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心?
江翠花一声极轻地冷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认同,只有无尽的嘲讽。
她抬起眼,那双恢复了清冽寒光的眸子,如同结了冰的湖面,清晰地映出秦朔的身影。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秦仙师,交心就免了。”
她微微停顿,目光锐利如刀,“你和我……走得太近,关系太亲,对你而言,可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秦朔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他脸上的笑容未减,反而更深了些,仿佛她越是如此,就越符合他的预期。
“是福是祸,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悠然回应,目光与她毫不避让地对视,“总要试过才知道。更何况……”
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话锋一转,说起了其他的事:“神都事已毕,如今你总该告诉我,你在我的身体里发现了什么吧?”
江翠花听到这个问题,脸上那冰冷的锐气稍稍收敛,转而浮现出一种极其古怪的、带着浓厚探究意味的神情。
她的目光不再是充满敌意的审视,而是像鉴赏一件稀世古物般,仔仔细细、饶有兴致地在秦朔的脸上逡巡,从他的眉骨、鼻梁,到下颌的线条,一寸都不放过。
这目光太过专注,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无礼的凝视感,让一贯沉静的秦朔都微微蹙起了眉。
江翠花猛地凑近,问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秦朔,你知道你自己长的很好看吗?”
秦朔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如此。在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上,一丝近乎愕然的情绪飞快掠过,尽管他立刻就用更深的沉静将其掩盖,但那一瞬间的僵硬并未逃过江翠花的眼睛。
江翠花捉弄之心渐起,带着几分轻佻说:“在流芳阁那日我就说了,论颜色,这天下少有美人能及得上你。”
秦朔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不可查的收紧了一下,咬着牙道:“江姑娘,我在和你聊正事。”
“我也在和你聊正事啊。”江翠花一屁股坐了回去,吊儿郎当的说:“秦朔,你说你长的这么美,你的父母应该也是个美人吧。”
江翠花这句话像一根刺一样,突然扎了他一下。
他对自己幼时的记忆虽然不多,但也记得自己出身一个穷苦的农家,祖祖辈辈都是泥腿子。他的父母兄弟别说是美人了,就是清秀二字也搭不上边。
他这容貌,还真是草鸡窝里出了一只凤凰。
秦朔的脸色明暗不定,缓缓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江翠花笑了笑接着说:“就是想知道,你自小……就长成这幅模样吗?”
秦朔皱了皱眉,他能感觉到江翠花的意有所指,可他不明白她究竟在说什么。
他的长相不是从小到大如此,难道还能是一夜之间突然如此的吗?
这个年头一出,秦朔忽然僵住了片刻。
江翠花看到秦朔的表情,明白他这是想到了什么,胸有成竹的说:“看来你是想到了什么。”
秦朔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去,“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想问我是否经历过什么能够彻头彻尾改变一个人的巨变?”
“如果你想问的是这个……”秦朔淡定的抬头,平静的说:“墨家的人都知道,师尊游历人间时,遇到了全家被妖所灭而成为孤儿的我,见我与他有缘,才将我收入门下。如果说什么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那只能是那场突如其来的妖祸。”
江翠花追问道:“那场妖祸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秦朔冷静的说:“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
这个时间点…….
江翠花皱着眉头不说话了,秦朔看着她的表情,问道:“所以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她摊了摊手,做了一个无奈又略带嘲讽的姿态,仿佛在说“游戏到此为止”。
“秦朔,我们也不必再打这些机锋了。”她的语气变得直接而锐利,“你知道我身上有妖气的,对吗?从神都烂泥塘初次见面,你就知道。”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秦朔眼神微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江翠花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可你知道吗?”
她微微歪头,露出一个近乎残忍的的微笑。“你的身体,可以容纳我身上的妖气。”
她刻意加重了“容纳”二字。
“并非排斥,并非净化,而是像海绵吸水一样,自然而然地……接纳了。”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秦朔耳边炸响!
秦朔几乎是片刻之间就明白了江翠花的意思。
能够如此自然地容纳、甚至可能吸收妖气,这绝非正统修士所能为!
这几乎是在明指他与妖族之间,存在着更深层、更本质的纠葛!
