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上学的日子,这日齐守希起得早了些,便在宅院门口先等着苏翡,望着初开的两株腊梅出神。
不知不觉,一岁又快过了。
苏翡怕叫齐守希等太久,一路小跑到前院,看见齐守希了,才慢下脚步调整呼吸。
齐守希瞧见她气都喘不顺地走来,便道:“怎么这样急?现下还早呢。”
苏翡道:“不早不早,一寸光阴一寸金,到学堂永远不会太早。”说着,一边摆手示意齐守希上马车:“走吧走吧。”
还没跨出大门,苏翡又被叫住:“等等,你的斗篷呢?”,齐守希记得,她最近很喜欢那件新做的坠珠斗篷,去到哪都穿着。
苏翡这才意识到,难怪今日她跑得这么轻松,原来时没穿外篷。
一旁的屏山立马会意,转身往内宅小跑而去:“我这就去取来,公子小姐稍等等。”
望着屏山小跑而去的背影,齐守希轻叹一口气:“再等一会儿吧。”接着把苏翡带到一旁,对着宅门的地方有风穿堂而过。
“我派屏山去你房里只是通传,不是催你。”齐守希不急不徐地解释,一边解开自己的皎白毳衣,披到苏翡身上。
他的双手从女孩背后绕过,在分寸正好的距离放开,宽大毛裘外的罗绸流光,压着他身上留下的余温。
少年人轻声问道:“还冷吗?”
苏翡垂眸,有意回避他的目光,小声道:“我刚刚也没说冷…”
她觉得最近自己愈发地不对劲,一对上齐守希的眼睛耳朵就会失灵,听不见他说的话。
虽说今日起得早,但两人到了立雪堂的时候,也才堪堪赶上早读。苏翡能明显感受到学堂的紧张氛围,岑夫子虽已不再讲新学和留功课,但文心阁考学将至,学堂的同学们只比平时更加忙碌。
课下齐守希和侯珠及秦昭等人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苏翡只趴在自己的书桌上,百无聊赖地玩着墨方。
冬日越发深了,学堂外的薄雪已经积了又融好几轮,苏翡写字的手被风吹得几乎展不开,窗外又下起雪时,岑夫子夸了齐守希的策论已大有进益。
下了课后,苏翡和齐守希同乘马车回府。
两人在门口下车,丹娘迎了上来,手里还挽着水果和灯茶一类的满满一篮子东西,看样子是要去庙里。
齐守希才想起来今日是初一,丹娘会在每月的这个时候去逐灵寺上香,只是平时都去得早,不会等到他们下学的时候。
“丹娘。”齐守希问了声好。
丹娘点头笑应,道:“怎么回来得这样晚?我叮嘱了小姐,今日要带她去庙里呢。”
苏翡从马车上下来:“丹娘,今日下雪了路滑,马车不好跑得太快,不得已晚了些。”
齐守希伸手去扶她,把她的手攥的紧紧的,苏翡的心忽而比漫天飞雪还要乱。
齐守希说道:“既和丹娘约好了,怎么不早些告诉我,直接让马车送你到寺里,我骑马回来就是了。”
苏翡回道:“可我想和你一块坐马车回来。”,齐守希闻言,面色微变。
丹娘在一旁笑笑:“不碍事,大雪连天的,你怎么好骑马回来?”
还没等齐守希说什么,苏翡就跟着丹娘又上了另一辆马车。
******
逐灵寺坐落在逐灵山腰上,白梅簇簇掩映着黄墙黛瓦,风吹过,梅花瓣倾泻而下,恍若天上宫阙。
苏翡跟着丹娘爬上山梯来到正门,寺里已经密密麻麻挤满了来拜佛的人。
丹娘带着苏翡:“小姐早就该跟我来了,不然,以后当了别人家的正头娘子,不会礼佛斋仪可怎么好?”
两人进了佛堂,丹娘把香举过头顶,虔心叩拜,苏翡也有样学样。然后又跪在蒲团上抛圣杯,抛了四五次才抛出一阴一阳,开始和仙君请愿保佑齐守希考学顺利。
求过愿后,丹娘要往佛堂找主持,让苏翡自己在外先逛逛。
女孩随机走进一座大殿,闪耀生辉的大佛之下,跪着许多双手合十的信徒。忽地,苏翡认出其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一看,果然是陆相瑶。
她在陆相瑶一侧跪下,轻声地打了声招呼:“陆姑娘,好久不见。”
陆相瑶有些惊讶,回道:“青玉?”
苏翡点点头,瞥见陆相瑶手上的签筒,又问道:“你今日来求什么呢?”
陆相瑶低头笑笑,拨齐签筒里的签子:“听宫里的消息说太子殿下身体已经大好,我今日是来还愿的。你呢?入殿来求什么?”
苏翡道:“不求什么,我今日跟府上管家来的,她正在佛堂听经,我无事可做,便绕着寺院逛逛,正巧就遇到了你。”
陆相瑶道:“逐灵寺有求必应,即来了,便求一支签吧。”说着,把签筒递给苏翡。
苏翡接过,晃晃签筒求了一只签,之后便跟着陆相瑶去摊子上解签。
两个女孩坐在摊子前:解签的老人泛着泛黄的解签书,一边问道:“姑娘求什么?”
