陆怀辞本想直接去外院的，江慕珏和其他几位公子都走的一个方向，可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地就跟在了江晚榆身后。
前面的少女脚程不如男子，他很快就捕捉到了她的身影，如记忆中那个少女不同，现在的她无论在哪儿都举止端庄，行礼的动作标准亦十分规范，找不出一点错处。
“五姑娘，请留步。”
又来一个让她留步的，说实话江晚榆的耐心快要用完了，但为了不失礼数她还是耐着性子转身，虽然这人他并不想见。
她得体地笑问：“世子可还有事？”
少女转过的脸白皙透亮，虽情绪掩盖得很好，但他还是发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乌发垂到腰际更显得身影纤弱，水红色的长裙更衬得面前的少女容颜姝丽不可亵渎。
他早知道她生的美。
但她看向他的那刻，陆怀辞还是不由自主失神片刻。
陆怀辞看向她身边的丫鬟，江晚榆只能先让月芙去不远处等着，她心里清楚陆怀辞这人达不到目的估计还要来烦她，不如让他赶紧说完算了。
“五姑娘刚才说的当真是真心话？”陆怀辞眼睛没离开她的脸，生怕错过一丝表情，他也不知道怎么就问出了这句话。
江晚榆只觉得可笑，这两夫妇怎么如此默契，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很想嘲讽他几句，现在装作深情款款的模样是在做什么，他的未婚妻还在不远处，他就如此着急去质问另外一女子一些不想干的看法。
难道他是怕自己还会像上辈子那样把江明瑶的婚事抢过来，然后做些伤害她的事？她细细回忆了几分，除了名正言顺抢过来婚事外她并没有伤害江明瑶，反而是江明瑶几次在陆怀辞面前诬陷她，她当时不仅嘴笨性子还直，被人设计也不懂怎么辩解，着实令他产生了极大的误会。
要不就是他听到了之前的传闻，至于那些传闻自然就是她爱慕陆怀辞，不惜哭喊打闹也要把婚事抢过来，还放狠话说，谁嫁给陆怀辞她就和谁没完。
还是太年轻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心里不情愿，脸上还是带着笑，甚至笑得比之前更灿烂，“世子，你和姐姐青梅竹马天作之合，就算听到些什么传闻也都是假的，莫要放在心上。”
没想到她说完，陆怀辞眉头皱的更紧了，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失望，他不甘心继续追问她：“那你之前是否说过，和宁王府的婚事本来应该是你的？”
好，来给未婚妻找场子来了。
这次她的笑意淡了很多，“这些都是姐妹间的玩笑话，怎么能当真呢？况且我也没有心思去抢别人的东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会肖想，您说是不是，世子？”
她已经把自己的诚心完全拿出来了，如果陆怀辞为了江明瑶还是执意不放过她，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毕竟这一世她没有主动去抢这些东西，如果有人因为这些事来给她添堵，她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还没等陆怀辞回答，江晚榆继续道：“男女有别，还请今后世子能注意些，多出些传闻对您来说无非是风流韵事，可对女子来说便是足以毁灭一生。”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陆怀辞心里空落落的，待在原地看了许久才回过神。
他不想去回忆，可还是不禁想起两人初次见面那日，她在人群里是那么耀眼鲜艳，那绛红色披风在他面前一闪而过，接着一声清脆好听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你就是陆怀辞吗？生得还算是不错，不如我把你抢来当夫婿怎么样？”
少女笑得那么明媚，眼里全是他，他当时只觉得江晚榆不仅无礼，竟然还敢调戏他，他堂堂宁王世子竟然在一个小姑娘面前慌了神。
如今却只能摇头苦笑。
盛京大家都有守岁的习俗，为了除夕晚上不犯困，江晚榆中午便睡了一觉，直到被月汐喊起来。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月芙把衣服给她抱过来，几个丫鬟七手八脚替她梳妆好，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包了红包，几个婆子笑得合不拢嘴，从来没收过这么大的红包。
五姑娘还是个心善的，算是给她们今天晚上放了假，晚膳都在老夫人那里吃饭，她这厨房也不用备菜了，几人跪在院子里谢了赏赐就围在回廊下看烟花了，好不热闹。
江晚榆到清晖堂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说话的声音了，她只听到一个婆子喊：“哎呦我的八少爷，您这金尊玉贵的，可不能让这些东西给伤到了，快离远些。”
