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丁点点头:“没错,这小子的名字真是占便宜了。”
连襄得了这个泥人,爱不释手地捧着,时不时就低头摸一摸,看一看,惹得众人更是目光灼灼地盯着赫连昱,忍不住摩拳擦掌。
连明赫冲着众人挥挥手,喊道:“快别乱跑了,来拿自己的灯!我们可拿不了这么多。”
连明赫和霍朝雍这会在灯笼铺子前,什么也没做,只等着店主给做灯笼了。
上头的图案都是新鲜画上去的,配着沈丁花的将军、犬槐树下的工匠、青葛藤棚架下的账房、山桃林中的神医……
玄越和的那盏灯笼上画着打马过京城的状元郎,玄越和拿着这盏姨母给的灯,俊脸上泛起一阵薄红,什么话也没说。
连襄的灯笼上画着的是蝴蝶,赫连昱那盏灯笼上画着的是狼。
连襄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刚拿到手的小狼,指着赫连昱的灯:“我想要……”
连襄的话还没说完,横眉瞪眼的几个人又要冲着赫连昱发射眼刀了。
沈丁正想说,姐姐的灯更好,不要那个臭小子的!
赫连昱眼疾手快地把自己那一盏灯塞进了连襄的手里,就这样还不满足,一伸手,把连襄那一盏灯紧紧抓进了手里。
玄越和低声冲着山桃问道:“犬槐呢?收了银子怎么不办事?”
山桃拍拍玄越和的肩膀,“沈丁说今日霍将军专门训过了赫连昱,看得出来他身手不错,阿槐可能和他只能打个平手。”
玄越和不可置信:“这小子年纪又小,又不曾受过什么训练,怎么可能如此天赋异禀?”
沈丁的手指被她掰得咔咔响:“别再夸他了,我手都痒了。”
众人分散坐在河沿的阶梯上,等着看一会要开始的打铁花。
河对面的小山上,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在准备表演了。
河沿上已经挤满了人,连明赫和霍朝雍坐在连襄身后的那一节台阶上。
霍朝雍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条锦带,先环绕在连襄身上,一头又被霍朝雍抓在手心里,生怕连襄一会不小心乱动,再掉下去。
一阵鼓声中,铁花如同满天星光骤然一闪。
随即便纷纷扬扬地落在黑漆漆的河水之中。
连襄一伸手,紧紧抓住了身旁赫连昱的手腕,惊叹道:“呜哇!”
连襄的惊叹声音很快就听不见了,因为身旁众人皆欢呼起来。
铁花从半空中坠落,正直直落在河水之中。
连襄没忍住,微微往后倒了倒,生怕铁花落到自己身上。
赫连昱一伸手,揽住了连襄,把连襄藏在了自己怀里,低声道:“没事,哥在这。”
连襄年纪还小,看见铁花落在河水中,就总是担忧它们会不会越过河水,落在河岸上。
赫连昱便抬起手,用一只手臂挡在连襄身前,另一只手环着连襄的后背,手心还盖在连襄脑袋上。
赫连昱微微侧身,像是把连襄整个人都裹在怀里,丝毫不影响连襄观赏满天烟火一般的铁花。
连襄懒懒散散地把整个人的重量都交给了赫连昱,下巴放在赫连昱的手臂上,一只手还不老实地抓着赫连昱的小辫子。
等表演终于结束了,河水再度恢复平静,人群散去,喧闹声渐渐远去,赫连昱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安安静静呆着的连襄。
连襄睡着了。
霍朝雍在身后道:“来,把阿襄给我吧。”
赫连昱面不改色地摇摇头,示意自己的小辫子还在连襄手里,并且补充道:“阿襄说不定会哭。”
霍朝雍本想反驳,说你还是个孩子呢,怎么能有力气抱一路,别再把阿襄摔了。
霍朝雍上下打量了一下赫连昱如今高大的身量,只好又把手收回来,嘀咕道:“这小子长太快也不好!叫荣大夫也给这孩子看看吧。”
赫连昱偷偷扬了一下嘴角,只当自己没听见。
夏日的天说变就变。
白日里还烈阳当空,如今已经有闷雷在响了。
乌云蔽日,雷声阵阵。
白日里,连襄跟着荣大夫在药房上了一天的课,下课了是一点都不想动了。
沈丁来赫连昱这里,替连襄拿连襄落在这里的枕头,没有这个小枕头,连襄睡不好。
玄越和见着了,疑问道:“阿襄今日怎么没缠着赫连昱?”
沈丁的表情略带几分傲然,答道:“因为今天下雨,而且还打雷。”
玄越和更加不解了:“这和天气有什么关系?没听说阿襄怕打雷啊。”
沈丁没告诉他,眉开眼笑地冲着玄越和笑了笑,笑容里大部分都是不言自明的窃喜,转身拿着小枕头就回隔壁院子了。
犬槐是在一个暴雨天被家中卖掉的,也正是因此,犬槐格外怕打雷的天气。
连襄在这种天气里,肯定是要陪犬槐的。
果然,今日本该轮到青葛去连襄外间的榻上睡,青葛却没收拾自己的床榻,反而这时候还在北固院最大的榻上收拾床铺。
北固院因为这几个姑娘住,连明赫特意给她们在暖阁后搭了一张最大的榻,几个姑娘睡在一起完全不成问题。
正中是留给犬槐和连襄的,其他人就睡在这两个人身边。
连襄拆了小小的发髻,散着头发,猛地一下从沈丁的怀中跳到了榻上。
山桃忙着翻连襄的脉案,一抬头看着这一幕吓了一跳,急着喊了一声:“小心别摔了!”
