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衡知错了,错在根本便不该听从家里的安排,试着步入一段无爱的婚姻。
“我今年五十岁了,我也曾年轻过,年轻人的想法总是很纯洁、很天真。”
第一次相亲后,父亲张源语重心长地劝道:“什么爱不爱、喜不喜欢,其实没那么重要,它不是一成不变的。你十五岁时喜欢的明星、爱看的书、爱吃的菜,到了二十五岁时,还全都喜欢吗?即便你现在正处于热恋中,不说再过十年,哪怕是再过五年,你还会爱他如初吗?”
“爱情会变的,荷尔蒙会衰减的,这是客观规律。绝大多数人的婚姻走到最后,都剩不下多少喜欢,支撑两人走下去的是适配的条件、共同的利益、肩上的责任,你和如峰恰巧具备这些潜在的要件,足以让你们成为举案齐眉的一对。”
“人是会长大的,小衡,以你二十五岁的眼光来看,这当然不够浪漫,但再过十年,你回头看,只会庆幸自己抓住了这个好机会。”
彼时他哑口无言,只是点头答应了。
人是会长大的——在滔滔不绝的劝诫里,只有这一句撞在了他的心坎上。
逃避是有期限的,不是不肯挥手作别,就能永远躲在回忆的屋檐下。他总该结识新的恋人,经营新的关系,迈入新的生活。
命运无常,爱也无常,他太年轻,生活中仍有太多未知,他不敢保证会永久爱他。
可就在此刻,他恍然惊觉自己错得多么可笑。
即便时光步履不停地走了七年,即便他喜欢的明星会变,枕边的读物会变,爱吃的菜肴会变,但二十五岁的他,依旧喜欢着江耀清。
他仍旧热烈地、真挚地、不讲道理地爱着十七岁时爱上的那个人。
哪怕闻如峰是个忠诚体贴的好丈夫,哪怕他与他互惠互利、相敬如宾,哪怕他从未出轨,一门心思经营安稳的小家……
一切都抵不过与耀清对视的一瞬,夕阳下的凝望,只消一眼,便会立时陷落。
是他错了,是他没看清自己的心意,为了亲人、为了金钱、为了重新出发,他草率地应承了婚约,让彼此深受折磨。
林衡渐渐冷静下来,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那对沉浸在甜蜜中的“恋人”。
既然他有错,便该勇敢地承担责任。
他会以最快的速度,主动结束这段荒唐的关系。
哒、哒、哒——
空旷的走廊里回荡起一阵脚步声。
一只手拨开了门帘,布料向一侧拢起,一抹黑色一晃而过,似乎是手套的颜色。
是那位戴着口罩的店员。他侧过身体,在一阵器皿轻微的碰撞声里,为身后的客人让开道路。
新来的客人身穿卫衣,扣着兜帽,外面套了件棕色夹克,拉链一路拉到顶,领子竖得高高的。
他头也不抬地迈进门槛,小半张脸都埋进领子里。他的脚步又快又轻,一晃眼便来到了空桌旁边,卸下背包,拉开椅子,一声不响地落座。
这位客人头发很长,遮住了额头、侧脸和耳朵,他从包里掏出一摞暗色封皮的精装书,一本随手摊开,另三本叠在桌面上,书脊正对着林衡的方向。
包着塑封皮的书脊反着亮光,林衡定定地看了一眼,视线又慢慢地回到那位年轻人的身上。
年轻人个子不高,但肩膀很宽,体格健壮……
林衡的指尖若有所思地蜷缩起了。
叮——
远处传来杯盘轻碰的声音。
斜对面的两人站起来了,在闻如峰絮絮的恭维声里,主持人的目光心不在焉地游弋着,直到在某一时刻,猝不及防地撞上了林衡平静的视线。
主持人的表情忽然凝住了。
这位高傲漂亮的Beta,仔仔细细地扫视着林衡,用目光描摹着他眉眼的轮廓。
“女士。”
伴着一声雌雄莫辨的低唤,一道身影遮住了两人交错的视线。
发色灰蓝的店员轻轻躬下身,将咖啡连同托盘一并放到林衡面前:“您的意式浓缩。”
林衡转动着眼珠,与近在咫尺的年轻人四目相对。
没有阻隔剂的味道。
盯着这张精致的脸孔,林衡忽然想到,他竟没有一丝阻隔剂或信息素的味道。
这位店员的身高与体型,分明属于Alpha,但他身上却只有浓郁的咖啡香。
店员任由林衡肆意打量:“还有其他需要吗?”
“怎么了?在看谁?是你的熟人?”
