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语气很淡，淡得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他拿起一支白板笔，转身在旁边的白板上画了一个简单的方框。
“这是我们的螃蟹网。”
接着，他在旁边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方框。
“这是他的交易小猫。”
他用笔尖点了点那个代表着交易小猫的方框。
“沈皓能抄走我们的页面，我们的功能，甚至能用三倍的价格挖走我们的广告位。但他抄不走一样东西。”
林羽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们的大脑。”
他用笔在代表螃蟹网的方框里，画了一个代表大脑的图案。
“我们真正的核心竞争力，不是千分之一的手续费，而是我们后台那套独一无二的安全算法，和基于海量真实交易建立的用户行为分析模型。这套东西，能让我们在零点一秒内，判断一笔交易是否存在被盗号、欺诈的风险。”
“他沈皓可以重写一套代码，但他没有我们的数据积累，没有我们的算法模型。他的平台，现在就是一个空壳子。”
许哲愣愣地听着，眼神里渐渐有了一丝光亮。
作为技术负责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林羽说的是什么。那套算法，是他们团队耗费无数心血的结晶，是螃蟹网真正的护城河！
“可是，林总……”一个运营主管苦着脸，“用户不知道这些啊！他们只看到交易小猫免费，还倒贴钱！我们的人正在疯狂流失！”
“流失？”
林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他烧钱吸引来的，根本不是我们的用户，那是‘羊毛党’，是闻到血腥味的蝗虫。这些人没有任何忠诚度，今天能为了百分之五的补贴去小猫，明天就能为了百分之六的补贴去任何一个新平台。”
“这种流量，是毒药。他烧得越多，将来死得越快。”
林羽的语气陡然变得锋利。
“现在，他以为自己在用钱砸死我们。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烧的每一分钱，都变成打在他自己脸上的巴掌！”
他转身，在白板上重重写下几个字。
“高价值用户忠诚度计划！”
“许哲，沈清秋。”
两人立刻站了起来。
“立刻发布公告。从现在起，所有在螃蟹网累计交易额超过五千元，或成功交易次数超过十次的用户，自动升级为‘钻石VIP’。”
“钻石VIP享受三大特权！”
林羽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手续费在千分之一的基础上，永久五折！”
“第二，享受一对一专属客服，任何问题三分钟内响应！”
“第三，未来平台所有新功能，优先内测体验！”
“高！实在是高！”许哲激动得满脸通红，“这样一来，沈皓烧的钱，大部分都花在了那些毫无价值的投机用户身上，变成了无效成本！”
“我马上去办！”沈清秋的眼中也异彩连连，她立刻拿出手机，开始草拟公告文案。
然而，林羽心里清楚，这只是防守。
只是延缓了死亡的时间。
想真正赢下这场战争，光靠防守远远不够。
他需要一把更锋利的刀，一把能直接捅进沈皓心脏的刀。
散会后，林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了门。
他坐到椅子上，脑中飞速盘旋着天州各大势力的关系图谱。
沈氏集团，地产巨头，财雄势大。
想要正面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他，沈皓，并非没有敌人。
林羽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清冷高贵的身影。
赵雅。
王俊的前妻，天河集团幕后掌权者赵天龙的独生女。
而赵氏集团，正是沈氏集团在天州地产领域最大的竞争对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林羽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没有联系过的号码。
这个号码，是他当初从王俊的手机里拷贝出来的。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林羽以为对方不会接的时候，被接通了。
“哪位？”
一个清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女声传来，正是赵雅。
“赵小姐，你好，我叫林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王俊的那个对头？”赵雅的声音依旧冰冷，“找我有什么事？”
“想和赵小姐谈一笔生意。”林羽的语气很平静，“一笔对你我都有利的生意。不知道赵小姐，今晚有没有时间？”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像是在评估着什么。
“晚上八点，静心茶馆，天字号房。”
说完，赵雅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羽放下手机。
……
晚上八点，静心茶馆。
这是天州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之一，出入的无一不是达官显贵。
林羽报上名号，被侍者引着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最深处的天字号房。
推开门，一股淡雅的檀香扑面而来。
房间里，一个身穿黑色高定长裙的女人，正端坐在茶台前，姿态优雅地冲泡着功夫茶。
她面容精致，气质冷艳，正是赵雅。
看到林羽进来，她只是抬了抬眼皮，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完成着手里的动作。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笼罩了整个房间。
林羽神色自若地走到她对面坐下，静静地看着她。
他知道，这是豪门千金的下马威。
一套繁复的茶艺流程走完，赵雅将一杯琥珀色的茶汤，推到林羽面前。
“说吧。”她终于开口，声音和电话里一样冷，“我只给你十分钟。”
林羽没有碰那杯茶。
他看着赵雅的眼睛，开门见山。
“我要钱，也要人。”
赵雅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口气不小。凭什么？”
“凭我能帮你对付沈皓，也凭我能给赵氏集团，一个低成本切入互联网蓝海的机会。”
林羽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
赵雅的眼神终于变了，那讥讽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审视。
“沈皓？他动你了？”
“他想用钱砸死我的公司，一个叫‘螃蟹网’的平台。”林羽坦然道。
赵雅显然知道这件事，她没有追问细节，只是冷冷道：“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林羽身体微微前倾，“沈氏是你赵家最大的对手，不是吗？现在，我就是那把刀，一把能从内部重创沈皓的刀。用不用，在你。”
赵雅沉默了。
林羽继续说道：“我需要两样东西。”
“第一，由赵氏集团，领投我们螃蟹网的A轮融资。我需要这笔钱，跟沈皓打一场烧钱的战争。”
“第二，”林羽的声音沉了下去，“我需要赵氏旗下的安保公司，为我们螃蟹网提供一项业内独家的服务——‘账号交易安全险’。”
“安全险？”赵雅皱起了眉。
“对。任何通过我们平台交易的账号，都可以购买这份保险。一旦账号在交易后被恶意找回，保险公司将全额赔付买家的损失。我们要把‘安全’这个标签，提升到货币加密级别的高度！”
“这是我们彻底打垮沈皓‘交易小猫’的杀手锏！也是赵氏集团，以近乎零成本的方式，将影响力渗透进数千万游戏玩家群体的最佳跳板！”
赵雅端起茶杯，轻轻吹着气，眼神却死死地盯着林羽。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要可怕得多。
他不仅看透了商战的本质，更看透了人心，看透了她赵家的需求。
许久，赵雅放下了茶杯。
“我要螃蟹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她狮子大开口。
“百分之十。”林羽还价，“这是A轮，赵小姐，未来的价值远超你的想象。而且，是你更需要这个机会。”
赵雅冷笑：“百分之二十五，这是我的底线。别忘了，没有我的钱，你连跟沈皓烧钱的资格都没有。”
两人对视片刻，林羽缓缓点头：“百分之二十。另外，安全险业务的利润，螃蟹网要抽三成。”
赵雅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随即笑了笑：“有意思。成交。”
她伸出手。
“合作愉快。”
林羽握住了那只微凉的手。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