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翡不解,皱眉道:“轻些是多轻…”一鼓作气再而衰,第一笔没画好后,她的心已经虚了大半,此时竟连平时的一半水准都拿不出来,小心翼翼下笔又试,在纸上艰难地拖出一道间断的细线。
齐守希摇摇头,叹道:“这下又太轻了。”
苏翡已经不敢再轻易下笔,和画纸两相对望无言。
齐守希在旁望着,面色犹豫,须臾,走到她身边,以自己的手覆上她的手。
苏翡感到手背一阵温热,大冷天里,齐守希的手暖乎乎。她不禁想,原来男孩的手摸起来是这样的,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少年侧头,声音就贴着女孩的耳朵:“笑什么?”
苏翡轻咳一声,回避这个问题:“问这个做什么,看画,齐先生也太不专心了。”
齐守希无奈,只得带着她的手,道:“你跟着我,感受一下落笔轻重和描线的节奏,像这样,先按、再提。”
苏翡聚精会神地望着纸上的墨色变化,用心感受手上的力度深浅,努力地想要学会。
几笔过后,齐守希松开苏翡的手,道:“自己再试试。”然后站到了一侧,害怕再站开晚些,苏翡就能听见他明显加快的心跳。
苏翡重新凝神,回想方才的力度,落笔,一笔勾勒成型,竟和齐守希画的已有七八分像。
齐守希上前看了看,赞道:“你真聪明,画得很像,形已有了,只是太低垂了,折处再画高些。”
苏翡道:“就没有低垂的兰花?”
齐守希回道:“有,只是兰花高洁,要画出昂扬的姿态,作画不仅在描形,更要得意。”又接过笔替苏翡加了几笔,不一会儿,一株兰草在纸上破石而生。
苏翡望着兰花图,道:“画得真好。”接着在一旁的笔架上新取了一只狼毫,蘸墨在右上方挥笔落下“孤园幽兰”四个字。
齐守希望着那字,分明是他的字迹,问道:“怎么是仿着我的字迹?”
苏翡说:“画是仿你的手法,自然落款也要仿你的。”
齐守希接过笔,道:“记不记得,我替你抄书时,你说我笔锋太过,仿你的字迹仿得不像?”
他在苏翡落款的旁边另书四字,苏翡对比瞧了瞧,只觉自己仿的字迹确实不很像。
齐守希说道:“也不必处处仿我的,你的画法自有你的灵气,不逊色于我。”
苏翡道:“知道啦,我不过仿着玩玩。”转身去一旁的小屉子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齐守希好奇道:“找些什么呢?”
苏翡没有回头,回道:“落款的小印。”
齐守希道:“我没有小印。”他平日里虽燃偶尔也画画,但不过是画着消遣,也没当回事,所以不曾刻印。
苏翡转身,手上多了一枚寿山石小方印,笑道:“我有。”
女孩将印章沾了印泥,在方才画上的落款处用力一压,印出金红的“青玉”二字。
齐守希看着画上像模像样的盖章,问道:“谁给你刻的印?”
苏翡回道:“凭云殿下给我的,他说是宫里的什么师傅做的。”
齐守希恍然明白过来:“这就是为什么你最近画画、写字都多了的原因?”
“对呀,不然这章子放着积尘多可惜呀。”她从小抽屉里又摸出了两个,“我还有,你看,这也是我的字,这个只有姓。”
苏翡把新拿出来的印章又沾了印泥盖在画上,好像还玩不够,把齐守希的手也拉过来,在他手心处盖上了自己的章子。齐守希看着掌中朱印,笑出了声。
画完画,苏翡倚坐在官椅上,摇晃着双脚,十分悠闲,齐守希则靠在书案边,静静地望着苏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翡忽而开口道:“守希,你说我自入立雪堂,到如今学了这么久的五经六艺,是不是也应该像你们一样,谋点事做,而不是天天东跑西玩,蹉跎时光?”
齐守希问道:“你想入宫做女官?还是什么?”
苏翡道:“不知道,但总觉得你们考学的考学,去寒州的去寒州,我若每日家什么也不做,是不是浪费了多年所学?”
齐守希回答道:“你若真心想做什么,我和大人都会尽全力支持你。可你若是觉得自己“应该做”,而不是“想做”,那你不必勉强。”
苏翡想了想,道:“是吗?”
齐守希回她:“自然是,你虽说自己每天东跑西玩,可难道你有哪天是不开心的?”
苏翡道:“那倒没有。”
齐守希道:“人生这么短,你找到让自己开心的活法便是最重要的,不必非得看着别人做什么自己也要去做什么。”
苏翡没回话,拿起笔在纸上随意地画起兰叶。
齐守希扶正她的手,道:“很多人都被困在樊笼之中,你若能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那已经很幸运了,不要浪费这个机会。”
苏翡道:“那我再想想自己想做什么,你也在为你所求的东西努力着吗?”
齐守希道:“自然是。”
苏翡又问:“守希,你一生所求的是何物?”
齐守希回她:“世人所求,无非功名利禄。”
女孩儿眨了眨眼睛:“你也是吗?”
齐守希看着苏翡,沉默良久,回道:“不是,从来都不是。”
苏翡一下来了兴趣,坐直了放下画笔,道:“那是什么?”
