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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酒后强吻

作者:锅巴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沈暮白正欲解释,贺洛不依不饶地开口:“我在滨京就只有戴维一个朋友!他要是就这么不理我了,我跟你没完!”


    贺洛说罢,用力甩开沈暮白。那个跑几步路都会气喘吁吁的纤瘦身躯,又一次爆发出惊人的力气。


    沈暮白倒退开几步,抬手整理好凌乱的衣领和领带,可思绪无论如何都是纷乱不堪。


    好啊,好一个唯一的朋友。


    原来在贺洛心目中,他沈暮白是连朋友也算不上的。


    就算作为顶头上司和投资人得到了贺洛的认可,他的口碑也还是差到极点,但凡有点风吹草动,贺洛第一反应仍是怀疑他这个“恶人”。


    可他也不是永远都在为难贺洛。


    “不是我。”他轻叹一声,说。


    贺洛微怔,而后立刻又瞪圆了眼睛,咄咄逼人道:“我都看见你拿着投票器了!”


    “我按的是弃权。”沈暮白如实说。


    贺洛摇头:“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沈暮白百口莫辩,无望地闭上了眼睛。这个孩子又缩回了带刺的保护壳里,不分青红皂白地撕咬试图闯入的一切。


    而他能做的……好像也就只有狠心将那一层硬壳敲破,尽管那尖锐的刺会让他们彼此都受到伤害。


    “大家都在等颁奖环节,你但凡还有点理智,就赶紧回来。”


    沈暮白把话撂下,转身便走,可想来想去,还是回身补了一句。


    “我在台上等你。”


    贺洛呆立在原地,望向沈暮白离去的背影,又望向洗手间紧闭的门,犹豫再三,还是敲了敲门,朝里面小心翼翼地喊:


    “维维,我们先回去吧?”


    门里传来戴维颤抖的声音:“你快去,别管我……”


    贺洛听得越发忧心忡忡。


    可想起还有一整个报告厅的大佬和同期新人们在等着,以及……那个男人竟然说在台上等他。


    “那等会儿我们好好谈谈!”他说完,眼一闭心一横,快步追了上去。


    大局为重,私事暂缓。


    从未想到有朝一日,他贺洛也会有萌生如此想法的一天。


    -


    活到二十三岁,贺洛第一次在文艺汇演以外的场合站到聚光灯下。


    沈暮白手捧金灿灿的奖杯,缓缓向他走近。奖杯的铭牌上篆刻着JF集团全名,和明晃晃的“Nova”字样。超新星。


    “恭喜你,贺洛。”沈暮白又说了一遍。


    哦,贺洛想起来了,沈暮白在入职仪式的那天就说过,期待将奖项颁给下一位和他一样冉冉升起的新星。


    贺洛在心底冷笑。明明做了亏心事,却还装得冠冕堂皇啊,沈总经理。


    “还在新人期就能从俯瞰视角审视公司战略,提出疑虑,并付诸行动,真的很了不起。”


    沈暮白还在叽里呱啦说着颁奖词,贺洛又一次左耳听右耳冒,心中想着的只有一件事:


    上一次他把向沈暮白发难的机会交给了戴维,戴维没有抓住,这一次他决定自己上。


    “可是沈总,我有异议。”他凑近话筒,掷地有声地打断沈暮白的话。


    在众目睽睽之下,沈暮白递过奖杯的双手僵在半空。


    台下鸦雀无声。


    那男人转了转眼珠,半晌才道:“怎么了?你说。”


    “我和戴维只相差一票,结果却是赢家通吃,这真的合理吗?那一票就说明我比戴维更值得拿这个奖吗?!”贺洛颤抖着声音问。


    他又挑衅了沈暮白,这一次是当着全公司几乎所有管理层骨干的面。


    可他豁出去了,眼睛一瞪,脖子一梗,执拗地等待沈暮白的回答。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沈暮白笑了,就像早有预料他不会乖乖接过奖杯,而是当众找茬。


    沈暮白笑问:“你的意思是……?”


    “我提议修改Nova奖的评选机制!取消只有一人获奖的限制,按得票比例分配奖金。”


    贺洛大着胆子说了下去。


    “沈总您也说过,您是上个时代的古董了吧?颁奖造神,可能也是您那个时代的古董制度。


    “我们这代人讲究平等。努力工作拿出成果,就值得被看见、被嘉奖。我,戴维,我们所有人都是Nova。您说是不是,沈总?”


    全场哗然。


    贺洛一股脑地说完,恐惧才从脚底板逐渐浮到了天灵盖。他真的说出来了……


    试探着望进沈暮白的双眸,却没有看到哪怕一丝恼火。


    沈暮白迟滞片刻,之后忽地转向台下:“大家听清楚了吧?这就是本届票数第一名的含金量。我现在对JF的未来特别有信心。”


    剑拔弩张的颁奖仪式,最终以满场哄笑和长久擂动的掌声落下帷幕。


    贺洛下台时,整个人仍是懵的。沈暮白什么意思?是笑他?还是……真的由衷欣赏他啊?!


