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喜欢拍照了?”
聂云驰到盐田的时候,索日娜正在给大家示范制盐的个别步骤。
蔡弎退到他身边,突然问了一句。
聂云驰看着脚下深浅不一的粉色盐田,淡淡地说:“带的胶卷,拍完一整卷才能洗。”
蔡弎看了他一眼,一下就发现了不同:“你的围巾呢?”
“有点长,怕弄脏,让别人帮我拿一下。”聂云驰面不改色地继续说。
这下不用他说,蔡弎也知道是拿给谁了:“你和小向导走得挺近。”
聂云驰瞥过他:“你也说他是向导。”
“只是这样吗?”
“弎儿,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蔡弎捋了一把前额的头发,说:“巴布是个很特别的地方,这里的人也很特别。特别的美好、自由、漂亮。所以你这个过着苦行僧生活的人会被吸引简直太正常不过了。但是凡事都有个但是,我相信你自己心里有数。”
聂云驰点点头,确实是特别的美好、自由、漂亮。
蔡弎看他的样子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想再说些什么又怕自己多嘴无意间捅破一些窗户纸,让事情变得更复杂,索性不再说话,任聂云驰一个人沉默。
李现青在贡央的监督下乖乖坐在索日娜的木屋前,围巾被叠成豆腐块放在腿上。
他望着远方的盐田出神,任由贡央在旁边叉着腰说了好几次让他移交这条十恶不赦围巾的管理权,只当没听到。
最后贡央累了,放弃了,他觉得自己应该确实是已经没招了,坐到李现青旁边叹气。
这下李现青反而看到他了,还给他递过去一瓶在索日娜这发现的果汁:“渴不渴?喝点水吧。”
贡央妥协接过:“哥,如果你早点和我说话的话,我不至于这么渴的。”
李现青嗯呐嗯呐地胡乱应过,让贡央快喝果汁歇歇。
贡央一口气喝完一整瓶果汁,一抬头,顿觉今天是他二十几年人生中最为黑暗的日子,因为属实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奕丹忙完了马队那边的活,又找过来了。
李现青拦了一下要起身的贡央,觉得再让这孩子气下去就真的要变成高压锅了。
“有什么事吗?”李现青拍拍手站起来,顺道眼疾手快地将拍开贡央想趁机拿走围巾的手。
奕丹看着他笑了一下,但看起来不像是在开心:“你终于不装作没看见我了?”
李现青觉得这个人好莫名其妙:“是你当初说就当不认识我的,我只是在满足你的要求。”
奕丹沉默了一下,说:“当年的事,我确实做得不对。但是……但是我那个时候确实完全没有办法接受。”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李现青搞不懂了,“如果是要道歉的话,之前我就说过了,我不需要。”
“不是。”奕丹飞快扫了一眼贡央,说:“我们能不能单独谈谈?”
“你休想!”这下李现青也摁不住贡央了,贡央自从成年后就已经可以在力量上胜过李现青了,只不过平时都是屈服于哥哥的威严而被李现青压制。
贡央猛地一下站起来,用手指着奕丹鼻子,恶狠狠地说:“去年你说要和我哥单独谈一下,然后转头就给了我哥一拳,今年又想故技重施吗?”
“我不会!”奕丹也拔高了声音,“去年……那只是,只是一个误会!”
“误会?”他不说还好,一说贡央就更生气了,从小到大他哥就是被大家当成易碎的瓷器养大的,第一次上马是索日娜的爸
爸,他们的叔叔马奇全程陪护,生怕他有什么事情,可是这样连学骑马都舍不得他摔倒的孩子,被一个外人打了,要不是李现青拦着,奕丹绝对不止挨他一个人的打。
贡央在挽袖子了。
李现青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消消气,然后和奕丹说:“有什么话你就现在说完吧。”
奕丹看着李现青的眉眼,反复踟蹰,最后他说:“拉泽,再等等我,你再等等我。”
等?
李现青好像明白过来奕丹想说什么了。
但是已经太晚了。
奕丹曾经占据了他过往生活中很重要的部分,中学到市里读书之后,一到放假回巴布,奕丹就会来找他,和他讲巴布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讲自己开始跟着马队出去跑生意了,问他在学校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有没有交新朋友。
他们躺在草原上一起放牧,他们骑着马去追落日。
他们无话不谈,他们形影不离。
其实他没什么朋友,奕丹就是他最好的朋友。
李现青拥有的东西太少了,所以他会很努力地抓紧每一个。
于是后来去省城读大学的时候,他想,人和人之间到底怎么样才能不分离呢?自己能不能一直和奕丹做朋友,永远不分开?
