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烛台灯油过半,云栖梧却仍旧在原地呆坐,外头伺候的人没听到动静,也不敢随意进入。
俩半大侍女守在门口,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谁都想让对方进去看看,可谁都不敢贸然打扰。
就在俩侍女犹豫着该如何是好时,外头匆匆走过一人。
定睛看去,此人提着食盒,看方向,似是去往公主身边。
俩侍女对视一眼,赶忙将其拉了过来。
“好姐姐,帮帮忙可好,驸马在里头许久都未有动静,奴婢担心……”
话还未说完,便发现此人乃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顿感闯了祸,连连跪下求饶。
“见过海棠姑娘,是奴婢办事不利,还望海棠姑娘恕罪。”
“不必慌张,我去看看就是了,你们应是刚来的吧,别害怕,主子人都挺好的。”
看着不过才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海棠不由的想起了自己。
她自幼与公主一同长大,那时她在皇宫内也是如此谨小慎微,生怕一不小心便惹恼了贵人,给自己与公主惹来祸事。
宫里日子是真难熬。
海棠轻唤一声,得了云栖梧回应后方才推门而入。
寒风裹挟着些许碎雪,将烛火压得近乎欲灭,不过是一扇薄门,却能挡住风雪,将那摇摇欲坠烛火护住。
“殿下,碳盆将熄,我让人来换换可好?”
见云栖梧不搭话,海棠没再询问,直接让人将房内的炭火加上,灯油添满,还取来一条织锦兔绒的披肩披上,以免让云栖梧受凉。
做完这一切后,海棠预要退下给公主送吃食去。
一直垂眸思索的云栖梧忽然出声。
“你跟着璎瑶多久了?”
声音沙哑疲惫,与平日所听相差甚远。
海棠并未低头,恭恭敬敬的道。
“回殿下,奴婢已在公主身边伺候了十三载。”
“你觉得你家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海棠毫不犹豫:“公主是个心慈手软的好人。”
“……”
云栖梧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摆摆手让海棠先退下。
海棠行了一礼,便提着食盒离开了,临出门时,还是忍不住回望了房内的云栖梧一眼。
平日里头总是笑着脸,仿佛什么也不在乎,无法无天的云栖梧终是有了心事。
就如同当年公主从佳妃宫中回来时一般。
“殿下若想知晓公主心中所想,不妨自己去问问,她性子软,磨一磨便什么都说了。”
说这话时,海棠还挂着一抹浅笑,眼眸之中尽是回忆。
云栖梧本来整个人还恹恹的躺着,听到海棠这话,瞬间便来了精神,直接夺过海棠手中的食盒便寻公主去了。
方才跑出院门,却发现自己并不知晓公主如今待在何处。
海棠喘着气,差点以为自己追不上人了,却意外发现殿下竟然在等自己。
“公主现在在哪?”
海棠嘴角预勾起的弧度瞬间向下弯:“在暖阁花房,殿下,食盒重,不如还是让奴婢拿着吧……”
原想着这样能让云栖梧慢点,却不想得到了想要消息的云栖梧不过一句话的功夫,整个人便跑没影了。
“人又不会跑,着什么急啊。”
话虽是这般说,海棠还是让人再去准备一份吃食,自己则跟上云栖梧的脚步,生怕雪天路滑,出了意外。
“璎瑶——璎瑶——”
远远的,云璎瑶便听到了云栖梧唤她的声音,看着她那匆匆忙忙的模样,手里头还提着食盒,云璎瑶生怕她摔了,赶忙让人去接。
“小心些,什么事这般着急,竟让你连个披风都不带。”
云璎瑶伸手将云栖梧衣肩上的碎雪拍去,并让人取些驱寒的茶来。
“不必担心,我身子骨好着呢,别看我瘦,好歹也是习过武的,断不可能会被那小小风雪伤着,倒是你,身体还没好,先别靠我那么近,小心寒气伤了你。”
说话间,云栖梧便窜去了碳盆旁,待整个人都热起来后方才凑到云璎瑶身边。
“来,尝尝这个,这是马蹄糕,清爽脆韧味道极佳,最适合单吃,冬绒酥也不错,外皮酥脆,内里却软糯香甜,配茶吃最是合适,还有……”
云栖梧带来的糕点中有不少云璎瑶都吃过,早已失了兴趣,奈何云栖梧讲得头头是道,再次勾起了一丝丝兴趣。
浅尝过遍后,云璎瑶看着仍旧兴致盎然的云栖梧叹了口气。
“有什么事不妨直接说吧,能说的我都会说的。”
云栖梧叽叽喳喳的声音一顿,抿了抿唇:“那个……一定要出家吗?不去不行吗?就待在公主府里头享受不好吗?偌大的皇宫不可能连你这么一个人都养不起,你为何偏要执着于那狐苦之地。”
云栖梧不明白,明明她的身份比云璎瑶还低,但她仿佛却比云璎瑶自由。
“不行,表面上看是我那几位哥哥不容皇室名声受损,实则真正不喜之人是我父皇,倘若我不能令其满意,做为公主的我不会吃苦头,但我身边之人……”
都不用云璎瑶说,云栖梧便已经能想到其话里的意思。
“抢婚,女驸马都是我做的,有什么事我担着就好了,他们怎么都将此过算到你头上。”
云璎瑶摇头:“没你想得那么简单,这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我知道了太多东西,手中握着太多东西,那怕没有你,没有上官哥哥,他们也会对我下手的,不过早晚的事罢了。”
云栖梧:“那照你这说法,躲去佛寺就有用了?”
