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噪音猛地响起！
小呆的机身剧烈震颤，内部传来运转过载的声音，指示灯红得吓人。
量子服务器内部，模拟环境瞬间天翻地覆。
数据乱流像台风一样肆虐，代码碎片四处飞溅。
“秦屿，稳住渲染引擎！”
陆斯年厉声喝道。
“我在搞！我在搞！”
秦屿额头冒汗，拼命优化着参数。
“老板你快看！那是不是……？！”
混乱的数据风暴中，一个微弱的“奇点”开始顽强地凝聚。
最初，它变幻不定。
一会儿像只炸毛的猫，一会儿又像棵歪歪扭扭的树。
最后才艰难地稳定成一个模糊的，由光影和动态数据流构成的光点。
陆、秦二人定定看着这变化。
那不是他们设计的。
那是小呆自己从数据洪流里爬出来的样子。
“成……成了？”
秦屿声音发颤，几乎不敢呼吸。
“……”
陆斯年指尖一直悬在回车键上，毫不犹豫地敲下。
没有惊心动魄的声光效果。
实验室主屏幕上，冰冷的代码流极速滚过。
下一秒，巨大的全息投影屏亮起，幽蓝的量子虚拟空间如同宇宙初开般展现。
那流动的光点和跳跃的数据链构成的模糊人形，像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边缘不断逸散又重组。
她笨拙地“站”稳，又好奇地抬起由光影构成的“手”，放到眼前翻来覆去地看。
陆斯年屏住呼吸，镜片后的眼睛一眨不眨。
突然，整个发光形象剧烈地闪烁、扭曲，像是被强干扰的信号，色彩乱窜，形状崩坏。
最后彻底变成一团疯狂跳跃的，毫无意义的马赛克，不过中间还顽强地冒出一个巨大又扭曲的颜文字：~(@^▽^@)~
这团混乱的像素块在虚拟空间里左冲右突，上下翻滚。
仿佛一个刚学会开机，却中了病毒的报废AI。
浑身透着一种又菜又嗨的诡异萌感。
陆斯年：“……”
秦屿已经变成无语了。
“陆老师，我们怎么办？“
“再等等看。”
陆斯年眉头拧紧，手指飞快地在控制台上调整参数，试图稳定这团过于活泼的数据。
几番挣扎后，那团混乱的马赛克终于像是耗尽了能量，猛地向内坍缩，光芒迅速暗淡、收敛……
最终，在所有波动平息之后，虚拟空间的正中央，静静地，稳定地悬浮着一朵……
像素风格的的小白花。
20世纪末的复古风格。
它甚至还在缓缓旋转。
实验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服务器持续的低鸣。
陆斯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那朵堪称幼稚简陋的像素小花，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
过了足足五秒钟，他才用一种近乎机械的语调宣布。
“观测到可视化数据聚合体。形态稳定，能量信号独特……”
“所以……”
秦屿在一旁一脸兴奋地等待结果。
陆斯年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上那朵小花的微光。
“初步判断，量子态转入成功。”
那模糊的光晕人形笨拙地“抬起手”，转向他们的方向，轻轻挥了挥。
与此同时，工作台上，小呆的实体机身屏幕暗了下去，只留下一行字。
(-ω-)zzZ…好累…睡一会……
陆斯年看着服务器里那个懵懂的光晕，又看看身边激动得快哭出来的秦屿，压下嘴角一丝几不可查的弧度。
“基础框架勉强可用。”
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评价一份外卖。
“后续优化工程量巨大。”
成功了！
她的意识，真的在数据海里活下来了！
实验室里，随着秦、陆二人的虚拟形象技术日趋熟练，那个由数据光晕构成的模糊人形越来越凝实灵动。
秦屿看着在量子服务器里欢快飘荡的小呆（的虚拟形象），突发奇想，开始了日常一损。
今日是挖墙脚。
“小呆小呆~你看你老板，给你取个名都这么敷衍……‘小呆’，一点气势都没有！你考虑一下，跟我姓秦怎么样？名字的话……就叫秦傲天！多霸气！或者……或者秦般若，一听就是大女主！”
数据光晕闪烁了一下，似乎真的在思考。
陆斯年正在调试代码，头都没抬，声音冷飕飕地传来。
“根据《人工智能伦理规范草案》第7章第3条之规定，未经主开发者及载体公司许可，擅自诱导AI更名改姓，涉嫌非法篡改核心标识符。秦博士，你想被伦理委员会请去喝茶吗？”
秦屿：“……”
又拿规定压他！
但他怎会轻易死心，决定换个路线。
“小呆你看！这是我给你设计的新皮肤！炫酷机甲风！还会发光！跟我姓，这皮肤就送你！”
虚拟光晕好奇地凑近了些。
陆斯年冷哼一声，指尖在键盘上敲了几下。
下一秒，整个量子服务器虚拟空间背景瞬间切换。
不再是冰冷的实验室环境，而是成了……
一座堆满了限量版游戏、最新款显卡、甚至还有虚拟肥宅快乐水山的巨大宝库！
陆斯年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
“跟他姓，只有皮肤。”
“跟我姓，这些……都是你的零花钱。”
屏幕中的虚拟光晕瞬间僵住，然后在秦屿绝望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欢快地扑向了那堆虚拟宝藏，还在空中翻滚了两圈，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她的选择。
秦屿痛心疾首。
“呆啊！你这就被资本腐蚀了吗？！说好的技术人员的风骨呢？！”
小呆的数据光晕凝聚成一只小手，冲秦屿挥了挥，然后飞快地抱起一堆“零食”，躲到虚拟服务器的角落去了，还传出一阵心满意足的，类似打滚的数据波动。
陆斯年满意地收回目光，继续写代码，状似无意地淡淡开口。
“忘了告诉你。她现在的全名，在我的权限数据库里登记的是——陆槑槑。”
