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怀钰在场，所以两人都没有选择多说。
沈空吟当晚没有跟着程雪潋回去，而是陪妹妹在酒店。
怀钰很久没见他，两人说了半夜的话。
一直到凌晨，或许是看出哥哥的心不在焉，怀钰主动说要休息了。
沈空吟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晌睡不着。
说实话，他今天能够如此顺利的接到人，还是因为有程雪潋的帮助。
倘若不是因为程雪潋，或许连自己都要搭进去。
想到这种荒谬的可能性，少年嘴角抽动，露出一个忧愁的表情——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程雪潋了。
男人什么都不缺。
让自己跟在他的身边可能也是为了解闷。
他这段时间还知道了，有专门喜欢男生的人。
在沈空吟看来，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前提是，两个人互相喜欢……
想到这里，少年眼光暗淡，随即又亮起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不能再像这样，不清不楚的跟在程雪潋身边了。
现在怀钰已经找到，人已经安全，沈家人再也威胁不到他。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沈空吟刚刚想到这一点，对面就打来了电话。
时间已经很晚了，周围很寂静，只有空调不断运转的声音。
沈良缘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
“行啊，真没看出你还有这本事？”
“能够让程雪潋叫动上面的人来给你办事，我真是小瞧你了。”
“不过你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你现在是不是想着，只要把你妹妹送回去就好了？”
“可别忘记了，你的户口还在我们家。”
“要是接下来还是不乖乖听话，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沈空吟一直保持沉默，在沈良缘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他忽然笑了。
这是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户口落在你们家，该担心的应该是他沈争先吧。”
“我听说沈家马上就要倒闭了，万一到时候资金链断裂，那栋别墅需要过户，我可是有房产居住权的。”
少年的语气不慌不忙，井井有条的列举了好几个例子。
期间沈良缘好久没说话，大抵是被唬住了。
“所以，我还是劝你，与其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走这些歪门邪道，还不如好好的脚踏实地。”
“万一到时候真的倒闭了，也还能为外界道一句辛苦。”
沈良缘听了恨不得从电话那头出来：“你什么意思！”
知道他接下来没什么好话，沈空吟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沈空吟在想，还好程雪潋帮他救了怀钰，哪怕现在沈家人把目标放在自己的身上，怀钰也算是彻底安全了。
他没必要再为此担心。
盯上自己没关系，只要怀钰是安全的就好。
至于自己的安危……沈争先自己都已经在垂死挣扎，还会把重点放在一个私生子身上吗？
沈空吟放下手机，心里的石头暂时落地，一个户口而已，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他明天就去找程雪潋把话说清。
－
翌日一大早，送走怀钰之后，沈空吟就来到飞讯楼下。
和沈家公司的前台不同，这里的前台很有礼貌。
在沈空吟说完来历后，她便尽责尽职的打了个电话。
五分钟之后，就有人下楼来接沈空吟。
少年抬起头，黑色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程雪潋，他居然亲自下来了。
男人或许是有一米九，西装妥帖修身，宽肩窄腰，目光锐利，神色冷峻。
“程总……”
前台小姐也没想到程雪潋会亲自下来，慌忙去迎接他，一时间有不少目光都聚集在这边。
程雪潋点头致意，直直的看着沈空吟，没有说话。
沈空吟背脊发麻，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也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他上楼。
电梯上依旧只有两个人。
沈空吟的目光在地板与程雪潋之间来回扫动，想要说些什么，在组织好语言过后，刚准备开口，电梯却刚好停下。
程雪潋抬脚就走。
进入到办公室里面之后，可能是时间不凑巧，沈空吟依旧没有找到机会讲话。
程雪潋开了一个上午的会。
一直到中午的时候，程雪潋的身影才从外面回来。
但是身后还跟着不少男男女女，正围在他身边询问问题。
沈空吟移动到不起眼的位置，虽然无心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容，还是有只言片语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面。
零零总总，都是有关产业园的问题。
原来这么快就要下定主意了吗……
好在他们很快说完，期间林落还过来送了饭，还有甜点，似乎是被人教唆过，甜点还特意放在沈空吟面前的桌子上。
沈空吟没有动。
“目前就按照这个计划来……”
关上办公室的们，室内重归与安静。
又变成了只有两个人。