“你个胆小的婆子，我三哥就从来不怕这些，再说了祖母也让我玩，你如果害怕你就离远一点好了！”一个稚嫩的小男孩声音，带着几分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
她路过时只笑了笑，江慕链看到她立刻飞奔了过来扑到她身上，委屈道：“五姐姐，你能不能陪我玩啊？其他姐姐都不搭理我，三哥也没时间。”
“链哥儿，你身上怎么如此凉？”江晚榆摸了摸他身上，感觉穿的挺厚实，就是小手太凉，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太好。
江慕链不甚在意，“没事五姐姐，我是男子汉了，身强力壮，你等会儿陪我出来玩玩好不好嘛？”
她失笑，点了点他的额头。
屋内挤满了人，几房太太和老爷都在，老夫人满脸笑容，一屋子和和美美说着话，柳氏看到她，也和善地笑了笑，只不过她身边还有位中年男子，和江源慎看起来有几分相似，只是神情淡淡的，仿佛这里的热闹和他无关。
老夫人赶紧招手，“晚榆过来，这是你三叔，下午刚回来，你怕是还没见过。”
她行了礼：“三叔。”
江源恒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江明瑶，虽说他也对江明瑶印象不深，不过还是点着头对老夫人说：“和大哥长的真像。”
他这话一出，正在说笑的几人都不约而同噤声，话题中央的江明瑶更是尴尬，不过她们都知道这位三叔是个什么性格，说话做事从来都不管别人尴尬不尴尬，只说自己想说的，幸亏他在家待的时间不长，即使他说了什么，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也不会有人责备。
程淑兰听到这话，被江源慎眼神压制着发不出火，再说大过年的，程淑兰也不敢在这里大吵大闹，只能继续着刚才尴尬的话题。
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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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倒是没想那么多，只让她们这些小辈们一块儿热闹去，江晚榆看了眼江明瑶的小话题中心，也不想凑热闹，程淑兰和几个叔母的话题她更不懂，所以最后也只能去了外院。
江慕链放炮仗正起劲儿，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在裴家的时候，也是在院里放烟花，几个哥哥都围在她身边，阿娘和阿爹就这么笑着看着他们一群孩子。
倒不是多伤感，只是每次到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她都会想起阿娘阿爹和几个哥哥，甚至在这种场景下，她竟然也会有几分不自觉想起裴长璟，可能他们两人都在盛京有种同病相怜的孤独感。
那时的裴长璟是什么模样呢？或者是在做什么呢？她没有什么印象了，因为当时她满脑子都是吃的喝的玩的，有一次她有点印象，那是她和几个哥哥在放烟花，她本想吓四哥，没成想裴长璟正巧从门外进来，炮竹直接在他身边炸开，那次她吓了个半死。
他好像每次都是这么静静看着，从不参与也不出声，因为阿娘知道她怕二哥，她吵闹的要命，还放话说要是二哥放炮仗她就不放了，她要到隔壁邻居那小胖子家里过年去。
这么一想，她还真是可恶。
陪着江慕链玩了会儿，就很快到了子时，大家一股脑儿进去给老夫人拜年，平日里经常斗嘴吃醋的兄弟姐妹此刻也和睦了许多，恐怕这就是过年的意义吧，哪怕再有矛盾到了今天也都会抛诸脑后，过年就是这样，喜气洋洋辞旧迎新。
她突然想起了裴长璟。
所以大晚上，刚过子时，侯府大家渐渐注意力不在她这里的时候，她带着两个丫鬟就出门了，此刻大街上灯火通明，大街小巷都是炮竹声，烟花还在头顶绽放，所以她一个闺阁女子出门也没引起太大轰动。
老夫人说笑了会儿，发现江晚榆不见了才问：“五姑娘呢？”
林嬷嬷回：“五姑娘怕是累了，回去休息了吧？子时前的年夜饭都是她在操劳，生怕老夫人吃了凉的不好消化的。”
老夫人欣慰地点点头，把江晚榆从头到尾夸赞了一遍，剩余的人不听也得听，根本不敢发表什么意见，毕竟她们这些姑娘们只顾得自己今日妆容美不美，亦或是聊到哪家八卦嬉笑一阵。
裴府离侯府并不算远，很快她们几个就到了裴府大门前，奇怪的是这里黑漆漆的，既没有炮竹声，也没有人声，连灯笼都没挂，安静的可怕。
难道他没在家？
他不会背着她偷偷回去看阿爹阿娘了吧？他不是还说让她来给他拜年的吗？
这人真不讲信用，越想越生气，她对月芙道：“把手里的炮竹全都点了扔进去！”
月芙不可置信：“姑娘？？？”
说着她就把手里的炮竹点了，直接越过高墙扔了进去，直到听到院里噼里啪啦的响声，她心里才畅快了几分，果然响完很久也没什么动静，果然没人！！
下一刻，她就把手里的炮竹烟花全都扔了进去，霎那间，整个天空仿佛灯火通明，方圆十里内属裴府的动静最大，不一会儿月芙和月汐同时尖叫了起来，“姑娘你快看，里面好像有火光，不会是着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