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欲雨。
绛云轩的门被推开,齐守希就站在门口,大风经过他灌入房内,吹散桌案上的纸。
苏篪忙把纸按住,对门口的人道:“快把门关上,风大。”
齐守希带上门,走进书房,严肃道:“大人,我有话要问。”
苏篪收拾着桌面,没有抬头看齐守希,道:“要问什么?”
“对了,说起问,我今日去问过其他审卷的同僚,他们无一不夸你的文章,统统给了甲等。”
齐守希一下换了脸色,担心道:“大人又去问了?金大夫不是叮嘱过,大人酒醒后要多休息。”
苏篪摆摆手,道:“没关系,这事不宜拖延,拖的越久,想再问出什么就不好问了。”
看到苏篪为了自己这样奔波劳神,齐守希实在于心不安。
他道:“快回房歇下吧,我扶您回去。”
经不住齐守希多次相劝,苏篪只得答应,道:“对了,待会…咳咳”
话没说完,苏篪又咳了起来。一般他过度费神,操劳公务的时候,都会犯咳疾,今年回京到现在,苏篪一直没有咳过,而今忽又又复咳,怕不是到处打听考学消息给累到的。
齐守希心里忧虑又愧疚,给苏篪递上一旁的热茶润喉。
见他饮下,齐守希才稍稍放心,看着他的神情,苏篪摆摆手,道:“不碍事,这都是老毛病了,昨日夜里起风,才又咳上的。”
回房的路上,苏篪对齐守希说道:“你考学不过,是有心人故意为难,找一天我会和昱王殿下提这件事,昱王殿下对你十分赏识,他不会让你白白被埋没的。”
齐守希回道:“别说这个了,你先养好身子。”
苏篪只能先答应,回道:“好,好。”
廊外下起绵绵的雨。
苏篪和齐守希走在长廊上,回忆起从前,道:“你刚入府时,也爱生病,几次我都害怕养不活你,没想到现在竟长得这样大了,还知道叫我注意身子。”
齐守希展眉笑道:“是啊,金大夫说,你外派地方时,时不时地就给他来信,信里大篇地问我的身体和用药,经年累月下来,书信都快堆满他的木屉子了。你从前,在外寻到什么养身的方子,也马上寄回京城,要医堂照着配给我。”
抚育齐守希和苏翡,苏篪不可谓不竭尽心力。
苏篪又咳了两声,接着说:“我对你多有亏欠。”
齐守希垂眸,回道:“大人对我何来亏欠。”
苏篪道:“我对你的亏欠,纵是抛了这副身子,也难赎罪。”
齐守希不解,想要问,苏篪却说:“好了,不用再送了,我到了。”
抬头一看,苏篪住的别院已经到了,齐守希停在门口,没有再送,想问的话也没问出口。
***
秦侍郎亲笔上奏,恳请宸帝派秦昭前往寒州,效命边境,宸帝见奏后,感念秦昭不畏艰苦,主动担当,便加职寒州主簿,协理太守参谋州务、编修寒州州志,同时,秦侍郎再晋尚书左丞。
五月十日,立雪堂诸学生、侯府及侍郎府家眷在长亭送行。
秦夫人亲自清点了行李后,握着秦昭的手,叮嘱道:“你常用的物件、读的书都放置好了,要用时,就让钦儿找出来给你,冬衣放在最上层的箱子,闻说北地现在还下雪呢,皇令下得急,来不及给你新制衣裳,你到了寒州,再叫裁缝添两身。”
秦夫人转头继续对钦儿继续说道:“北地的皮毛好,你替公子挑几件,别吝惜银子。”
秦昭抓着秦夫人的手,道:“母亲,我这么大的人了,会照顾自己的。”
秦侍郎站在旁边,不发一言。
秦昭对秦侍郎说道:“爹,孩儿出发了”
秦侍郎仍板着脸,一会儿才回道;“到了驿站就写信回来,别要你母亲挂念。”
转头又交代钦儿:“好生照顾少爷。”
和父母交代完,秦昭才有空来和立雪堂的同学们说两句话。
苏翡说道:“若是坚持不了了,就回来,不要硬撑。”
秦昭回道:“好,别担心,我不会让自己委屈的。”
靖远在一旁满是担忧,说道:“你若想反悔,现在还来得及。”
秦昭摆摆手:“谁反悔是小狗。”
其余人又上前说了许多平安祝愿的话,真正离别在即的时候,反倒哭不出来。
马尾扬尘,秦昭和常靖远是真的要离开了。苏翡和伙伴们一直目送,直到声势浩大的车马一点儿也看不见,众人才散去。
回程的路上,苏翡一直郁郁不开怀,路过菱歌湖时,只见天色晴朗,湖面上挤满了娇嫩肥美的荷花,暖风扑面,长安街充斥着荷花的香气。
苏翡真恨这样好的天,她这辈子都忘不了这天了。
侯珠和何琦上任文心阁前,有许多事要做,齐守希每日会抽空来和苏翡说一小会话。苏翡和何萦萦把长安街逛到再没有秘密。
苏翡每日仍要去上朱夫人的课,没课的时候,便睡觉,睡过几次月圆,七月,常靖远和秦昭的车马就到寒州了。
齐守希今日来了京兆府,他要跟苏篪和风启澜讨论《西胡于暨录》编书的事。
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巨大的锦盒。
“这是什么?”