沈空吟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没有玩手机也没有睡觉。
面前的小蛋糕也没有吃。
程雪潋将其送到少年的身前：“不饿？”
清香飘进沈空吟的鼻子里面，蛋糕是四寸的，很小一个，上面铺满了蓝莓和果酱，看起来很诱人。
如果是昨天，沈空吟就接过来了，但是今天不一样，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程雪潋说。
于是他摇摇头，欲言又止。
程雪潋：“没想好要说什么就先吃饭。”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沈空吟内心的想法，少年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就差直接说给他听了。
沈空吟摇摇头：“不，我想好了。”
他都想了一个上午了，也在心中排练了好几次。
没想到程雪潋根本没给他机会开口：“那也等先吃完了再说。”
蛋糕被推到他面前。
沈空吟：“……”
无奈，他只能先吃东西，不得不说，蛋糕的味道很不错，空虚的味蕾得到补充，连心情也好了不少。
看到少年动作迅速的吃完，程雪潋不留痕迹的勾起了唇角。
等到两人解决午饭之后，沈空吟就继续用恳切的目光看着程雪潋。
后者捏捏鼻梁，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吧，什么事。”
沈空吟张嘴，问的却是：“你很累吗？”
反正他现在还有时间，要不然等到晚上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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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程雪潋显然没有他这么好的耐心。
将挂在耳朵上的眼镜摘下来，放在桌子上，发出简单的碰撞声响。
他没有选择回答，而是朝沈空吟靠近了些：“你确定现在要说这么无聊的话题？”
摘下眼镜之后，程雪潋身上的气势就开始产生变化，沉默而危险。
沈空吟终于肯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坚定道：“我确实是有事情。”
“谢谢你昨天送我过去找妹妹，我……”
说到这里，沈空吟几乎不敢去看程雪潋的眼睛，他害怕在里面看到失望的情绪。
“……我以后应该不会过来了。”
“房租和之前的工资，我会分期还给你，可以吗？”
艰难说完最后一句话，空气里一片安静。
或许是过了几秒钟，也可能是有几分钟，耳畔才传来程雪潋平淡无波的声音：“所以，今天是来向我告别的？”
不等沈空吟接话，男人继续质问：“还清债务，我们就能两清了？”
沈空吟：“我没有……”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靠近，两人的鼻梁都很高，几乎快要碰到一起：“你真觉得我是慈善家？”
单单是之前沈空吟做的那些事情，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沈空吟闭上眼睛，撇过头去：“我，不是……”
程雪潋忽的笑了，两指掐住少年的下巴，轻易的将他整个人的方向转变回来。
“还不准备说实话吗？”
沈空吟想要挣扎，睫毛扇动两下，想要挣脱开来，得到的却是男人更加用力的动作。
“昨天忘了说，六月二十四日的上午，你去了腾浪大楼，见到了沈争先，他们用妹妹威胁你，让你来我身边通风报信，对吗。”
全部都说对了，包括时间和日期……
沈空吟再也忍不住质问他：“……你都知道，为什么？”
两人坐的很近，衣角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
但是心却隔得很远，好似银河两岸。
少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但是程雪潋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为什么在知道的目的之后，还会这样轻而易举的让自己靠近，并且放出正确的消息……
“至于为什么……”
程雪潋扬起嘴角，在沈空吟颤抖的目光中伸出手，而后，极尽暧昧的按了按他的嘴角：“你确定，真的不知道吗？”
嘴巴上传来陌生的触感，沈空吟握紧拳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
原来是这样，是他一直都没有发现……
就算再不开窍，现在也知道是为什么了。
“谁教你的，利用完之后就翻脸不认人。”
余光看到沈空吟颤抖耳朵双手，程雪潋眉头微挑：“你恨沈家人，却在现在选择息事宁人，感谢我，现在又想要离开。”
“沈空吟，你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一直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说完，程雪潋手下用力，狠狠的摩挲了身下少年的嘴巴，而后选择起身离开。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的带上，沈空吟坐在原地，很难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有震惊，有悔恨，还有一些呆愣。
半晌后，少年抬起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程雪潋的力道很大，上面还隐隐约约传来疼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