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掀开,酒气冲鼻,苏篪颤颤巍巍地从马车上下来,显然已喝得不清醒了。
齐守希顶着酒气上前搀扶,一面问跟侍的周福:“大人去了哪,怎么喝成这样,还回来得这么晚?”
周福提着灯笼紧跟,回道:“去了邓大人处,邓大人好酒,拉着大人喝到了现在。”
邓大人是本次考学的审卷官之一,齐守希心下疑惑,平日里和苏篪这个邓大人往来不多,怎么今日就能酒逢知己喝得路都走不稳。
齐守希把苏篪扶回了房里并安置在床上。
苏篪额上出了一层薄汗,却手脚冰凉,半昏半睡,齐守希唤了几次都没有反应。
他不免有些担心,问周福道:“大人喝了多少?”
周福回道:“从天没黑就开始喝了,回来前都已吐了两回了。”
齐守希望着苏篪面色发红,呼吸沉重,恐怕出事,吩咐周福道:“快去找金大夫来。”
周福“哎”了一声,前脚搭后脚地跑了出去。
齐守希又命人烧了热水,拿来干净毛巾,一遍又一遍地给苏篪擦汗,还特地吩咐院里的人不要惊动苏翡。
大夫来了以后,观色听息,切脉诊治,说苏篪是饮酒过猛,身子一时消受不下,才会有这样的症状,随即便开了几付解酒汤和散毒水,并叮嘱齐守希派人彻夜看守,以防有变。
齐守希请大夫先在府里的客房住一夜,随时候命。
下人煎了药喂苏篪喝下后,便回去休息了。齐守希则在旁不停地换热水和毛巾,一夜折腾直到苏篪呼吸渐稳,不再发汗,才稍稍放下心来。
天降破晓,日月相望。
齐守希一夜都没有合眼,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既困了,怎么不回去睡会?”
一夜休养,苏篪恢复了很多,一醒来,就看前齐守希在自己榻边打着瞌睡。
“大人。”见苏篪醒来,齐守希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地。
苏篪道:“好孩子,守了一夜了?”望着床边散落的毛巾、热水、药剂,苏篪知道,昨夜里齐守希定是累坏了。
齐守希回道:“不辛苦,只是大人该注意身子,就算是酒逢知己,也要酌情饮酒,平日大人也不是嗜酒之人,怎么昨日喝了这么多?”
苏篪道:“邓大人盛情难却,我便多喝了两杯。”
“对了,邓大人审过你考学的卷子,他批的是甲等。”
齐守希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道:“大人去邓大人处饮酒,是为了给我打听消息?”
考学的批改意见话题敏感,不好直问,只能多喝几杯套出话来,难怪苏篪许久不碰酒的人也得喝得走不动路。
苏篪说道:“本也要拜访邓大人,只是顺便打听了点意见。还有翰林院李大人、黄大人,也给的甲等,李大人还夸你的文章堪破政道,当属第一。”黄大人和李大人平日和苏篪颇有交情。
考学的结果已经贴在翰林院前,黄纸黑字,谁又有神笔可以去改。
齐守希明白苏篪的一番苦心,道:“大人你一下午奔走忙碌,就是为了给我探听消息?”
苏篪摆手,说道:“我也有私心在,你当日的文章我也看过,照理不该落榜,我也很想知道,是我被私情蒙了双眼,还是有人对你故意为难。”
如果审卷官们都批了甲等,那么出问题的环节只能在风启萍那里,审卷官的定级意见只作参考,太子才是最终的负责人,选出上榜的人员呈递宸帝。
苏篪担心的不是齐守希的文章不得审卷官喜欢,而是怕风启萍记恨自己,牵连到齐守希,才故意扣下了卷子,让齐守希才高运蹇,不见天日。
才学不足,勤也总能补拙,只要肯花心思终有出头之日,可若是风启萍有心针对,齐守希一无功名二无家世,若想和风启萍相斗,无异于蚍蜉撼树。
齐守希沉默不语,其实内心早有猜测。
苏篪道:“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我也怕是因了我的缘故,害你多年辛苦付作东流。你放心,势力再大他也不能一手遮天,你诗词文章颇有造诣,在上京早有名声,若能得昱王殿下举荐,入仕并非难事,最坏的结果,我上书宸帝重审考学文章,无论如何,你一定不会被辜负的。”
因两股势力相争而不得重用,被白白耽误仕途升迁,坐了十年冷板凳的苏篪最为清楚,也绝不会让这发生在齐守希身上。
“万万不可,大夫叮嘱,大人醒后当好生静养,现在先不要为我的事忧烦劳虑了,来日方长,先养好身子。”看着苏篪为了自己四处奔波,买卖人情,齐守希实在于心不忍。
“嗯,你守了一夜,也先回去歇息吧。”
齐守希拜别苏篪,便回了日晞阁。
***
苏翡一大早便来了秦昭家里,估摸着秦侍郎没醒,来送点吃食给秦昭。
钦儿悄悄给苏翡开了门,谁知刚进门没多久,两人就和秦侍郎装了个正着,想不到他居然起得这么早。
苏翡忙把食盒掩在身后,只是食盒确实大,根本藏不住,故意的遮掩反倒使得食盒更显眼了。
