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雾气像未醒的兽,蜷伏在河谷。
伊安把藤篮甩上肩,回头朝屋里喊:“十分钟,不出来我就自己走。”
木门吱呀,莱昂探出半张脸,银发睡得翘起,龙角根部的白茧换成了轻薄的药纱。
“我好了。”
他跨出门槛,阳光落在龙尾上,鳞片晃出一道细碎的虹。
伊安眯眼——尾巴比昨夜又长长了一指,新生的尾鳍薄得几乎透明。
“尾巴收得起来吗?”
莱昂试了试,鳞片抖出一层微光,尾骨却倔强地保持原形。
“……只能缩到膝盖。”
“那就绑好。”伊安丢过去一条软皮带,“被灌木勾住,我可不会回头救你。”
莱昂低声嘀咕“谁稀罕”,还是把尾巴折成两折,皮带绕了几圈,塞进裤腰里。
动作间,衣摆掀起,露出腰窝处淡青色的龙纹——灼潮第二印记。
伊安瞥了一眼,喉结滚动,却什么也没说。
————
逆鳞花只在暴雨后的悬崖阴面开,花期六个时辰。
伊安需要它做“灼潮缓释剂”,否则下一次爆发,莱昂可能直接烧到昏迷。
两人沿着被猎人废弃的小径往山脊走。
露水重,布鞋踩下去吱咕作响。
莱昂第一次踏出木屋,对外界的一切都新鲜:蕨叶下蹦过的雨蛙、朽木里探头的萤火菇、远处山雀的啼声。
龙尾在兴奋时忘了束缚,翘起尾鳍,把露珠甩成一串稀碎的银光。
伊安走在前面,藤篮在腰间晃,偶尔回头,就看见少年亦步亦趋,像条怕跟丢的小猫。
“左边。”
“跳过来。”
“手给我。”
每一次简短的指示,莱昂都乖乖照做。
指尖碰触的瞬间,伊安能感到灼潮残留的余温,像隔着皮肤跳动的暗火。
[痛感38%→40%。]
————
悬崖阴面雾更浓,岩壁湿滑。
逆鳞花生在缝隙深处,花瓣呈半透明冰蓝,花心却是一点赤红的龙涎凝结。
伊安把绳索系在岩角,另一端缠在自己腰上,回头嘱咐:“在这等着。”
莱昂却抓住绳尾:“我下去,你拉我。”
伊安挑眉。
“龙瞳在雾里看得更清。”莱昂别开脸,“而且……我欠你一次。”
伊安盯了他两秒,忽然笑了:“好。”
他把索套改成双环,一套在自己腰,一套在莱昂腰。
两人之间只隔一臂长的绳距,像一条看不见的脐带。
莱昂脚尖点在湿岩,鳞片悄无声息地弹出细小倒钩,稳住身形。
伊安在上方慢慢放绳,目光落在少年肩胛骨——那里透过薄衫,能隐约看到灼潮纹路随心跳明灭。
十丈、八丈、五丈……
就在指尖触到第一朵逆鳞花时,崖壁忽传咔嚓裂响。
一块风化的岩片松动,带着碎石砸落。
莱昂脚下一滑,整个人悬空。
绳索骤然绷紧,伊安被拽得前倾,胸口撞上岩角。
钝痛炸开,肋骨里像塞进一把火。
[痛感40%→42%。]
他却咬牙,右手死死拽绳,左手抽出镰刀,猛地插进岩缝固定。
碎石雨点般坠下,有一片擦过莱昂额角,血珠立刻被风吹散。
伊安低声骂了句粗口,声音却稳:“别往下看,抓花!”
莱昂深吸一口气,龙尾在空中甩出弧线,尾鳍撑住岩面,借力一跃。
指尖掐住逆鳞花根茎的刹那,花瓣发出极轻的“叮”的一声——像冰片碎裂。
整株花被连根采下。
————
回到崖顶,莱昂一落地就瘫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
伊安单膝蹲下,捏住他下巴,检查额角伤口。
“皮外伤。”
“你呢?”莱昂声音发哑,目光落在伊安左肋——那里的衣服被岩角撕开,一道青紫迅速浮起。
伊安松开绳,笑:“小意思。”
话落,他忽然俯身,额头抵着少年额头,声音低到只剩气音:“刚才那一瞬间,你在想什么?”
莱昂竖瞳微缩,指腹无意识攥紧逆鳞花。
“……怕你松手。”
伊安“嗯”了声,唇角翘成危险的弧:“那就记住——我永远不会松手,但我会让你先掉下去。”
莱昂怔住,心脏在胸腔里猛地撞击肋骨。
[痛感42%→43%。]
————
回程路比去时快,却更沉默。
逆鳞花被伊安用湿布包妥,放在藤篮最上层。
莱昂走在后面,龙尾恢复了自由,尾鳍扫过草丛,发出沙沙声。
快进村口时,一只灰斑山雀忽然从灌木惊起,掠过莱昂耳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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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下意识偏头,断角勾住藤蔓,“嘶啦”一声,药纱被扯落。
新生的角鞘暴露在阳光里,淡青中带着血丝,像刚剥开的笋。
伊安回身,目光沉了沉。
“别动。”
他让莱昂坐在溪边石块上,从怀里掏出随身膏盒。
清凉的药膏涂在角根,少年疼得抽气,手指无意识抓住伊安衣摆。
溪水潺潺,映出两人重叠的影子。
伊安用指腹把药膏晕开,声音低:“角鞘再裂一次,就真得锯掉了。”
莱昂咬唇:“锯掉会怎样?”
“龙族成年仪式失败,你会永远保持半龙形态。”
少年沉默,尾巴悄悄绕上伊安脚踝,像寻求安慰。
伊安没再说话,只把剩下的药膏抹在自己左肋淤青处。
[痛感43%→45%。]
————
傍晚,木屋。
逆鳞花被切碎,与冰泉草、龙血晶一起封进琉璃罐。
伊安把罐子摆到壁炉上方,火光透过琉璃,映出药液幽蓝的光。
莱昂趴在桌边,龙尾垂在地面,尾鳍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地板。
“今晚会再烧?”
“不会。”伊安擦手,“有逆鳞花,可以压三天。”
莱昂松了口气,又小声补一句:“那我可以睡地铺——”
“不可以。”伊安打断他,指了指床,“夜里要观察角根。”
“……哦。”
少年耳尖泛红,尾巴却诚实地翘了翘。
七
夜深,最后一盏油灯熄灭。
木床吱呀,两人并肩平躺。
莱昂侧身,把尾巴搭在伊安腰上,像一条沉甸甸的围巾。
伊安没赶他,只伸手把少年额前碎发拨到耳后。
“伊安。”黑暗里,莱昂声音轻得像窗外飘过的雾,“下次悬崖……别再让我先下去。”
“怕高?”
“怕你疼。”
伊安怔了瞬,胸腔深处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挠了一下。
痛感45%,却带着奇异的酥麻。
他侧过身,与少年面对面,鼻尖几乎相触。
“那就记住,”伊安低声说,“我疼,你也要疼——我们一起疼。”
莱昂没再说话,只把尾巴缠得更紧。
月光透窗,落在交叠的肢体上,像一条银色的锁链。
契约,正在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