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红池城吃过饭,简单休整过后,就开始朝着镜湖的方向出发。
镜湖是整趟行程最北端,也是距离巴布城最远的一个景点,从红池城过去大概要五个多小时,等到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今天晚上住的地方是这几年兴建起来的民宿,地理位置好,房间的窗户正对着镜湖,李现青带着大家安顿下来,和大家简单介绍了一下明天的行程安排。
“镜湖最好看的时刻有两个,一个是日出,一个是日落,明天这两个时间都可以到镜湖边观景,剩下的时间大家可以在镜湖附近自由活动,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三点镜湖有开放游船活动,一次差不多三十分钟,喜欢的话可以到游客服务中心购买船票。饮食方面民宿有给大家赠送早午餐,可以凭房卡到餐厅核销领取。”
或许是因为已经在格桑山看过一次日出,第二天早上只有聂云驰一个人爬起来和李现青去了镜湖。
实事求是地讲,镜湖日出确实远不如格桑山壮观,但是胜在温柔静谧,像一面放倒在草原上的镜子,祥和地呈现太阳温和的一面。
李现青一边吃着从民宿餐厅拿的茶叶蛋,一边看天上挂着的咸蛋黄。
聂云驰拧开一瓶牛奶递给他,发现李现青困得闭着眼睛机械地接过就喝,一点戒备心都没有。
像一只早起的小猫,眼睛都没睁开就开始给自己舔毛。
喝了几口牛奶,李现青突然说:“昨天晚上在群里问的时候,大家都不选早上,你要是再晚一点回复,我就准备关掉闹钟睡觉了。”
头天晚上,临睡前李现青在群里确认了一下大家的行程。
“小城森林出游小队(7)”
青青:请大家想明天早上去镜湖看日出的扣1,看日落的扣2,两个都看的扣3~
小安爱吃姜:222222
姜葱蒜蔡:222
Q:2!
赵常上班:2。
Zephyr:1
看到最后一行消息,李现青从床上坐了起来。
犹豫片刻,点开了和聂云驰的聊天框。
青青:是明天早上看日出的扣1
Zephyr:看到了。
Zephyr:1
青青:要早起的
Zephyr:要我喊你起床吗
青青:是我会喊你起床!
Zephyr:[摸摸小猫头.JPG]
这个时间的镜湖人不算多,李现青打了个哈欠,在想要不要回去补觉。
聂云驰看着被朝霞映城粉色的湖面,说:“他们早上都不来。”
李现青困得走神:“嗯嗯。”
聂云驰继续说:“人少一些,更安静。”
李现青感觉自己脑子清醒了一瞬,他把牛奶瓶拿在手上滚来滚去:“哦,那你就是故意的。故意不和他们一起行动。”
“这是你猜的。”
“那你为什么最后一个回消息?”
“我只是刚好回复得晚。”
“这是你说的。”
“我说的。”
聂云驰单手撑在草地上,风吹起他的头发:“青青,我们之间说话像在玩猜字谜。”
李现青闻言摇摇头:“是我们之间本来就隔着一层雾,你看不清我,我也看不清你,所以两个人谁也不愿意说实话。”
聂云驰沉默片刻,说:“可是你现在就在和我说实话。”
“偶尔会想说一说。”李现青把牛奶放在地上,“因为我觉得有些话适合现在说,适合早点说。晚了,就来不及了。”
“比如呢?”聂云驰放轻了声音,像怕惊动在湖边停歇的鸟。
“昨天中午,奕丹来找我了。”李现青换了一个话题,“你想知道他和我说什么了吗?”
奕丹。
聂云驰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哦,李现青的小竹马。
“是他让你不开心的?他说什么了?”
“他说,”李现青现在想起来都还有一点想笑,“让我等等他。”
不等聂云驰做出反应,李现青接着说:“但是我告诉他我不会等他。因为有的时候话说得太明白,两个人之间就会没有退路,当初我和他之间闹得太难看了。所以现在我觉得,要是当时我不说实话就好了,这样或许我和他到现在都还会继续做朋友。”
聂云驰听懂了,但是他和李现青说:“青青,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朋友。也不是所有朋友都能一直做朋友。”
“这是另一个,关于分离的话题。”李现青转过头去看聂云驰,“聂云驰,我们现在是在聊开始。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
这是他第一次喊聂云驰的名字。
聂云驰看着他的眼睛,看他微微皱起的眉头,最后看自己的手:“不喊我聂先生了。”
“因为现在是真心话环节。是李现青和聂云驰在说话。”李现青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聂云驰抬眼和他对视:“好的,李现青请讲。”
李现青笑起来,只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你经历过很多次这种真心话环节吧,经验丰富的金融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样想,但是我保证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哪样?”