“苏姑娘来得真早。”秦侍郎唤停了苏翡。
“嗯,昨日落了东西在这里,待会急着用,所以就早早地来了,让钦儿拿给我。”说了半天,苏翡也没说出落的是什么。
“是吗,那赶紧取了,别耽误事,即来了,用了早膳再走吧,小厨房里蒸了牛乳核桃包子,我们家那小子喜欢吃,他嘴刁,想必是不错的,苏姑娘尝一下。”秦侍郎好像没看见那食盒,还热情地留苏翡吃早点。
“是,我一定尝尝,秦昭爱吃的向来都是最好的。”苏翡俯身行礼,谢过秦侍郎的好意。
“嗯,我待会还要外出,先回房整顿了,钦儿,好生招待苏姑娘,别失了礼数。”秦侍郎吩咐完便走了,苏翡暗自庆幸,他居然没有生疑。
钦儿把苏翡带到了祠堂,大清早祠堂里静悄悄的,只有香烛的烟气缭绕。苏翡还以为秦昭会偷懒,没想到他还真的实实在在地跪着,从昨天到现在。
秦昭听见声响,转身见苏翡提着食盒来到,又惊又喜,问道:“你怎么来了?大清早的。”注意到她手中的食盒,“还带了吃的。”
苏翡回他:“怕你饿死,就来了。”说着,她打开食盒,枣酥、油条、羊肉饼等各种早点,咸甜都有,还冒着热气。
“这是我早上让丹娘做的,来得急,赶不及去外面买了,你将就吃点。”
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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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哇”了一声,接过钦儿的小绢子擦了擦手,便开始吃起来。
苏翡另端出一碟核桃一样的包子,道:“这是你们厨房做的,你爹说你爱吃,我也带来了。”
秦昭也不客气,点头便开吃。
苏翡心疼秦昭跪着辛苦,道:“坐着吃吧,你的膝盖还好吗?”
秦昭揉了揉膝盖,饮了一口水,道:“不能起来,祖宗都看着呢。”
苏翡无奈,却也不好再劝。
“苏姑娘,你不用和公子一块儿跪着的…”钦儿提醒道。
苏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也跟秦昭一样,跪在了地上好一会。
她不好意思地笑道:“哦…,你不说我都没注意。”赶忙盘了腿,坐在旁边的蒲团上。
苏翡对秦昭说:“对了,靖远已经决定要去寒州了,后日就出发,他还说,他不方便来,让你要是跪得疼,就别跪了,寒州艰苦你不去也罢,别和你爹斗气了。”
秦昭道:“关他什么事,寒州我非去不可,谁也别阻我封侯拜相的路。”
秦昭嘴可真硬,苏翡问道:“我怎么从来不知你有这样的野心?”
苏翡望着秦昭吃得有滋有味,看来真是饿坏了,秦侍郎夫妇向来宝贝秦昭,从小到大没让秦昭跪过、饿过这么久。
看着正吃包子的秦昭,苏翡问道:“你真的想好了吗,这一去关乎你的前程,寒州天寒地冷,吃穿用住不比上京,你可不要意气用事。”
秦昭顿时也没了什么食欲,他放下手中的核桃包子,长长一声叹息:“我一点也没想好,我怕吃不惯、住不惯,我怕大半夜会想爹娘。”
苏翡劝道:“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去了。”
秦昭摇摇头,又咬了一口包子,道:“可我更怕靖远一个人,我们自小就认识,同在立雪堂读书,他就好比我的亲兄弟,放他一个人在寒州苦熬,我怎么能忍心呢。他嘴上说着不要我陪,可他若真一个人到了寒州,保不齐哭成什么样子。”
苏翡也拿起一个核桃包子咬了一口,果然是上京厨子才能做出来的味道。
分别在即,苏翡难免心中伤感,她道:“寒州离上京有两千里路,此去,山岳茫茫,我们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秦昭垂眸,道:“是啊。”
不想两人在还能相见的有限时间里白白难过,苏翡赶紧换过另一个话茬:“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了,午后想吃什么?我还给你买。”
秦昭点点头,开始点菜:“我想吃君安楼的八宝片皮琉璃鸭、望江楼的锦绣双喜丸子和桂烧鱼,还有南门李寡妇的山楂水,北巷周瞎子的芝麻卷,还要学堂门口的酥馍。”
转头又对钦儿说:“偷偷地,让厨房再烧一个蔬萃汤。”
苏翡道:“吃这么多?”
秦昭说:“再不吃,待我去了寒州,只能张嘴喝西北风了。”
苏翡点头应承道:“好,都买。”便继续和秦昭一起,坐在地上用了早膳。
***
望江楼。
风启萍到时,齐守希已经在二楼的雅间内等了一会儿了,正背着身看窗外的风景。
风启萍进了房,就近在桌边坐下,放下手中折扇:“你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