犬槐坐在榻上,一伸手把连襄抱在了怀里,连襄落在犬槐的怀中,乖乖地被抱住,也不兴奋地跳来跳去了。
连襄伸手揽住了犬槐的脖子,“姐姐别怕,阿襄在这里,阿襄保护你。”
犬槐闷闷地“嗯”了一声,先把连襄放在被子里,自己也钻进了自己的被筒。
连襄像只小虫似的,蛄蛹两下,脑袋撞上了犬槐,才不动了。
等青葛和山桃忙完,回头一看,榻上的犬槐搂着连襄,两个人已经睡着了。
大雨瓢泼。
前院书房。
连明赫睡前找了一圈,都没找见自己的香囊,里头放着的是安神香,没有这东西,连明赫睡不好。
但外头暴雨倾盆,也不好再出去找。
连明赫便熄了灯,拉下了床帘,听着外头的雨打窗沿声,在床榻上积攒睡意。
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半天,外头的雨声都已经渐渐停了下来,连明赫才堪堪睡着。
黄沙漫天,残阳如血
断云城这么多年来头一次暴露在异族手下,任人鱼肉。
霍朝雍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断断续续地道:“我床头的锦盒……拿着它……”
霍朝雍的手从来不曾这么凉过,直让“连明赫”眼眶发热。
霍朝雍抓着“连明赫”的一只手,不让她继续徒劳地试图为他止血,剩下的几息,都是他偷来的。
霍朝雍道:“阿临,别哭。我一点也不痛,我先下去给你探探路,你慢慢走上……一百年,放心,我不喝,孟婆汤。”
连明赫的意识飘荡在北疆断云城上空,好似她是这世间的一朵云,一阵风。
连明赫望着战场中央的那个“连明赫”手足无措地为他止血,心中还有几分如梦似幻之感,那个霍朝雍看着好似比现在的年岁更大些……
连明赫就这样飘在上空,眼瞧着另一个“自己”失魂落魄地在霍朝雍的房中找到了那个锦盒。
里头静静放着两枚印玺。
是镇北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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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世子印。
京城不曾承认连襄的世子之位,也不曾给连明赫册封,所以霍朝雍给她们二人亲手刻了这个。
“连明赫”的手轻轻捧起了这两枚印玺,不是和田玉,却也是不可多得的好料子。
霍朝雍俸禄有限,这两个小东西,八成已经耗尽了他半辈子的积蓄。
镇北王印上头已经无比光滑了,也不知道霍朝雍做了多久。
世子的印要更小一些,雕刻的难度也更大,可霍朝雍却刻得这样精心。
霍朝雍自认是连襄的干爹,这话也不是空言,只要不打仗,连襄几乎是被霍朝雍抱大的。
连明赫猛地从床上翻起来,没有安神香,没有随时带惯了的香囊,果然做了噩梦。
连明赫坐在床边醒了醒神,才意识到,离她刚刚睡下也不过一个时辰。
只是外头的雨声已经彻底停了。
连明赫说不清此刻的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她只是想见霍朝雍。
霍朝雍是习武之人,连明赫才敲了两下,霍朝雍就被敲门声立即唤醒了。
霍朝雍拉开门,才发现门口站着的是连明赫。
霍朝雍如在梦中,先眨了眨眼,好像确认这不是做梦似的。
就听连明赫劈头盖脸地问:“霍朝雍,你给我刻的印玺呢?”
霍朝雍身上的寝衣略微有些松散了,还露着一小片光滑的胸膛。
霍朝雍听见了连明赫的问题,这才猛地回过神。
霍朝雍先手忙脚乱地拉上了衣襟,嘀咕道:“这越和……怎的年纪越大越像个大漏斗似的!不是说不许他往外说的吗?”
这印玺的图案还是玄越和给画的。
连明赫没反驳,也没说自己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霍朝雍倒也没问连明赫怎的大半夜来找印玺,反而有些赧意似的,“我手笨,做得慢。”
连明赫接过了霍朝雍的锦盒,里头的镇北王印已经有个雏形了,和她梦中的模样像极了,反而是连襄的世子印,还只是块玉料。
连明赫捧着锦盒没说话。
霍朝雍这会才打了个哈欠,散掉的心神回了大半,了然道:“是不是睡不着?”
连明赫心里要装着整个北疆,这心里装得事多了,就会失眠。
霍朝雍起身,在自己的柜子里翻箱倒柜,一边找还一边问:“我上回给你做的香囊呢?不会丢在了坊市上吧?还好我这还有不少……”
霍朝雍不会绣花,只会缝香囊,但缝的很精巧,手艺娴熟,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连明赫从前不曾细想。
如今细细想来,八成也是贿赂了谁教的他。
最大的可能就是青葛,只要银子给够了,青葛的嘴绝对是最严的。
这香囊里头的香料是霍朝雍自己调的,旁人都做不来。
这也是常年跟随着连明赫走南闯北的气味,连明赫早就已经习惯了。
连襄偶尔闻不见这一股香味还会问两句,连明赫自己也是如此,没有便睡不着。
好像连明赫,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霍朝雍终于从一众香囊里挑出一个,他觉得是最近做得最好的,不依不饶地补充:“来,先用着,等过两天我学会了绣花,再给你绣那劳什子宝相花……”
霍朝雍还耿耿于怀,那日在坊市上,连明赫在香囊铺子上看中的那个宝蓝色的、宝相花图案的香囊。
连明赫伸手把香囊接过来,一边往身上系,一边问:“霍朝雍,你要不要做我的王君?”
霍朝雍正要往椅子上坐,闻言,所有瞌睡都吓醒了,差点坐地上去,“阿临?”
连明赫一双眼眸中尽是认真之色:“你要不要做本王的王君,愿不愿意做阿襄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