他带着问题问了自己的舍友。
没想到自己的舍友听完沉默了一阵,然后问他:“现青,你是喜欢他吗?”
李现青怔在原地,喜欢谁?奕丹吗?
可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难道好朋友之间想要一直不分开就要变成恋人吗?
他不解,继续问自己的舍友。
结果他舍友听完更沉默了:“小现青啊,你不是应该先反驳我你们都是男的吗……”
在二十岁的那年,李现青终于搞懂了自己的性向。
毕业后回到巴布,他试探着和奕丹说自己的发现,却发现奕丹看着自己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再后来,奕丹给了自己一拳,说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自己。
因为那一拳,他缺席了去年的赛马节,在家养了两个月的伤。
然后他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比如有些人注定就是要分开的,不管怎么挽回都没有用。
又比如就算是曾经很重要的人,也可以变回陌生人的。
再比如他和奕丹之间那株还没来得及发芽的种子,彻底死掉了。
但是现在奕丹和他说,等一等自己。
这实在是很像一个不好笑的笑话。
“不可以。”李现青偏过头,不想再看他。
奕丹却很执着:“你等我。拉泽,等这次我跑马回来,我去找你,我们好好聊一下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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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不好不好不好!
李现青觉得烦躁:“你不要来。”
“为什么?”奕丹咬牙。
“你也不要问我为什么,就是不要来找我了。我不会等你的。”李现青一鼓作气地把话说完,觉得自己舒服一点了。
奕丹皱眉看着李现青,发现李现青好像真的下定决心不再理他。这对于他来说,无法接受。
原处的马队开始呼唤他回归,到马队该出发的时间了,也好,反正他不想再听到李现青的拒绝,所以奕丹匆匆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那句话说得很轻,李现青没听清,但也不想听了。
“好了,我们该准备午饭了。”见他走了,李现青拍拍手,带着贡央开始摆放桌椅——其实只有桌子,红池城的人喜欢在地上铺上厚地毯,然后席地而坐。
中午吃红池城这边的风味菜,因为世代制盐为生,这里的人口味偏咸,会从玉兰江中捕捞鱼类,喜欢吃用盐腌制食品,以延长食品的保鲜期,特别是给在马队的亲人准备工作时携带的食物时,盐能派上大用场。
蔡弎一行人兴高采烈的回来了,赵和远把直升机还给李现青,说自己拍到了很喜欢的素材,贡央自告奋勇说自己会导,要帮他马上导出来,李现青就把设备留给了他们两个人研究。
李现青在木屋旁边的水池找到的聂云驰。
聂云驰正在用淡水洗脸,刚刚在晒盐田,日头虽然算不上烈,紫外线却很毒,照得人皮肤疼。
看到李现青走过来,他停下动作,用手背简单擦了擦脸,眼角眉梢还带着水汽,看起来整个人雾蒙蒙的:“怎么了?”
李现青不说话,只示意他看自己手里的东西。
是那条围巾。
聂云驰懂了,他走到李现青面前,张开湿漉漉的两只手,像一个要拥抱的姿势:“我的手还湿着,你直接挂我身上吧。”
李现青把围巾往他脖子上一套,聂云驰就顺着力道微微低下头,抬眼去看李现青。
“你不开心。谁惹你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李现青就想起刚刚贡央在自己耳边唠叨了一上午《围巾,人生不可承受之重》,于是狠狠地用围巾在他脖子上打了个死结。
“对,勒死你。”
“青青,这样勒不死人的。”聂云驰解开一个结,然后牵着李现青的手重新握上活结的两端,接着向两边用力拉紧。
“你干什么!”李现青猛得收回手,在心里骂聂云驰。
自己的手背被他弄湿了,变得很潮,让人发痒。
聂云驰笑笑,把围巾拿下来搭在手臂上。
李现青看着他的动作,反应过来他又在逗自己。
“你很无聊。”
“对,和我这个无聊的人一起进去吃饭吧。”
聂云驰另一只手揽过李现青的肩膀,将他带着往木屋走。
李现青下意识乖乖跟着聂云驰走了几步,反应过来后立刻扭身拍开他的手,独自快步进了木屋:“谁要和你一起!”
聂云驰是大坏蛋!
李现青进屋前回头看了一眼。
大坏蛋还站在原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