斜对面隐约传来闻如峰低沉的声音。
“没,”主持人漫不经心地敷衍:“那位小姐桌上的花很漂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们一人揽着另一人的腰,向门外走去:“哦?是吗?说不定今晚你一回家,就发现地上里铺满了黑色的鲜花呢……”
“这是在暗示我给你家里的钥匙?”
“嗯。怎么?不想收到这份惊喜吗……”
随着两人渐行渐远,调情声逐渐消隐了。
林衡收回注意力,黑白分明的眼瞳直视着店员:“你知道‘瑶池’吗?”
店员面不改色:“什么?”
林衡静了几秒,冲他笑了下:“那位客人点了什么?”
他向那位扣着兜帽的年轻人偏了偏头。
“冰博克拿铁。”
“点了蛋糕吗?”
“没有。”
“他身上有啫喱水味吗?”
“怎么了?”
“有吗?”
“有。”
“二楼有什么?”
“休息区和洗手间。”
“好。”
林衡的语气轻轻柔柔:“麻烦你帮我……”
*
扣着兜帽的年轻人刚刚将手中的杂志翻到下一页,身后便传来了一阵走动声。
“洗手间在这边……”
店员走在前列,为金发“女士”带路:“柠檬百香果千层已经帮您下单了,一会儿给您送过来……”
“好,谢谢。”
“女士”低声道了谢,她从年轻人的桌边掠过,和店员一前一后地掀开门帘,穿过空旷的走廊,哒哒地上了二楼。
待室内重归寂静后,年轻人从杂志下抽出手机,按下暂停键,回看起方才的录像。
“啧,录了一段不该录的啊……”
他忍不住腹诽一句,随后熄了屏幕,一边敲着桌子一边悠闲地等候。
时间过了十五分钟,那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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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难道她已经走了?
年轻人心觉不妙,立刻从手机后台调出另一个app。
他双指放大地图,象征着金发“女人”的红点仍然停在墨白咖啡,GPS显示她并未离开。
难道她在楼上出事了?或是她把“那样东西”弄丢了,以至于没法定位行踪?
年轻人决定上楼看看。
他收拾好背包,将道具统统藏好,唯独在留下桌上的三本“精装书”。
万一自己离开后她突然回来,这三本“书”能如实记录她的一举一动。
话说回来,她来墨白咖啡究竟打算干什么?
年轻人匆匆出门,轻手蹑脚地爬上二楼,他小心翼翼地前行,慢慢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吱呀——
没上锁,没有人,是空的。
他沉下气,将二楼彻头彻尾地勘察了一遍,根本没见到半个人影。
跟丢了?
不可能。
年轻人心念电转,飞速下楼,重新冲回了里间。
哗啦一声,他急躁地掀开门帘。
她没回来,真的没人。
年轻人咒骂一声,他退了出去,大步流星地直奔前台。
“你好。”
他敲了敲大理石台,试图吸引店员的注意力:“刚刚那位女士离开了吗?”
店员正在电脑上查看什么:“您说哪位?”
“女的,金色长发,桌上放了一束花。”
店员疑惑地挑了下眉,他抬起脸来,镜片滚过一丝白光:“没有,我守在一楼,没见到有人离开过。”
“真的?你再想想?”
店员沉吟几秒,继而点点头:“没错。”
年轻人皱起眉毛:“行吧,你知道她人在哪儿吗?”
“她去了趟洗手间,然后就回了里间,刚刚我还给她送了千层蛋糕。难道您没见到她?”
“……你没开玩笑吧?”
“当然没有。”
店员和这位茫然的客人对视了几秒,友善地建议道:“她就在里面,您回去一趟就知道了”
见鬼了。
年轻人火气直冒,心里不住地骂骂咧咧。
那个房间里哪有林衡?他又没瞎,他看得清清楚楚,分明连只苍蝇都没有,这个店员肯定是在耍他,如果真有人,他立刻就把眼珠子抠出来……
在掀开门帘的一刹那,年轻人的表情霍地凝固了。
真的见鬼了。
那个人间蒸发的金发“女人”,竟鸠占鹊巢,端端正正地坐在了自己的咖啡桌旁。
不止如此,“她”还拆了桌上的三本“精装书”,薄膜和书封凌乱地堆在一旁,她的掌心里托着一枚黑亮小巧的物什,见他赶回,便煞有介事地感叹起来:
“厉害啊,竟然能弄到这么隐蔽的针孔摄像头……刚刚我用购物网站拍照识图,根本搜不到同款,果然专业人士都有特殊渠道啊……”
年轻人脸色发青,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甚至连牙齿畏惧得咯咯直响。
他果真该听师傅的劝,别逞能,多学两个月,再独立接单。
这一单委托,真是被他彻底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