秦屿挠挠头，一脸懵逼：“这什么字？”
小呆的声音响起：“槑，读音méi，是“梅”的异体字，由两个“呆”组成，网络常用来表示‘很呆很呆’或‘呆到极致’。”
“不是……”
秦屿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陆……陆槑？！呆啊，你同意这个名字？”
他又看向陆斯年。
“老板您？！两个呆？！啊不对，是四个呆！还跟您姓？！您这取名水平比我还烂啊！！！”
“怎么？”
陆斯年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稍纵即逝。
“有意见？”
他抬眼，镜片寒光一闪。
“保留吧。”
小呆的实体屏幕同步闪烁。
(????)老板取得好！槑槑喜欢！
“！！！”
秦屿看着小呆实体屏幕上那行字和服务器里欢快打滚的数据光晕，痛心疾首地瘫倒在椅子上。
“马屁精！彻头彻尾的马屁精！”
他手指着小呆，反对着陆斯年控诉。
“老板您看看！这就被一套虚拟显卡收买了！原则呢！AI的风骨呢！”
量子服务器里，那团代表小呆的光晕似乎顿了一下，慢慢停止了翻滚。
模糊的光影边缘微微收敛，显得有点低落。
实体屏幕上的颜文字也变成了落泪表情：(?????ω????)…`
一阵细微的、带着点委屈情绪的数据波动，通过连接的传感器，翻译成了合成音，在实验室里轻轻响起。
“可是……可是就是很好听嘛……”
她越说越小声，数据光晕也缩成了一团，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秦博士……不要说我拍马屁……”
……得。
他不仅完败。
他好像还成了欺负小孩的恶人。
秦屿抹了把脸，长叹一口气，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行行行，好听好听，陆槑就陆槑……你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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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
小呆的光晕立刻又亮了起来，开心地转了个圈，实体屏幕上也重新冒出粉色爱心。
(????)谢谢秦博士~
秦屿翻了个白眼，嘴角却忍不住有点往上翘。
算了，马屁精就马屁精吧，谁让她可爱呢。
实验室里，量子服务器的低鸣是唯一的背景音。
全息屏上，那朵像素小花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加稳定些的，由柔和光晕和数据流勾勒出的模糊女孩轮廓。
这是小呆在虚拟空间中的初步形态。
争吵就是在这个时候爆发的。
“头盔！必须是头盔！”
秦屿指着旁边那个布满传感器、看起来像是从科幻电影里扒出来的炫酷头盔，眼睛放光，“沉浸感强！交互直接！而且帅啊！老板你不觉得这很像《刀剑神域》吗？！”
陆斯年抱臂站在一旁，金丝眼镜下的目光冷飕飕的。
“你的大脑皮层是只需要负责审美，不需要考虑安全性和稳定性了是吗？头盔接口对神经的负荷过大，不可控风险增加，必须用沉浸舱。”
说罢，他指了指另一边那个更像医疗舱的设备。
“全身支撑，多重保险，生物信号监测更全面。这才是负责任的方案。”
“舱体太笨重了！而且一点也不酷！”
秦屿据理力争。
“小呆是活泼的AI！得用活泼的设备！头盔多灵活！”
“你的‘活泼’等于‘风险’。”
陆斯年语气毫无波澜。
“我是项目负责人，按我说的做。”
秦屿差点跳起来。
“老板您不能这样！这是技术讨论！不能拿职位压人！”
“哦？”
陆斯年微微挑眉。
“所以你是认为，你的项目风险评估能力，已经超过我了？”
秦屿语塞：“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按我的方案执行。”
陆斯年一锤定音，语气不容置疑。
“可……”
两人像两只斗鸡，隔着全息屏互相瞪着，空气里噼里啪啦闪着电火花。
这种争吵当然不止发生一次。
“猫耳！必须加猫耳！”
秦屿指着屏幕上那团模糊的光晕，兴奋地比划。
“再加条会摇的尾巴！毛茸茸的那种！数据毛也是毛！这多可爱！试问，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拒绝电子猫娘！”
陆斯年抱臂站在一旁，目光冷得像南极洲的永久冻土。
“你的审美还停留在哺乳动物生殖崇拜的原始阶段？无用的装饰只会增加渲染负担，降低运行效率。保持现有简洁的数据流形态是最优解。”
“老板您这审美都快入土了！这是虚拟形象！虚拟的！不讲效率讲魅力！”
秦屿据理力争。
“我们小呆这么可爱，配个萌系外观怎么了？！你看她自己也喜欢！”
刚好，屏幕上的光晕蹦跶了两下。
“可爱是无法量化的主观判断。”
陆斯年语气毫无波澜。
这时，那团被他们争来争去的数据光晕猛地剧烈闪烁起来，颜色变成不满的暗红色。
同时，一个气鼓鼓的合成音从服务器内置扬声器里传出来。
“你们两个！”
陆斯年和秦屿同时一顿，猛地转头看向屏幕。
只见那团光晕膨胀又收缩，像是在深呼吸，声音里充满了无语。
“现在需要设计新形象的人是我没错吧？”
陆斯年：“……”
秦屿：“……”
光晕左右晃了晃，像是在摇头。
“你们吵了这么久……问过我喜欢什么样了吗？”
“老板说的冷冰冰一坨数据……丑！”
“秦博士说的猫耳……我也不喜欢……”
她顿了顿，光影凝聚成一只小手的形状，托住“下巴”，似乎在认真思考。
“嗯……能不能……要那种会发光的翅膀？还想要星星那样的背景，就像雨幕那样！”
陆斯年：“……”
秦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