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网1.0版本，正式上线。
天州高新区，崭新的甲级写字楼里，三百多平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巨大的显示屏上，绚丽的庆祝动画循环播放，代码汇成的香槟塔不断喷涌。
林羽、沈清秋、许哲，以及他带来的十几个技术员，围在屏幕前。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亢奋和期待。
这是他们的心血。
然而，屏幕右下角，代表着核心运营数据的后台，却是一片死寂。
用户数：0。
在线人数：0。
发起交易数：0。
成交流水：0。
一连串的零，让办公室里的亢奋瞬间凝固。
“刚上线，正常正常！用户进来需要时间！”许哲强行打气，但声音干涩。
一夜无眠。
动画还在不知疲倦地播放，但办公室里的空气已经从滚烫降到了冰点。
除了服务器风扇的嗡鸣，只剩下偶尔响起的键盘敲击声，显得格外刺耳。
第二天，后台的数据依旧毫无动静。
后台的数据，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四个零。
钱，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
机房里那些顶级服务器，每天的电费和维护费，是一笔惊人的开销。
还有这十几号技术大牛的薪水。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烧钱。
角落里，两个年轻的技术员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交头接耳。
“这都第二天了，一个用户都没有，这模式真的行吗？”
“是啊，每天烧的都是真金白银啊，林总到底有没有推广计划？”
“咱们这，不会是刚出大厂，又跳火坑了吧……”
许哲听到了他们的议论，脸色一沉，回头低声呵斥：“都闭嘴！干好自己的活！林总自有安排！”
话虽如此，他看向林羽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藏不住的焦虑。
到了第三天上午，沈清秋拿着一份打印好的文件，走到了林羽面前。
她的表情严肃。
“林羽，不能再等了。”
她将文件放在桌上，那是一份详尽的广告投放方案。
“我分析了目前主流的游戏论坛、贴吧、以及各大短视频平台的游戏社群。这份方案计划覆盖其中流量最大的二十个渠道，进行为期一周的精准广告投放。这是目前最稳妥的打法，只要投放，就一定能看到用户增长。”
林羽扫了一眼方案，然后直接将它推了回去。
“不行。”
“太慢了，也太散了。”
沈清秋蹙眉：“可这是最稳妥的办法，我们必须先获取第一批种子用户。”
“我们只有三十万的推广预算。”林羽看着她，“这么撒下去，就像往大海里扔了一把盐，连个音都听不见。”
“那你说怎么办？”沈清秋的语气也有些急了，“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
林羽没有回答，而是转向了不远处的许哲。
“许哲，过来。”
许哲立刻跑了过来。
林羽看着他：“我们账上那三十万推广预算，你现在全部动用，去给我买水军。”
许哲愣住了：“买水军？刷、刷好评吗？可我们连个用户都没有……”
“不。”林羽打断他，“不是刷好评，是去刷负面评论。”
办公室里所有竖着耳朵听的人，全都懵了。
花钱，买人骂自己？
这是什么操作？
沈清秋也是一怔，但仅仅两秒之后，她的眼睛骤然亮起。
她瞬间明白了林羽的意图。
“你要去碰瓷？”
“碰瓷？”许哲更糊涂了。
林羽终于笑了，笑容里带着玩味。
“对，碰瓷。要碰，就碰那个最大的。”
他对许哲下达了清晰的指令：“去找一个叫‘鲨鱼辣椒’的游戏主播。今晚他直播的时候，让你找的水军，去他直播间刷屏。”
“刷什么？”
“就刷一句话。”林羽的眼神变得极具侵略性，“‘平台抽奖全是骗局，有本事来个真正安全的平台公证！’”
许哲倒吸一口凉气。
鲨鱼辣椒！
那可是逗鱼平台游戏区的绝对一哥！坐拥千万粉丝，以脾气火爆、性格刚烈著称！
去他的直播间刷这种评论，等于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沈清秋的心跳也开始加速，她看着林羽，补充了计划的要点。
