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郊货运站。
时间在流逝。
何雨柱站在月台上，双手背在身后，没有说话。他在这里等了一个上午。
他身后，林晓雅反复看手表，眉头皱在一起。
更后面是何氏菜馆的十几个伙计，他们都准备好了干活。
月台另一边，一个穿干部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用脚尖踢着地上的石子。
他是市供销社派来对接的钱干事，负责监督这次“试点”。
“何老板，确定是今天到吗？”钱干事走过来，话里带着不信，“快中午了，火车的影子都没有。路上别是出事了吧？”
林晓雅正要说话。
“呜——”
一声汽笛从远处传来。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
来了！
一列绿皮火车拖着几节白色铁皮车厢，开进站台。车身上“军用冷链”四个红字在阳光下很显眼。
“快！准备卸货！”林晓雅喊了一声。
伙计们围上去，个个都很兴奋。
钱干事推了推眼镜，收起不耐烦的表情，准备检查。
何雨柱的心悬了起来。
这关系到他的整个计划，关系到他在供销社立下的保证，更关系到京城几十万人的吃菜问题。
成败就在此一举。
一个伙计用力拉开第一节车厢的厚铁门。
“哗啦——”
门开了。
预想中蔬菜的清香没有传来。一股湿热夹杂腐烂的气味从车厢里涌出。
所有人的笑容都僵住了。
门口的几个伙计后退了一步。
车厢里，一筐筐蔬菜码放整齐。但是颜色不对。
不再是湛江时鲜活的翠绿色。最外层的几筐上海青，叶子大片发黄，蔫蔫地趴在筐边。里面的白菜，菜帮上出现一块块褐斑。还有西红柿，有的已经软烂，渗出红色汁水，染红了竹筐。
所有人都停住了呼吸。
月台上一片寂静。
“这……这是怎么回事？”林晓雅的声音发抖。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用的明明是全国最好的冷链专线，怎么会这样？
何雨柱的脸沉了下去。
他快步走到车厢门口，跳了上去。他抓起一把发黄的青菜，叶子软绵绵的。
长途颠簸，温差变化。即使有冷链，也无法完全避免这些物理损伤和生理变化。他想得太简单了。
“还愣着干什么！”何雨柱的声音里压着火气，“把好的都给我挑出来！快！”
伙计们回过神，冲上去开始分拣。
一筐，两筐。
好的放一边，烂地扔另一边。
那个象征“损耗”的烂菜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高，变大。从最开始的一小堆，慢慢堆到了伙计们的膝盖高。空气中的腐烂气味越来越重。
伙计们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心疼。林晓雅拿着小本子在一旁记录，她的手在抖，脸色越来越白。
钱干事站在一旁，看着那座烂菜堆，不住地摇头。他的表情，从审视变成失望，最后是惋惜。
两个小时后，所有蔬菜分拣完毕。
林晓雅拿着本子，走到何雨柱面前，嘴唇没有血色。
“老板……”她的声音很低，“总共五十吨菜，损耗了十五吨。”
“损耗率，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三十！
这个数字砸在每个人心上。
这意味着，光是这一车货，还没开始卖，就已经亏了三成。
按照何雨柱和陈大海签的合同价，加上昂贵的运输费，林晓雅心算了一下，一个数字冒了出来。
这一单，直接亏损将近五千块。
五千块！在八十年代初，这笔钱足够在京城买下一个不错的院子。
“胡闹！简直是胡闹！”钱干事终于忍不住，他把手里的记录本往地上一摔。
“小何啊！我早就说过，这事风险太大，你偏不听！”他指着那堆烂菜，很是痛心，“看看！这就是结果！这还只是第一批！照这么搞下去，你就是有金山银山，也得亏空了！”
他走到何雨柱面前，劝道：“听我一句劝，趁早收手吧！这个项目，就当是交学费。现在停下，还来得及。不然，亏得更多！”
钱干事的话，让本就压抑的气氛更加凝重。
伙计们都低下了头。亏得太吓人了。
林晓雅的眼圈都红了，她走到何雨柱身边，用很小的声音说：“老板……要不……算了吧？”
“这钱……亏得太心疼了。咱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连她都动摇了。
何雨柱没有说话。他只是盯着那堆腐烂的蔬菜，胸口发闷。
亏钱，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信誉，是在供销社立下的保证。
如果第一单就这么失败，他何雨柱就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他的蔬菜计划，还没开始就要宣告破产。
不！他不能输！
他知道，只要解决了运输损耗这个问题，前面就是巨大的市场。这是成功前最后的困难，必须扛过去！
就在他脑子飞速运转，却找不到任何办法的时候。
突然！
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遭遇冷链运输难题，触发紧急任务：优化冷链运输！
【任务要求：在下一次运输中，将蔬菜损耗率降低至10%以下！】
何雨柱精神一振。
来了！
紧接着，新的提示出现。
任务奖励：《简易冷链改造方案！
【方案核心：利用棉被隔热、大块工业冰降温、草木灰吸湿，搭建低成本、易操作的临时保鲜环境！】
棉被！工业冰！草木灰！
何雨柱的眼前亮了。
他瞬间明白！这个年代的冷链车，制冷能力有限，保温效果也差。长途运输，车厢内的温度和湿度不稳定。
系统给出的这个土办法，简直是神来之笔！
棉被是最好的保温层。工业冰是最直接的降温源。而草木灰，干燥、疏松，是天然的吸湿剂，能吸收蔬菜呼吸产生的水汽，防止细菌滋生。
一个成本极低，却有效的“土法恒温恒湿系统”，在他脑中成型！
何雨柱胸中的郁气一扫而空。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重新有了光。
他看着一脸失望的钱干事，看着快要哭出来的林晓雅，看着垂头丧气的伙计们。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却充满力量。
“晓雅！”
“在……在，老板。”
“马上去联系城西的棉纺三厂，和东郊的制冰厂！告诉他们，我要五百床最厚的棉被，十吨工业冰！天黑之前，必须送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