齐守希敛眸:“不告诉你。”
一个月后,苏翡收到了齐守希送的许多大小印章。不久,齐守希的房间里就挂满了苏翡的书法和画作,上面盖满了落款朱印。
***
西侧室里,苏翡又和齐守希在一起画画,屋里不知熏的什么香,只让人觉有些头昏脑胀,眼前画的什么也看不真切,齐守希还像那日画兰一样,把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让她感受力度。
苏翡看不清自己正画的什么,只知道齐守希离自己很近,忽地,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
女孩心下讶然,手中的笔都落了,怔着脸回头去看他。
齐守希却没有半分慌乱,只是顺势凑得更近,环上她的腰,垂首要吻上。
苏翡被齐守希的举动惊讶得睁大了双眼。
苏翡睁大了双眼,从荒唐的梦中猛然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翌日清晨,苏翡坐在梳妆台前,兴致寥寥地拨弄桌前的钗环首饰,只觉得无颜再面对齐守希。齐守希一片好意教她画画,她却恩将仇报,做这样大逆不道的梦。
苏翡陷入深深的愧疚和自责中,感觉自礼义廉无耻,比那摸了女娲小脚的纣王,攀墙偷窥宋玉的东家子还要无耻。
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吃得雄心豹子胆敢做这样的梦。
汀兰拧干了毛巾的热水,递给苏翡擦脸,岸芷则认真在一边挑选簪饰:“小姐今日想簪花还是佩蝶?”
苏翡面无表情,提不起一点兴趣:“随便吧,打扮得再漂亮也不过衣冠禽兽。”
岸芷望着苏翡一脸愁容,不知她心底藏了什么事,只安慰鼓励道:“小姐今日和萦萦姑娘出去,也该开心些,来,笑一笑。”然后在苏翡发间别上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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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花簪,又给她抹了前些时候新买的胭脂,才欢欢喜喜送她出了皓月阁的门。
苏翡来到门口,发现齐守希和屏山也在。
见是苏翡,齐守希道:“你待会是去君安楼找萦萦?我也要外出,正好顺路,我和陈四说了,我们坐一辆马车。”
苏翡离齐守希远远的,道:“好…”眼神躲闪,不敢直视他。
齐守希心里有些疑惑,却不说。
上了马车后,苏翡不像往常一样坐在齐守希的旁边,而是舍近求远的坐在了另外的一侧的对角上。
齐守希看着古怪的苏翡,问道:“你坐那里?”
苏翡点点头,纹丝不动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就坐这里。”
她一路上都没有和齐守希搭话,不是垂头看手,就是看看窗外。
***
在君安楼放下苏翡后,齐守希独自到了昱王府,入了书房后,只见房内多了张平日不曾见的面孔。
是何琦。
在此见到何琦,完全在齐守希的意料之外,但他没有表露出过多的疑惑,进门后先向风启澜和苏篪行了礼。
风启澜仍坐在最中央的书案,指了指何琦,对齐守希道:“何公子,你的同窗,你们应该认识。”
齐守希道:“自然认识。”
风启澜道:“京兆府要协助文心阁编写《西胡于暨录》,记录在上京胡人们的生活方式、买卖营生等,你可知道?”
齐守希点点头,苏篪和他提过这件事。
“编写《西胡于暨录》,免不得要翻录京兆府里和胡人相关的许多卷宗文书,需要用人。我想起之前同你们学堂的岑夫子见面时,他提过何琦文辞出群,是可用之才,因此我传了他来帮衬此事。此外还招用了一些别的人,赵嘉、钱逸、孙冰等,不久后你们共事,就能见面。”
齐守希回道:“此前也认识他们,孙冰考学时还见过的。”
风启澜道:“那更好了。”
风启澜提起的三个人都是当下朝堂上风头正盛的新人,但都出身寒门,或者是已落魄的士族。赵嘉、钱逸已有官职在身,孙冰是地方荐举上来的,现正在太学读书。
此番修书,风启澜给京兆府招揽了不少人才。
谈话间,下人们奉上茶水,没有点心。
齐守希饮了一口茶,入口寡淡,不似从前昱王府常用的名茶。
齐守希问奉茶的女婢,道:“今日的茶,味道没冲出来?”
女婢回道:“不是的,公子,王妃说宸帝不喜铺张穷奢,所以府中近日裁减用度,只留必要的开支,倡导以俭养德,所以待客的茶叶换了。”
风启澜怕围场之事以及要和苏府定亲的流言,惹得宸帝生疑,不得已处处谨慎,若是铺张太过,的确会有僭越之嫌。
齐守希回想起来,方才一路进府,从前彰显王府尊荣和富贵的许多重工摆件、名石花卉等都也已经收了起来。
议事完毕,风启澜把齐守希和其他几个修书的人员带出王府,自己也上了马,亲自领皇城卫巡查上京。
齐守希心中疑惑,平日风启澜不过是听听巡兵头子的汇报,怎么今日要自己亲自去巡查。
“可是京中治安出了什么事?怎么劳烦殿下亲自巡查?”何琦已经帮齐守希问出来心中的疑惑。
风启澜回道:“我作为都尉,凡事需得亲力亲为,才能办得更妥帖,监察的人看到了,也好向朝廷交代。”说完,御马而去。
风启澜最近这段时间,诸事都很小心,不敢落下一点口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