“一些关于金融男的刻板印象。”
“那你是一个好人吗?”
“我想说是,但是如果你准备给我发好人卡的话,那你就当我是坏人吧。”
“……”李现青安静地想了一下,然后给了聂云驰一个很满意的答案:“那你现在是坏人了。”
聂云驰松了一口气。
于是他又想起这个话题里一开始提到的人。
“他为什么拒绝你?”
“因为他说我不是女孩子。”
“所以你真的喜欢过他。”
“或许吧,但那个时候太懵懂了,还没有搞清楚就结束了。”
“那就是没有喜欢过,懵懂的青春期罢了。”聂云驰决定替李现青给这段模糊的关系盖棺定论,下了一个简单粗暴的结论。
李现青对聂云驰下的定义不做评价,或许是默认了,他只问道:“你呢,你的青春期在做什么?”
“在学习。”聂云驰觉得李现青应该不想听这个,于是补充道:“我的母亲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律师,从小到大对我的要求都非常高。所以我的青春期里充斥着数不清的试卷乐器运动夏令营,满满当当的,没有缝隙能塞得下其他东西了。”
“那你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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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他的工作具体不太方便透露,但是目前他和我的母亲处于长期分居状态,比起夫妻,他们更像是彼此的partner,比起谈论温馨的家庭话题,工作是维系他们之间关系最好的纽带。”
李现青点点头,然后提起自己:“我已经记不清父亲母亲的相貌了。”
聂云驰想起来,自己好像从来没听李现青,还是李现青身边的人提到过他的父母。
“我父母都是铁路工人,他们走的时候我还小,听姑姑说那是一场天灾。草原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让刚刚挖掘到一半的隧道塌了,我的父母当时都在隧道里面。”
李现青抱着自己的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当时来了很多记者,对着我们家拍照。再后来,我父母的领导找到我,说给他们都认定了是因公牺牲,工亡抚恤金会由姑姑替我保管到成年,还让我不要担心,即使有抚恤金,单位工会也会一直供养我直到念完大学。其实我小时候也没吃过什么苦,大家都觉得我可怜,所以什么事情都顺着我,上学后老师一看我的档案,就格外关注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能干什么,稀里糊涂地上了大学,毕了业。”
聂云驰听完觉得有些沉重,他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拆开包装递过去。
李现青看着巧克力,认出来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拿给他的,于是低头咬进嘴里。
“所以你看,我们两个完全不一样。”
李现青吃完一块巧克力,觉得嘴里甜到发苦。
聂云驰听到这,终于弄明白李现青到底想说什么了,于是他打断了李现青接下来的发言:“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可能好人聂云驰听到现在会说一些你想听到的话,比如是的,我们不一样,但是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做朋友。但是我现在是坏人,我只会告诉你不一样才是正确的,人只有在照镜子的时候才能见到一样的自己。”
李现青试图打断他:“你不懂我想说什么。”
但是显然聂云驰打断得更快:“我懂。所以你不要继续说了。”
聂云驰缓了一下,继续说:“是你说的,有些话只要不说出来,那么一切就都还有挽回的余地。分离是这样的话,那开始也是。”
“聂云驰,说得太明白会分离,但是不会开始。这两个是相反的。”
“那就更不要说明白了。”聂云驰果断道。
不要再说了,不要让我们的开始一点余地都不留,不要让这一切都早早夭折,不要去预设还未发生的一切。
李现青把头埋进臂弯里,那些想一鼓作气说出来的,想拒绝两个人独处的话,想说我们之间不要再继续这种需要猜字谜的关系的话,想说我们之间的距离隔了整整十座格桑山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过了好一会,才发出一道闷闷的声音:“聂云驰,我不要跟你做朋友了。”
“那就不做朋友。”聂云驰回答。
李现青抬起头看他,眼睛像清晨结露的湖水:“李现青和聂云驰不做朋友。”
聂云驰抬手拂过李现青被风扬起的头发,说:“好,李现青和聂云驰不做朋友。”
反正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对方做朋友。
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