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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指令、钥匙与腐肉低语

作者:霰枕鲸游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锈月的光芒如同粘稠的血浆,瞬间泼满了整条走廊!墙壁、地板、剥落的墙皮,甚至漂浮的尘埃,都染上了一层令人心悸的、不祥的暗红。冰冷刺骨的气息裹挟着浓烈的铁锈腥味,如同活物般钻进每一个毛孔!


    那混乱、粘稠、充满诱惑与恶意的低语,如同无数冰冷的蛆虫,直接钻进陈默的脑海:


    “好冷……好孤单……”


    “来……陪陪我……”


    “打开……门……放我出去……”


    “他们都……该死……”


    “钥匙……在……馆长室……”


    “相信我……我能帮你……”


    规则4:【锈月低语】!勿回应!前往灯光处!


    陈默的身体在锈月光芒亮起的刹那,已如离弦之箭般射向值班室那扇透出昏黄光线的门!门把手近在咫尺!


    “吱呀——!”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金属的瞬间,值班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拉开门的是夜班主管。


    但此刻的他,与之前判若两人!


    那张油腻的胖脸上,之前的市侩、懒惰和不满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如同冰封湖面般的麻木和死寂。他的眼睛睁得极大,瞳孔却缩成了针尖大小,空洞地倒映着走廊里弥漫的锈红光芒,没有任何焦点。嘴角僵硬地向两边咧开,形成一个如同被无形丝线拉扯的、极其不自然的“笑容”。汗水早已消失,皮肤呈现出一种灰败的、如同石膏般的质感。


    他堵在门口,挡住了那象征着安全的昏黄灯光。一股更加冰冷、粘稠、带着浓重尸腐和铁锈混合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陈默……”主管的嘴唇机械地开合着,声音干涩、平板,没有任何语调起伏,如同生锈的齿轮在转动,“你……工作……做完了?”


    陈默前冲的势子硬生生顿住,距离主管那张诡异笑脸不足半米!锈月的低语在脑海中尖啸,冰冷的气息和主管身上散发的尸腐味扑面而来。他右手下意识地握紧,冰冷的橡胶手套下,指关节微微泛白。视野角落的弹幕被惊恐刷屏:


    “卧槽!主管变异了!!”


    “这笑容…SAN值狂掉!”


    “堵门了!规则5!同事指令!”


    “低语还在响!主播撑住啊!”


    “A-17处理完毕。记录已填好。”陈默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冰冷平稳,没有丝毫颤抖,仿佛只是在汇报一件最寻常的工作。他举起手中的任务清单,上面清晰地打着勾和备注。


    主管那空洞的、倒映着锈红的眼睛,缓缓下移,聚焦在陈默手中的清单上。那僵硬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很好……”干涩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在砂纸上摩擦,“但……还不够……”


    他那只肥厚、此刻却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灰白的手,缓缓抬起,指向走廊的尽头——那通往地下冷库的楼梯口方向。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


    “地下冷库……B区……”主管的声音平板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第……9号格位……有‘异常’……”


    “它……在动……在哭……很吵……”


    “去……处理掉它……”


    指令清晰而冰冷。目标:地下冷库B区9号格位。


    规则5:【你的同事】。他们可能提供帮助,也可能下达指令。请自行判断其指令是否符合《手册》及核心规则。


    《手册》核心规则:


    *  规则3:【区域权限】。非任务需要,禁止进入标有“闲人免进”区域(……地下冷库深层区域C区及以下……)。B区,属于深层区域!


    *  规则1:【尊重逝者】。处理“异常”遗体?主管的指令直接指向“处理掉”,充满了亵渎的意味!


    *  锈月当空!此时进入冷库,本身就是极大的风险!更遑论是深层区域!


    这指令,赤裸裸地违背了核心规则!充满了致命的陷阱!


    弹幕瞬间爆炸:


    “B区!深层禁区!不能去!”


    “‘处理掉’?这是要主播亵渎尸体?触发规则1?”


    “锈月下去冷库?找死啊!”


    “拒绝!主播快拒绝他!”


    “拒绝?规则5说可以拒绝,但要承担风险!你看主管那样子,拒绝了他会不会直接变怪物?”