    可他总还记得一件事。


    他一溜烟地奔向洗手间,推门进去,所有隔间门都是敞着的,但不见戴维的踪影。


    想想也是,但凡正常人怎么可能一直在洗手间里等着。


    然而回到工位,贺洛却发现戴维的背包大衣都不见了。


    “……金毛他人呢?”他无措地问坐在戴维隔壁的前辈。


    “说身体不舒服,请假走了啊。”前辈从代码中抬起头来,说。


    -


    当晚有一场团建聚餐,既是庆祝Nova奖得主诞生,也是欢迎新人们通过试用期,正式加入JF大家庭。


    然而戴维告病下班,连团建也不参加了。


    贺洛终究失去了他的朋友。


    他消沉到了极点,可同事纷纷跑来恭维他,同期新人更是视他为整顿职场的榜样。


    他木然地与每个人干杯,一杯接一杯地灌酒,直到周围的喧闹逐渐离他远去,眼前一片昏黑。


    ……


    沈暮白忙完工作才姗姗来迟。或者说高管参加同事聚餐本身就是扫兴,他拖到最后来露个脸,才是妥当行为。


    可踏进餐厅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应该早点来的。


    戴维根本不在,而贺洛已经喝挂了。缩在角落里,面色潮红,半阖双目,眼角还有若隐若现的水光。


    就像当初在阳台上哭的那天一样,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同事们见沈暮白来迟,纷纷起哄要他罚酒三杯,他拒绝,大步走到角落一把拎起贺洛。


    浓重的酒气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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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皱起眉头,可他还是把人揽得更紧了些。


    “我送他回去。”


    在餐厅置物架上一眼认出贺洛的风衣和包,他把贺洛裹个严实,搀扶到室外,走向自己的车。


    贺洛在他怀中不老实,挣扎着仰脸,对不上焦的眼睛迷惘地望了他好一阵,才嘟囔道:“……沈暮白?”


    还认得出他,那大概还没有醉得那么糟糕。


    “我恨你……”贺洛喃喃地说。


    撤回前言。这很糟糕。


    可浓重酒气掩盖下,沈暮白却嗅到熟悉的香氛,那一丝似有若无的辛辣扑进他的鼻腔,拷问着他。


    贺洛真的很喜欢他送的礼物。


    只是在眼下,这似乎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沈暮白把贺洛抱进副驾驶座,放低座椅让他躺得舒服一点,轻声说。


    “我知道。”


    从他口不择言地闯入贺洛的人生,他就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听贺洛亲口说恨他,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有如此难过。


    就像是心被生生剜去一块。


    车子驶上大路,后视镜上摇晃的挂坠吸引贺洛的目光。


    “这不是我给你的学费吗……”


    那枚五元硬币。


    本身就带孔,沈暮白索性找了条红绳,把它挂在车上。


    贺洛伸手来回拨弄着硬币,不时发出嘿嘿傻笑,好像幼稚孩童找到了心仪的玩具。


    也好,就这样一路相安无事,让他顺利送贺洛回到家吧。


    然而身旁传来的痴笑却逐渐变了味。


    贺洛冷笑着,喃喃低语:


    “……好你个王八蛋,把我搞得没朋友,结果你自己要求缘啊……想找女朋友?还是男朋友?不是硬不起来吗?找得到吗你?”


    沈暮白听得瞠目结舌。这都哪跟哪啊?他什么时候硬不起来了?


    “我到底哪里惹你了……你要对我这么坏?”


    沈暮白的心一沉:“小贺……”


    “你害我长出事业心!害我再也不想刷我爸的卡了!我就那么一个朋友,也被你害得不理我了!!”


    贺洛越说越激动,甚至挣扎起来要扯安全带,沈暮白难以专注行驶,干脆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


    “小贺,你——”


    你现在不清醒,赶紧回家休息才好。


    他试图跟醉鬼讲道理,然而一扭头却见贺洛的面孔近在咫尺。


    他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身体靠上驾驶位的椅背才惊觉无处可退,而贺洛不依不饶地逼近,伸手捧住了他的脸。


    “……你害得我只有你了,总得负责吧?”


    贺洛双眸水光迷离,白皙的面颊泛着红晕,指尖抚在沈暮白的下颌,传来细微颤抖和滚烫热度。


    五元硬币仍在摇晃。


    沈暮白的心跳迟滞了一拍。


    下一秒那张俊俏的面孔急剧放大,沈暮白的双唇贴上了某种湿热的东西。


    柔软的触感就像飘浮于云朵之间,烈酒的辛辣味在口腔中爆炸般地扩散开来。


    可下一秒,甘甜的气息掩盖过一切,是贺洛的味道。


    好甜。香得要命。


    沈暮白终于意识到,这是被众人称作“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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