云璎瑶:“当然没用,但她们名声会好,名声好了他们一时之间便不会动我,否则让这流言继续下去,将我等处理了朝是众望所归。”
云栖梧明白了云璎瑶话中意思,但还是有些愤愤不平,明明她们没做错,受罪的却还是她们。
“那你不会真在佛寺渡过一生吧?”
云璎瑶:“怎么可能,倘若真如此偏安一隅,待百姓口中不再提起我时,那时便是我的死期。”
听懂了云璎瑶话中意思,云栖梧面上露出些许惊喜之色。
“你要怎么做,不对,还是不要说出来了,万一隔墙有耳,被听到就不好了,不过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定要说出来,我必当尽心尽力。”
看着云栖梧明明身躯连武将一半都达不到,却要为她征战沙场的模样,云璎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干什么,干什么,你不相信,我可是很厉害的。”
说话间,云栖梧还学着记忆中,她曾见过的李叔一般,挺起胸膛自信无比的拍了拍。
“好啦好啦,知道你厉害,说起来我这还真有事需要你帮忙,只不过对你名名声有损,倘若你拒绝我也不会怪你,只是你一定一定要记得一件事,离皇室之人远些。”
云栖梧:“区区名声罢了,我可不在乎。”
云璎瑶:“话别说得太早,女子名声若是坏了,便再难寻到好夫家。”
云栖梧:“倘若因外头流言便弃我者,我又何必要他,天下之大,我皆可游之。”
云璎瑶微微一笑,并未接话。
或许只有她这样的人,才能在这世上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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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松些,不必因俗事所困。
她是陷在泥潭之中出不去了,只希望云栖梧别同她一般才好。
*
因此前女子在一起有违人伦闹得声势浩大,现如今事情才过去不久,便又有消息传出,公主要出家为尼,为天下祈福。
霎时间,引得不少百姓好奇其中背后缘由。
毕竟,前两日还奢靡荒淫不止,怎忽然便开窍了?
“不下蛋的凤凰终成不了,银钱再多又有何用。”
“我看是爽到了,知道男人的好处,这才闹起来。”
“说是出家祈福,我看分明是又被抛弃了。”
“这公主不会是什么天煞孤星的命格,怎没一个人要呢?”
“恐怕是之前造孽太多,现下后悔祈求原谅,方才出家吧,听说今年雪下得格外早,就是她们招来的,恐成了灾啊。”
……
偌大的公主府,除了一些必要之人留了下来外,一部分人因是从宫中出来的缘故,身契还在宫里头,便只能回宫去,其他人都被公主还了身契谴散了。
“往后想我了你可来金山寺寻我。”
将东西都收拾好后,云璎瑶对公主府也没有了留恋,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云栖梧,终归是自己耽误了她。
否则,依她同陆少卿的感情,怕是赐婚圣旨早就下来了。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别受委屈不说。”
离别时刻到来,云栖梧再怎么不舍也只能放手,看着马车远去,云栖梧难得的感觉到了孤独。
往常她独自待着时,都未曾有过这情绪。
“人总算走了,往后便没人再同我抢郡主大人了。”
云栖梧正伤感着呢,耳边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得意至极的话语,一时间竟让云栖梧怒从心起,毫不犹豫的抬手朝声音传来方向挥去。
“救命啊!谋杀亲夫啦!郡主大人要为妻子谋杀丈夫啦!”
明明云栖梧都没使劲,这人却叫得分外凄惨。
“吵什么吵,好好的心情都被你给破坏了。”
陆青临嘿嘿一笑,将云栖梧微凉双手捂在手心。
“别伤心了,又不是见不着,不如我骑马带你,说不准还先比公主到那金山寺。”
“你……”
云栖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陆青临是好,毕竟她理亏,近些日子因着公主的事情确实冷落于他。
“回去吧,说起来我也许久没考察过你功课了,不知可近些日子可有懈怠?”
陆青临微微挑眉,脑海中顿时浮现起之前云栖梧考察功课时的场景,脸颊微泛红,但却双眼放光。
“一切皆凭郡主大人安排。”
云栖梧抽回手,轻车熟路的扯着陆青临腰间带子,往房间走去。
城墙上,看着公主一行人渐渐消失的身影,身穿淡黄长袍之人微微抬手,便有一黑衣男子凭空出现在其身后跪下。
“开始吧。”
“是。”
黑衣男子如同他出现时那般,离去时也悄无声息的。
郡主府内,云栖梧正在考察陆青临‘功课’,此时他身上衣裳尽数褪去,只留下莹白发光链条随着他呼吸起伏。
不过指甲盖大小铃铛上却刻满了花纹,云栖梧捻起一颗,在陆青临身上比划。
不一会,陆青临便连呼吸都放轻了些许,生怕惊扰到了铃铛。
云栖梧却像是还不满足一般,欲要再拾起一颗,动作却有一瞬间短暂停滞,像是发现了什么。
但因太过短暂缘故,就连在其身边的陆青临都未曾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