    锈月的低语还在脑海中纠缠,带着蛊惑:“听他的……下去……钥匙在下面……我能帮你……” 同时,主管那空洞的、带着诡异笑容的脸,死死地“盯”着陈默,无形的压力如同冰冷的铁箍,越收越紧。


    陈默的目光如同冰锥,刺穿口罩的阻隔,钉在主管那张死寂的脸上。他没有立刻回答。冰冷的思维在高速运转,分析着每一个细节:


    *  主管的状态:被锈月或某种力量深度影响(控制?),失去自我意识,成为规则或更高存在的代言人/傀儡。


    *  指令的目的:引诱他违反核心规则(进入禁区、亵渎遗体),直接触发即死机制。或者,利用B区的危险除掉他。


    *  拒绝的风险:主管可能立刻转化为攻击性实体。在锈月当空、低语干扰的走廊里,与一个状态未知的“规则实体”对抗,风险极高。


    *  可利用点:主管的指令虽然危险,但提供了一个明确的“任务”指向——B区9号格位。那里或许隐藏着关键信息(比如True End的线索),也可能是陷阱核心。


    电光火石间,陈默做出了决定。


    他缓缓点头,动作幅度极小,却带着一种同样冰冷的“服从性”。声音透过口罩,依旧平稳:“明白。B区9号,处理异常。”


    主管脸上那僵硬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一丝,又似乎只是光影的错觉。他缓缓收回指向冷库方向的手,身体如同生锈的门轴般,极其缓慢地向后转动,让开了值班室的门缝。昏黄的灯光重新投射出来,驱散了一小片走廊的锈红。


    “要……快……”干涩的声音留下最后的催促,主管的身影退入门内的昏黄光影中,门被缓缓关上,隔绝了他那张诡异的脸。


    危机暂时解除?不,只是转移到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陈默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朝着走廊尽头那通往地下冷库的楼梯口走去。锈月的红光如同粘稠的血液,涂抹在他藏蓝色的工装上。脑海中那混乱的低语,随着他远离值班室灯光,似乎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急迫:


    “下去……快下去……”


    “它在等你……那个哭泣的……”


    “钥匙……就在它身上……”


    “打开门……放我们出去……”


    陈默的脚步踩在冰冷的楼梯台阶上,发出轻微的回响。他拧亮手电,粗大的光柱刺破通往冷库的黑暗。锈月的低语被他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制在识海的角落,如同隔绝噪音的屏障。


    再次推开那扇厚重的、锈迹斑斑的冷库大门。比之前更加冰冷的、混合着浓烈铁锈腥味的寒气扑面而来!冷库内的灯光似乎受到了锈月的影响,变得更加惨白、闪烁不定。巨大的制冷机嗡鸣声似乎也带上了一种烦躁的、如同野兽低吼的杂音。


    A区的停尸格位在惨白闪烁的灯光下静静陈列。陈默没有停留,径直走向冷库深处那条通往B区和C区的幽暗通道。


    通道入口上方,一块用红漆写着【B/C区 - 闲人免进】的警示牌,在灯光下格外刺眼。通道内部更加狭窄,灯光更加稀疏,空气冰冷刺骨,墙壁上凝结着厚厚的白霜。


    陈默的手电光扫过通道两侧的格位编号。B区到了。这里的格位看起来比A区更陈旧,金属柜门上锈迹更深,编号牌有些模糊不清。空气中弥漫的尸腐味和防腐剂气味中,那股铁锈的腥味更加浓烈。


    他很快找到了9号格位。


    站在冰冷的金属柜门前,陈默没有立刻动作。手电光柱稳定地照射着柜门。他侧耳倾听。


    死寂。


    没有主管所说的“在动”、“在哭”。只有制冷机沉闷的嗡鸣和灯管闪烁的滋滋声。


    但一种极其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蛛网,从眼前的格位深处弥漫出来,紧紧缠绕住他。比之前在A区17号感受到的更加阴冷、更加……充满恶意。


    弹幕屏息凝神:


    “没声音?主管骗人?”


    “感觉不对…好强的恶意!”


    “主播小心!绝对是陷阱!”


    陈默依照规范流程,再次喷洒了“驱秽喷雾”。冰冷的雾气在锈红光芒(冷库高处有小窗,透入微弱的锈月光)和惨白灯光下弥漫。他戴上新的橡胶手套,握住了9号格位冰冷的金属把手。


    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肺部),缓缓拉开。


    滑轮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在寂静的B区通道里如同鬼怪的尖叫。


    浓重的白雾涌出,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腐烂肉块混合着铁锈和劣质香料的复杂气味!