甚至可能……他的存在本身,就是……
秦朔不敢再往下想,他摇了摇头,下意识的反驳说:“我是人族!难道身为人族,便不能容纳妖气吗?世事总有万一,再说了,你不也是……?”
“我不一样。”江翠花干脆利落的打破了秦朔的幻想,她的声音清晰,冷静,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那里是灵力与那股纠缠不清的妖力不断冲突的核心区域。
“我的体内,”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重锤,“妖力与灵力,无时无刻不在对冲、撕扯。它们像是两股互不相容的洪流,在我的经脉、在我的丹田、甚至在我的魂魄里,日夜不休地征战。”
她的语气平淡,却描绘出一幅触目惊心的图景。
“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可能打破那脆弱的平衡。”她看着秦朔,眼中没有自怜,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我活着的每一天,维系着这副躯壳不崩解,不堕入疯狂……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或者说,一场酷刑。”
她微微扬起下巴,带着一种骄傲:“而你,秦朔,你的身体是容纳,是和谐。我的身体,是战场。”
“现在,你还觉得,我们一样吗?”
秦朔沉默了。他看着她平静面容下隐藏的巨大痛苦与坚韧,第一次,在那双总是算计一切的眼眸深处,掠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近乎……动容的情绪。
他原本以为她只是背负着过去的秘密,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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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她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如此非人的煎熬。
“……确实不一样。”他终于低声承认,语气里少了几分算计,多了几分凝重,“那我……又是什么?”
“我不知道。”江翠花直截了当的回答道,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眉头紧紧蹙起,脸上浮现出疑惑和审视:“你在天道院住了二十年了?”
“这么久了……”江翠花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刺穿秦朔一般:“你的师傅,那位墨家圣人,秦不凡,就什么都没有察觉?”
秦朔在听到自己师尊名讳被如此直白地道出,眼神骤然变得无比深邃。
他沉默了,显然江翠花这个问题,同样问到了连他都可能心存疑虑、却从未宣之于口的关键之处。
师尊他……真的毫无察觉吗?
两人双双陷入了沉默,刚才激烈的言语交锋,在这一刻全部消散,只留下这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
院墙之外,一轮明月不知何时爬上了中天,清晖皎洁,毫不吝啬地洒满了院落。
就在这时,一直看着那轮孤月的江翠花,却突然笑出了声。
“我本以为,”她缓缓开口,声音像蒙着月光的寒霜,“这天地间,只有我江雪寒,是那个茕茕孑立,踽踽独行,走在一条看不见前方、脚下便是万丈深渊的独木桥上的人。”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看到了自己这些年来独自承受的磨难、失去与体内无休止的征战。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嘴角的嘲讽弧度加深,一字一顿地,将那句话重重砸回给秦朔:“秦仙师,你……也不遑多让啊。”
秦朔沉默着,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仿佛被月光带走。良久,他才极轻地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与认命,回应了她的嘲讽:“……是啊。”
“彼此,彼此。”
“秦朔。”江翠花直呼其名,语气里带着几分怜悯,又有几分兴奋,“看在你这么可怜,而我又确实欠了你一个人情的份上,我来帮你一把吧。”
江翠花抬起手,虚虚地点向他的心口:“我来帮你搞清楚,你这幅不人不妖的躯壳,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姑娘,好意心领。”秦朔先是不咸不淡地挡回了她那套“可怜你”的说辞,随即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刀,
“但,这是上一个交易的筹码,可不能和人情混为一谈。”
他向前半步,拉回了一点因她突然凑近而失衡的气场,声音沉稳地提醒道:“在神都,我们的交易说得清清楚楚——我帮你查清玄蛭道的事,你便告诉我,我身体的秘密。这是等价交换,一桩归一桩。”
他的目光牢牢锁住她,一字一顿,斩钉截铁:“而你欠我的人情,是替你顶下赵家别庄灭门之祸的代价。这,是另一桩。”
“你方才的提议,无非是想用解答交易内容的方式,来抵偿人情的债。”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淡然,“这恐怕不行。我的人情,还没那么廉价。”
他将两者区分得明明白白,堵死了江翠花试图偷工减料的路。
江翠花啧啧来一声,不情不愿的说:“算的真清,算盘成精了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