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光暗了下来,江翠花才缓缓睁开了眼。
“咕噜——”
入定太过专注,倒是忘记了用饭。江翠花锤了锤有些发麻的双腿,慢悠悠的从蒲团站了起来,打算出去解决一下五脏府的问题。
院中海棠依旧,隔壁两位的门窗紧闭,不知是外出还是在修炼。
江翠花循着记忆中的路径向外走去,试图寻找一下膳堂。
路上遇见几位步履匆匆、身着青衣的小仙侍,江翠花上前客气询问:“这位仙侍,请问弟子膳堂在何处?”
那仙侍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丝了然而机械的笑容,回道:“这位师姐,天道院内,不设膳堂。”
说着,竟从腰间的储物袋里取出一个白玉小瓶,递了过来,“新入门弟子,皆可领取一瓶辟谷丹,此丹一枚可抵十日饥渴,辅以灵气,足以维系肉身所需。”
江翠花怔住了,接过那触手温凉的小瓶。
打开一看,里面整齐排列着十颗龙眼大小、色泽莹白的丹药。
她不死心,又接连问了两三个不同区域的仙侍,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和同样的一瓶辟谷丹。
看着手中多出来的几瓶辟谷丹,江翠花站在清幽却冰冷的回廊下,感到一阵无言。
任她千忧万虑也没想到,她在天道院面临的第一道坎居然是没饭吃?!
多荒谬啊!
连饭都吃不饱,还修哪门子仙啊???
正当她略绝望的掂量着手中这几瓶丹药之时,怀中突然传来一阵温热。
那热度并不灼人,却异常清晰,紧贴着她的心口。
江翠花神色一凛,迅速收敛了所有杂念。
她不动声色地走到一处更为僻静的廊柱旁,背对着可能的视线,伸手入怀,取出了那枚秦朔当初交给她的玉牌。
此刻,原本色泽暗淡的玉牌正散发着柔和的、一波波如同呼吸般的白色光晕,温度也正是由此而来。
秦朔!
他此刻联系她,所为何事?
那日赵家一战之后,她一直未能寻到机会和秦朔碰面,说起来,她确实欠秦朔一个解释。
江翠花眼神微凝,迅速将几瓶辟谷丹收起,体内灵力自然流转,周身气息随之收敛,变得若有若无,仿佛与廊下的阴影融为一体。
她循着玉牌上传来的、唯有她能感知的微弱指引,避开偶尔路过的弟子与仙侍,朝着天道院更为幽深的后山区域行去。
越往后山,人迹越罕至。
灵气愈发浓郁,却也带着一种亘古的寂静。
最终,她在一处被青竹环绕、门楣上并无标识的院落前停下。
手中的玉牌此刻已微微发烫。
她略一迟疑,还是将那玉牌贴近院门一处不起眼的凹槽。
微光一闪,院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门开的刹那,一股与天道院清冷氛围格格不入的、温暖且诱人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
江翠花脚步一顿,有些错愕地抬眼望去。
只见不大的庭院内,秦朔正安然坐于一张石桌旁。
石桌上,竟赫然摆着几碟色香味俱全的家常小菜,还冒着袅袅热气!一碗晶莹的灵米饭,两副碗筷,摆放得整整齐齐。
他依旧穿着那身墨家仙师特有的玄色劲装,但周身那股平日里生人勿近的冷硬气息,在此刻这饭菜的热气氤氲中,似乎也柔和了几分。
听到门口传来了动静,秦朔抬眸看向站在门口,此刻略显怔忡的江翠花,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只是老友相约:“来了?坐。”
什么情况?
他特意用玉牌唤她前来,只是为了请她吃一顿饭???
江翠花缓缓走到石桌旁,带着疑惑问道:“你喊我来…..是为了吃饭?”
秦朔抬眼看她,仿佛看穿了她的戒备一般解释道:“天道院没有膳堂,这里的人习惯了吃辟谷丹。这些是我用院中灵植做的,无毒。”
江翠花的视线落在那些色泽诱人的菜肴上。
清炒的灵蔬碧绿欲滴,炖煮的禽肉酥烂喷香,甚至还有一盅看似普通的菌菇汤,氤氲着异常鲜美的热气。
江翠花没有动筷,只是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桌对面的男人,试图从他平静无波的脸上找出任何一丝破绽。
“秦仙师,”她开口,声音在安静的院落里显得格外清晰,“那夜赵府别庄一别,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比如,她为何突然发狂非要杀了赵氏别庄的所有人?