风启澜放下手中公文,回道:“正月里,我不是去了趟寒州?和常将军在乱玉岭围猎时得了不少好貂,带回了京城给司制房制成冬衣,今日刚从宫里取来。”
“对了,流匪作乱想到办法处理了吗?”齐守希想起来风启澜去寒州的目的。
“嗯,去和他们的头子谈过了,听话的就散些银钱,当盘缠去城里做工也好,自己营生也好,别再聚在山头了,不听话的仍要犯事的,就统统抓到北疆去做苦工。”
齐守希点点头,流匪作乱,无非就是穷到无路可走,有了钱,自然就肯安生过日子了。
“听闻常将军的儿子和你另一个同学唤秦昭的,已到寒州了?过几日凭云也会出发去寒州,说不定他们还能在寒州碰上。”
“凭云殿下也要去寒州?”齐守希问道。
“凭云殿下要去亲自监督流匪安置的事。”苏篪回答了齐守希的疑问。
“《西胡于暨录》文心阁的编书官指了何琦和侯珠,就是你的两个同学。我同他们说了,需要京兆府给什么资料参考的,要什么协助工作的,只来找你,你来负责和文心阁的对接工作。你们相熟,办起事来也快。”
齐守希今天来主要就是和风启澜讨论《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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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于暨录》的编写和跟文心阁的对接。
齐守希点点头,回道:“学生领命。”
“你办事向来妥帖,这次的协编就全部交给你了,及时和我说一下编书工作的进度就行,若是中间遇到什么阻滞,别害怕跟我和苏大人说。”
又吩咐重申了一些其他的相关细节后,风启澜便要走了,他还要去亲自巡守皇城。
齐守希看着风启澜离开的背影,说道:“殿下连巡城的事也亲力亲为。”
苏篪回道:“朝里眼睛盯得紧,实在是别无他法。只有凡事都做到问心无愧,没有纰漏,别人才不能借题发挥,大做文章。要不是离京太久容易惹旁人猜疑,殿下本该留在寒州亲自处理流民之患的。”
齐守希听了苏篪的话,若有所思,答道:“殿下本就公务缠身,还要亲自巡守,这下真是要忙得不可开交了。”
苏篪拍拍齐守希的肩膀,转而道:“这段日子你且在京兆府做些幕僚的工作,待后年明经科考取得了功名,有了做官的资格,昱王殿下自会提拔举荐你入仕。”
明经科考比进士科要简单许多,录取的人员也更多,只要能及第,凭着苏篪和风启澜的照拂,齐守希想做官不是难事。
齐守希应承说好,这是目前他为数不多的选择之一。
送苏篪回府后,齐守希改道君安楼,今日是侯珠和何琦上任文心阁的日子,他们约好了要一起庆祝。
齐守希来得早,在座位上饮茶,直到眼前出现两位锦衣官员。
抬眸一看,正是侯珠跟何琦,他们穿着校书郎的官服,齐守希第一眼竟然没有认出来。
文心阁九品官的官服是浅青色的圆领襕袍,上有暗线绣的山形纹,抬手动作间时隐时现,腰佩鹤形的鍮石薄片耀目生辉,路过的衙役都眼尖地尊问一声大人。
两人鬓边同簪紫薇花,每年七月,是翰林院紫薇木开花的时候,今年适时正逢校书郎上任,宫里大摆紫薇宴,出席的官员都会簪紫薇于鬓边来应宴会主题。
齐守希拱手拜道:“小民恭问两位大人安。”
侯珠解了袖口,径直坐下,拍掉齐守希抱拳的手,道:“别阴阳怪气的。”
何琦也笑笑,说道:“你还笑我们呢,怕你好等,我们连官服都没脱,出了宫门径直往这里来了,要是被御史台的人看见,又要参我们招摇了。”
齐守希回道:“你们穿起官服可真是不一样了,我看了好一会儿都没认出你们。”
何琦简单吩咐了小二几句,转头说道:“你用过午膳了吧,今日宫里设紫薇宴迎我们入职赴任,我们也已经吃过了,所以我没点什么太撑肚子的东西。”
侯珠拿过菜单,说道:“我可没吃上几口,被一堆老头带着给另一堆老头介绍、寒暄,人情来人情去的,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侯珠的哥哥父亲都在朝中当官,想要和他攀附的官员不在少数。
侯珠和小二说了些话,似乎点了不少东西。
何琦问道:“点了这么多,吃得完吗?”
侯珠举箸,夹了一块糯饼,道:“吃得完,眼见就晚饭了,我让锦书飞鸿去请萦萦和青玉了,五个人还有什么吃不完的。”
又是一番畅饮欢宴,各人便回各自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