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焕然一新的景象,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流失率,肉眼可见地降了下来。昨天那个黑着脸走掉的中年人没来,但更多的新面孔,被这独特的“排队文化”吸引了过来。
解决了最大的运营问题,何雨柱总算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午市快结束时,杨厂长的一个老部下,也是饭馆的常客李叔,吃完饭后,却悄悄把他拉到了一边。
李叔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丝为难:“柱子,跟你说个事,你别不爱听。”
“李叔,您说,我听着呢。”何雨柱心里咯噔一下。
“今天这红烧狮子头……”李叔咂了咂嘴,“味道好像……差了点意思啊。肉有点柴,也不够鲜,跟你前几天做的,不是一个味儿。”
李叔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在了何雨柱的心上。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亲自把李叔送到门口,连声道歉:“李叔,实在对不住!这事儿是我的疏忽,您放心,绝不会有下次了!”
送走李叔,何雨柱一言不发,转身就冲回了后厨。
后厨里,新招来的两个帮厨正在洗菜,刘光天满头大汗地守着另一个灶台,锅里正炖着汤。
何雨柱径直走到那个装着红烧狮子头的盆子前,用勺子舀起一个,放在碗里,又用筷子夹开。
果然,肉质的纤维感很明显,远没有达到他要求的“入口即化”的标准。他尝了一口,眉头皱得更紧了。肉馅里的姜末和葱白没有处理好,火候也过了,导致肉丸子外层发紧,内里的鲜味没能完全激发出来,反而带着一股子柴劲。
这菜,要是放在普通饭馆,也能算个中上水平。
可在他“何氏养生菜馆”,这就是不合格!是砸招牌!
“光天,你过来!”何雨柱的声音冷得掉冰渣。
刘光天正在擦汗,听到师傅这语气,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跑了过来。“师傅,怎么了?”
何雨柱指着碗里的狮子头,什么都没说,就那么看着他。
刘光天一看师傅的脸色,再看看那碗里的狮子头,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他低下头,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今天中午的狮子头,是你做的?”何雨柱问。
“是……是我……”刘光天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师傅,今天中午人太多了,电话预约的,加上现场排队的,一下子来了三十多桌。您在忙着做羊肉汤,我……我就想着给您分担点,就……就自己上手了。我一着急,火候没看住,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已经晚了……”
何雨柱心里那股火“蹭”地就冒了上来。
但他看着刘光天那张又是愧疚又是害怕的脸,最终还是把火气压了下去。
他知道,这事不能全怪刘光天。
饭馆的生意太火爆了,远远超出了预期。光靠他一个人掌勺,刘光天打下手,根本就忙不过来。新招的两个帮厨,只会洗菜切墩,连灶台都上不了。
刘光天是想帮他,是好心,但能力确实还没到那一步。
“手艺上的事,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不能自已想当然!”何雨柱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但依旧严肃,“一道菜砸了,传出去,砸的是咱们整个饭馆的招牌!你懂吗?”
“我懂了师傅!我错了!”刘光天眼圈都红了,头埋得更低,“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何雨柱叹了口气。
他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这个饭馆,现在所有的核心技术,全都系在他一个人身上。他就像是这台高速运转的机器里,最关键的那个齿轮。
一旦他病了,或者有事走不开,这台机器就得停摆。
这饭馆,也就离关门不远了。
这不行!绝对不行!
他的人生才刚刚走上正轨,他的饭馆才刚刚开了个好头,绝不能因为这种原因就停滞不前!
必须要把刘光天培养出来!
“从今天开始,收了摊,你留下来,我单独给你开小灶。”何雨柱做出了决定,“我再教你一遍,从剁肉馅开始,每一个步骤,你都给我看清楚,记在心里!”
那天晚上,等所有客人都走了,秦淮茹默默收拾完前厅,准备去后院洗碗时,发现后厨的灯还亮着。
何雨柱和刘光天两个人,站在灶台前。
何雨柱没有说话,只是做。
他拿起一块五花肉,亲自展示怎么下刀,肥三瘦七,如何切成石榴籽大小的肉粒,而不是直接用刀背砸成肉泥。
“看清楚,肉要切,不能剁。剁出来的肉,纤维都死了,口感发死。切出来的,才能保证肉的弹性。”
他的声音很平静,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经过千锤百炼,精准而优雅。
刘光天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额头上全是汗,手里的小本子记得飞快。
接着是调味。
放多少盐,多少酱油,姜末要挤出汁水,葱白要切到极细。何雨柱一边放,一边解释。
“火候,是最难的。你用心去感觉,”何雨柱将肉丸下锅,调小了火,“听这个声音,油温高了,声音是‘刺啦’,带着爆裂。油温正好,声音是‘滋滋’,很柔和。你要学会用耳朵去做菜。”
刘光天听得云里雾里,他只能看到师傅把火调小了,但小了多少,那个“柔和”的声音到底是什么样的,他完全体会不到。
何雨柱让他上手试了一次。
刘光天严格按照何雨柱教的步骤,一步一步来,可做出来的狮子头,味道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不是不好吃,但就是没有何雨柱做出来的那种鲜香醇厚,回味无穷的感觉。
“师傅,我……我太笨了。”刘光天看着自己做的东西,急得都快哭了。
何雨柱也沉默了。
他发现,“天赋”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的。有些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他能教步骤,但教不了那份灵气。
在后院的阴影里,秦淮茹蹲在水池边,一下一下地刷着碗。
后厨传来的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
她没有拿本子,但何雨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像是刻刀一样,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子里。
肥三瘦七,要切不要剁。姜用汁,葱用白。火候要用耳朵听……
她默默地记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何雨柱看着一脸沮丧的刘光天,心里也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