比如,她和那具被制成傀儡的上清派英烈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比如,她那夜满身的妖气?
……..
秦朔执箸的手顿了顿,随即夹起一块嫩绿的蔬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他咽下食物,才抬起眼皮,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探究,只有平静。
秦朔看着她,语气淡然而不容置疑:“先吃饭。”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吃饭的时候,不谈事。”
这话不像商量,更像是一条他恪守的、不容逾越的规则。
江翠花定定地看了他片刻,从他眼中读不出任何额外的信息。
她沉默下来,知道再问也是徒劳。
眼前的男人,身上也藏着比海深的秘密。
江翠花妥协般地拿起玉箸,动作略显迟疑地夹起一根青菜,送入口中。
味道出乎意料的好,火候恰到好处,灵气温和,确实只是纯粹的食物,感受不到任何异常。
于是,在这片被青竹环绕的静谧小院里,出现了一幅极其诡异的画面,身份神秘和妖皇长得一模一样的墨家仙师,和妖皇的宿敌、人族的前剑道魁首,相对而坐,默不作声地享用着一桌精致的饭菜。
四下寂静,只有细微的碗筷碰撞声,和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秦朔吃得专注而缓慢,仿佛这顿饭是天下头等大事。
江翠花起初心怀警惕,每一口都如同试探,但渐渐地,在那温暖食物落入空腹带来的实在慰藉下,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些许,也开始认真地进食。
整个过程,他们二人没有任何交流。
眼神偶尔交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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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速错开,各自藏着万千心思。
直到最后一口汤饮尽,秦朔优雅地放下碗筷,取过一方素净的手帕擦了擦嘴角。
江翠花也随之停下,静静地看着他。
“那日,赵府别庄,我替你顶了罪。”秦朔的目光牢牢地锁住了她,不容她有半分闪躲,语气平淡却带着万钧之力:“所以,你欠我一个人情。”
江翠花叹了口气,该来的果然还是要来。
“说吧。”江翠花的声音很轻,没有任何推诿:“你想要我做什么?”?
秦朔对于她如此干脆的态度似乎并不意外。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石桌上,双手指尖轻轻相抵,构成了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姿态。
秦朔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缓,并不回答江翠花的问题,反而说起了其他事,“那日你屠戮赵家满门,是为了那个被制成傀儡的上清仙子。”
江翠花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秦朔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继续逼近,话语如同利剑,一层一层剥开了她辛苦的伪装:“你认识她,而且很熟悉、很亲近。亲近到失去了理智,豁出了自己的命也要为她报仇。”
“你是上清旧人。”
“还是从摩罗战场上活下来的、上清旧人。”
江翠花缓缓吐了一口气,此刻否认也没有意义,“这和我欠你的人情没有关系吧?”
秦朔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那微笑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从容。
“江姑娘。”他摇了摇头:“一位上清仙子的人情和一位普通修士的人情如何能够相提并论?”
“更何况……”秦朔微微拖长了语调,每个字都敲在了江翠花的旧伤上:“更何况,这位仙子,曾是上清三君之一,人族的剑道魁首。”
“摇光君,江雪寒……或者,你还是更希望我继续叫你江翠花?”
秦朔那句江雪寒如同解开了某种无形的封印。
刹那间,坐在石桌对面的那个看似平凡的江翠花消失了。
她依旧坐在那里,姿势未变,但周身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股刻意收敛的怯懦与平凡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尸山血海淬炼出的、冰冷而锐利的危险气息。
她并未释放威压,但那双抬起的眼眸里,再无半分犹豫与遮掩,只剩下洞彻人心的寒光与久居上位的凛然。
仿佛一柄蒙尘的古剑,骤然拭去灰垢,露出了其下冰冷彻骨的锋刃。
她看着秦朔,不再迂回,不再试探,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直刺核心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秦朔。”
她直呼其名。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秦朔面对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玩味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他并未被她的气势所慑,反而像是终于看到了期待已久的画面。
秦朔嘴角那抹淡笑依旧挂着,眼神却变得无比锐利与认真,“这才对嘛,卸掉了伪装,才能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