一旁的问红嘴快:“姻缘。”说罢便捂着嘴偷笑。今日陆夫人临出门时,悄悄嘱咐了陆相瑶,叫来逐灵寺还愿之余,再问问和太子殿下的姻缘。
陆相瑶轻捏了问红一下,以罚她多嘴,回首对解签人说:“老人家,签文怎么说?”
“嘶…”老人家翻着书,话语里有些犹豫。
“老人家,不妨直说。”
“签文看来,有缘无份啊。”
苏翡当即微变了脸色,问红更是气不过,上前道:“你会不会看啊?不会就别乱说,我们小姐和殿下一看就是一双壁人…”
“问红。”陆相瑶忙喊住她,免得她再说出什么。问红心里不快,从解签人手里把签文拿了回来。
之后,几人又去添香油,添了香油的信众可以带走一个绣符,不同的绣符保佑的东西也各不相同,平安、学业、前程,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陆相瑶随手拿起一个蓝色的,那是护佑前程的禄符。
苏翡看了一眼,没有多问什么,又挑了挑自己想要的。
陆相瑶忽而问道:“你兄长今日没和你一起来?平日里见你们总是不离不散的,怎么今天不见他?”
“兄长”说的是齐守希,外人这么喊他,苏翡还真有些不习惯。
她笑笑:“不来,文心阁考学将近,只怕明年入夏之前他都不会得闲了,我最近也只有在去学堂的时候才能见上他。”
在暨朝,高官子弟的入仕途径略多于寻常百姓一些,文心阁考学便是其中之一,考上了便能入仕。
陆相瑶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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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所思:“原来如此,难怪最近府上只有苏大人来。”
“嗯,近些时候,学堂里的人,除了我都挺忙的。”
苏翡不参加科考,更没有考学文心阁的资格。
陆相瑶道:“你也有你要忙的,你既要顾着立雪堂的功课,还要顾及诗画琴棋,刺绣女红,说来你比他们还脱不开身。”
苏翡垂眸笑道:“不知怎的,这几个月朱夫人那边又添了许多新课,今日得亏丹娘带我来寺里,我才得了机会放松半日。”
她又想起方才求签的事情,便安慰陆相瑶道:“陆小姐,其实求签的事也未必可信,若是解签人功力不够,解错了也难说。”
问红在一边附和:“是呀是呀,小姐,别听方才那解签人胡诌。”
陆相瑶脸上却没什么难过的表情,她捏着蓝色的禄符,道:“都说天命难违,我却说事在人为,姻缘的事,若是自己认定了,纵然前方是三尺南墙,撞一撞又何妨。”
苏翡看着陆相瑶,没想到柔美的面容下是这般坚毅的心,她道:“陆姑娘你温柔可爱,我想天底下没有哪个男子会舍得让你撞南墙的。”
陆相瑶笑笑:“是吗?但愿如此。”
临别时陆相瑶把挑得的蓝色禄符给了苏翡,托付转交给齐守希,这和她给陆琳和陆琅带的是一样的。
在庙里用完素席后,苏翡和丹娘坐上马车回府。在庙里转了一整天,她已经累得不行,在挨着软枕差点要睡过去。
丹娘揉揉她的头,唤醒她到府里了再睡,还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不知大人和你提了没有。”
苏翡半眯着眼睛,道:“没有没有,什么事?”
丹娘说道:“公子考学的日子临近,学堂早不再教新课了,大人的意思,是小姐你往后不必再往学堂去了。”
“啊?”苏翡一下就不困了,“可是…”
“还可是呢,小姐你也一日大似一日了,还像小时候那样成日地往学堂跑,和学堂里的公子们玩闹,合适吗?”
“什么合不合适的,从小也都那样。”苏翡坐正,认真地和丹娘说话。
“大人已和岑夫子打过招呼了,明日旬假过后,小姐就不必再往学堂去了,学堂的东西呢会有人给你收回来。”
“明日?那也太仓促了…书桌里有我抄的许多典籍呢。”
丹娘瞧出了她的心思,说道:“小姐还闹小孩脾气呢?就是不介怀这些男女之别,你也该沉心好好学学朱夫人处的课,什么识文断字写出泼天文章那于你都是假的,女孩儿终归要嫁作人妇,朱夫人教授的本领才是最紧要的。”
苏翡还想继续争辩,但她更知道,自己不可能在立雪堂一辈子,这样的感觉,自大家都忙着考学之后,愈发强烈。
想到这里,苏翡便不再说什么,争得了初一,争不到十五。
“算了。”她应了一声,把头斜靠在马车的小窗边,掀开窗幔看月儿一路跟随自己,怏怏不乐。
丹娘继续道:“小姐你不知道,京城里不少世家公子都有意和我们结亲呢,照这么瞧,说不定小姐定亲的日子比公子毕业还早些…”
丹娘后面讲的许多许多,苏翡已经听不真切了,只觉得又困又乏,低声地“好”、“嗯”,也不知道自己应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