    手电光柱穿透白雾,照亮了格位内部。


    里面躺着的……确实是一具遗体。但绝不是任务清单上描述的那种“普通”!


    这具遗体……或者说,这团东西……已经完全不成人形!


    它像是由无数块不同腐烂程度、不同肤色、甚至不同物种的肉块,被粗暴地、用粗大的、生锈的黑色铁线缝合、拼接而成的恐怖造物!躯干扭曲肿胀,皮肤呈现出青紫、灰败、甚至溃烂流脓的斑斓色彩。四肢的比例怪异,一只手臂细长干枯如同树枝,另一只则肿胀得如同注水的猪蹄,上面还缝合着一只覆盖着稀疏羽毛的禽类爪子!头部更是扭曲成一团难以辨认的肉瘤,依稀能看见几只不同大小、不同颜色的眼睛被胡乱地缝合在肉瘤表面,此刻正死死地、怨毒地“盯”着拉开抽屉的陈默!


    没有哭泣,没有动弹。只有那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臭和铁锈味,以及那几颗缝合在肉瘤上的眼睛,传递着无声的、滔天的怨毒和恶意!


    这根本不是什么需要“清洁穿衣”的遗体!这是一个充满亵渎和恶意的陷阱!是规则扭曲的具象化产物!主管的指令,就是让他来直面这足以让普通人瞬间崩溃的恐怖之物,触发规则1,或者直接被这恶意污染!


    弹幕一片惊恐的尖叫!


    陈默的眼神,在那团扭曲缝合的腐肉上凝固了一瞬。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冰冷的、如同解剖刀般的审视。他看到了:


    *  那些生锈的、深深勒入腐肉的黑色缝合线(关键?)。


    *  肉瘤上几只不同眼睛的怨毒注视(弱点?精神攻击源?)。


    *  以及……在那扭曲肿胀的胸腔正中央,一块相对“完整”的皮肤上,似乎……插着什么东西?


    手电光聚焦。


    那是一把……钥匙。


    一把样式古老、黄铜质地、但通体覆盖着一层粘稠暗红锈迹的钥匙!它深深地插在那块相对完整的皮肤上,如同一个恶毒的装饰品,又像是……某种封印?


    锈月的低语瞬间在陈默脑海中尖锐起来,充满了狂喜和贪婪:


    “钥匙!!!”


    “就是它!快!拔出来!!”


    “拔出来给我!!”


    “我能让你离开!我能给你力量!!”


    规则1:【尊重逝者】!任何亵渎性动作……包括……不当触摸?


    拔掉插在尸体(哪怕是这样一具扭曲的尸体)上的钥匙,算不算“不当触摸”?算不算“亵渎”?


    主管的指令是“处理掉它”。怎么处理?《操作规范》里可没有针对这种“异常”的标准流程!


    陈默的目光在钥匙和那几颗怨毒的眼睛之间移动。冰冷的思维高速运转。


    *  钥匙是关键物品(True End线索?)。低语极度渴望它。


    *  直接触碰钥匙,极大概率触发规则1或引发这缝合怪物的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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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规则的核心是“尊重逝者”和“工作流程”。主管的指令是“处理异常”,但这具“遗体”显然超出了常规“处理”范畴。


    *  能否利用规则本身?利用主管的指令?


    一个冰冷而大胆的念头成型。


    他没有去碰那把钥匙,也没有试图去“处理”那团腐肉。而是后退一步,从工具包里拿出了那个通讯器——一个老旧的、带天线的对讲机。这是《手册》规定,在发现无法处理的重大异常时,用于联系主管的设备。


    他按下通话键,冰冷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在死寂的B区通道里清晰响起:


    “主管,B区9号格位报告。”


    “遗体状态严重异常,高度腐败、形态扭曲、发现不明金属异物(疑似钥匙)插入胸腔。超出《操作规范》处理范围,存在高度污染风险。”


    “请求指示:是否进行‘处理’?具体处理方式?是否回收异物?”


    他把皮球,连同这烫手的山芋,用最“规范”的方式,精准地踢回给了下达指令的主管!


    弹幕瞬间愣住,随即沸腾:


    “高!实在是高!!”


    “甩锅!完美利用规则!”


    “让那个鬼主管自己来处理他的指令!”