“这是‘寄生式营销’！通过制造对立和话题，强行将‘螃蟹网’这个陌生的名字，和‘鲨鱼辣椒’这个顶级流量捆绑在一起，逼着他，还有他身后上千万的粉丝，都看见我们！”
她压下心中的激动，说出了其中的风险：“鲨鱼辣椒最恨别人污蔑他搞黑幕，你这么做，会彻底激怒他。风险极高，一旦玩脱了，我们会被他几百万活跃粉丝的口水淹死，螃蟹网还没出世就得胎死腹中。”
“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兴奋，“这也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许哲听得目瞪口呆，他看看林羽，又看看沈清秋，感觉这两个人简直是疯子。
但他最终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我明白了！我马上去办！”
他不懂这复杂的商业逻辑，但他选择无条件执行林羽的命令。
……
当晚，八点整。
鲨鱼辣椒的直播间准时开启，短短几分钟，人气就突破了三百万。
“兄弟们晚上好！今天咱们继续，先把上周欠大家的福利抽了！”
鲨鱼辣椒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壮汉，嗓门洪亮，极具感染力。
他熟练地打开抽奖软件，准备送出几个价值数千的游戏账号。
就在这时。
弹幕区，一条极不和谐的评论，突兀地跳了出来。
“平台抽奖全是骗局，有本事来个真正安全的平台公证！”
下一秒。
同样的评论，如同病毒一般，瞬间占领了整个屏幕。
一条。
十条。
一百条。
整齐划一，来势汹汹，瞬间就将其他所有弹幕都淹没了。
鲨鱼辣椒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什么玩意儿？”他皱起眉头，“哪个傻逼带的节奏？房管呢？在线的都动起来，全给我封了！”
几个房管立刻开始疯狂禁言。
但没用。
封掉一个ID，立刻有十个新的ID涌出来，继续刷着同样的话。
负面评论像潮水一样，无穷无尽。
直播间的气氛瞬间变了。
原本在刷“666”的粉丝也停了下来，开始吃瓜。
“怎么回事？有人来搞事？”
“这节奏带的，有点专业啊。”
“辣椒哥真搞黑幕了？”
鲨鱼辣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一巴掌拍在桌上，整个人凑到摄像头前，额头上青筋暴起。
“操！”
他咆哮起来，“封不完是吧？行！老子今天游戏不打了，就跟你们这群躲在键盘后面的蛆虫杠上了！”
“你们说我搞骗局？拿出证据来！拿不出来，你们就是一群没爹没妈的孤儿！”
他的暴怒，彻底点燃了直播间。
人气不降反升，从三百万一路冲向了五百万！
全网的吃瓜群众都闻讯赶来。
螃蟹网的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屏幕，大气都不敢出。
许哲的手心全是汗：“林总，他……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林羽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屏幕，等待着那个最佳的时机。
就是现在！
他拿出手机，发出了第二条指令。
下一秒。
鲨鱼辣椒的直播间屏幕中央，一个金色的横幅猛然炸开！
“‘路人甲’在主播的直播间送出‘超级火箭’×10！”
一万元的礼物特效，瞬间覆盖了所有弹幕！
整个直播间都静止了一瞬。
在鲨鱼辣椒和数百万观众惊愕的注视下，金色的横幅上，出现了一行更加嚣张的附言：
“我们不是骗子，我们是挑战者。”
“螃蟹网，愿为您的‘百万元账号抽奖’活动，提供全网唯一的、绝对安全的免费交易担保。”
“你，敢接吗？”
一瞬间，直播间炸开了锅。
弹幕先是出现了零点一秒的停滞，紧接着，便是密密麻麻的“？？？”和“卧槽！”。
碰瓷的来了！
而且是开着跑车，指名道姓地来碰瓷！
负面攻击，瞬间转化为了正面挑战！
“螃蟹网”这个名字，在这一刻，被数百万观众反复提及，深深刻进了脑子里。
屏幕前，鲨鱼辣椒死死地盯着那行字。
他脸上的暴怒，一点点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和一丝夹杂其中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