    “看他还怎么装!”


    通讯器里一片沙沙的噪音,沉默了几秒。然后,主管那干涩、平板、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


    “……异物……钥匙……?”


    “回收……它……”


    “处理……遗体……用……‘净化’……”


    “净化”?《操作规范》附录里,针对极端污染遗体的终极处理方式,需要使用存放在值班室保险柜里的特殊“净化溶剂”(一种强效氧化和分解剂,具有剧烈腐蚀性和未知副作用),操作过程极其危险且需要严格防护!


    主管不仅要求回收钥匙(这本身就是亵渎动作),还要求使用“净化”这种几乎等同于毁灭遗体的极端方式!这指令的恶意,几乎不加掩饰!


    “收到。执行‘净化’程序需要专用溶剂和防护,我立刻返回值班室领取。”陈默的声音依旧平稳,没有丝毫波动。


    他不再看格位里那团散发着恶意的腐肉和插在胸口的锈蚀钥匙,直接合上了沉重的金属抽屉!将那怨毒的注视和浓烈的腐臭隔绝在内!


    “嘎吱——!”滑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做完这一切,他拎起工具包,转身,毫不留恋地朝着冷库大门走去。步伐稳定,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普通的工作汇报。


    通讯器里,主管的声音没有再响起,只有持续的沙沙噪音。


    锈月的低语在他脑海中变得尖利而愤怒:


    “懦夫!!”


    “钥匙!拿到钥匙!!”


    “你错过了机会!!”


    “你会后悔的!!”


    陈默充耳不闻。他推开冷库厚重的金属门,重新回到那条被锈红光芒笼罩的走廊。值班室的门缝下,昏黄的光线依旧。


    他走到值班室门前,敲了敲门。


    里面一片死寂。没有翻动杂志的声音,没有回应。


    陈默直接推开了门。


    值班室内,空无一人。


    主管不见了。


    只有那盏蒙着油污的钨丝灯泡依旧散发着昏黄的光。旧木桌上,翻开的泳装杂志还摊在原位,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空气里残留着劣质烟草和汗酸味,以及一丝……淡淡的、如同铁锈般的血腥气?


    主管……去哪里了?


    弹幕瞬间紧张:


    “主管呢??”


    “跑了?还是……”


    “血腥味!刚才这里有打斗?”


    “陷阱!绝对是陷阱!主播快找溶剂!”


    陈默的目光锐利如鹰隼,迅速扫过房间。


    *  墙角那个标注着【危险品】的灰色金属保险柜,门虚掩着!锁芯有新鲜的撬痕!


    *  保险柜内部空空如也!本该存放“净化溶剂”的卡槽里,只剩下一个空瓶子的塑料底座!


    *  桌角的地面上,有几滴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


    净化溶剂……被拿走了?被谁?主管?还是……别人?


    几乎在陈默发现溶剂失窃的瞬间!


    “砰!砰!砰!”


    一阵沉闷的、如同重物撞击金属的巨响,猛地从地下冷库的方向传来!声音巨大,带着狂暴的力量,在寂静的殡仪馆里如同惊雷炸响!


    紧接着,是金属扭曲、撕裂的刺耳噪音!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强行破开冷库的金属格位!


    目标……赫然是B区!


    是9号格位!那团被缝合的腐肉……出来了?!


    与此同时,陈默怀中那个老旧的通讯器,突然发出刺耳的、不间断的尖锐蜂鸣!屏幕上,一个血红色的骷髅头标记疯狂闪烁!


    【最高警报!最高警报!】


    【B区收容失效!异常实体‘缝合憎恶’突破收容!】


    【污染扩散警告!污染扩散警告!】


    【所有人员立即撤离!重复!立即撤离!】


    【……滋滋……钥匙……门……要开了……滋滋……】


    冰冷的电子合成警报声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如同信号干扰般的扭曲人声,最后化为一片刺耳的忙音!


    锈月的红光,透过值班室的窗户,将陈默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惨绿剥落的墙壁上。


    前有破笼而出的恐怖缝合怪物。


    后有失窃的净化溶剂和消失的主管。


    True End的钥匙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而锈月,正高悬于被遗忘小镇的夜空,将这座殡仪馆,彻底拖入了最深沉的疯狂与血腥之中。


    疯批演奏家的下一乐章,将在憎恶的咆哮与锈月的低语中,被迫奏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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