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介绍认识了一位奇特的女孩。
请原谅,这里的奇特并不是贬义词,只是一个中性词而已,说不定还是褒义,他也不确定。
第一次与这个女孩见面是在他的弟弟路易斯生病的时候,烦人精与她一起来的,在这里他听从了阿尔伯特的推荐,用了几个问题把她留了下来,也在明面上正式知道了她的名字——艾琳诺·维奥莱特,一位公爵的女儿。
为什么说是明面上呢,因为在此之前阿尔伯特就向他提起过她,并且多次向他表示维奥莱特小姐很聪慧,一定与他能够聊得来。
由于这位公爵小姐比路易斯还要小上几个月,他对阿尔伯特的话实际上是不太相信的,因此在开始的时候便客套性的夸了她几句。
当然也有试探的话语。
当试探的话语被有理有据的语言接住,暗含的莎士比亚被点出(甚至还巧妙的用同样莎士比亚的话回应了他),他才发现自己真的遇到了一个能接住自己思想的人。
于是他接着莎士比亚这个话题继续问她对莎士比亚本人有什么看法,她回答说:“作者和书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不应该混为一谈,我不了解他的生平,只了解他的作品,因此我只能说他是一位伟大的作家。”
他立刻反应说自己太狭隘了,应该是问对莎士比亚的书有什么看法才对。
这次维奥莱特小姐没有直接回答,她似乎是被路易斯吸引了,不仅走到床边问了几句路易斯的情况,还留下了一些应急备用药,他后来翻看那个小包,里面的药对他们来说很是有用。
接着她似乎才想起问题,接下去了刚才的话题:“他的作品有很多的矛盾点,这些矛盾不仅推动着剧情的发展,也推动着读者思考,他不愿给读者一个确切的关于这些问题的答案,而是邀请我们去思考人性的永恒命题。”
人性?在他看来人性都是固定的,善者更善,恶者更恶,而世间不需要如此多的恶者,这时候就需要有人来审判。
他几乎是急切的说出了自己的观点,想观察这位公爵小姐的反应。
令他惊讶的是,对方竟然毫不犹豫的点了头,她说:“是这样的,司法机关就是承担了这样一个维持社会稳定的工作。”
生活在象牙塔里的人总是天真的认为正义跟公平挂钩,但实际上正义只与阶级为伍。
“但我猜您真正想说的观点应该是当法律无法给受害者带来正义时,私人报复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正当甚至是高尚的。”她笑了一下,“或者是‘严格的法律是最大的不公’?”
她说:“原谅我的恶意揣测,请您不要介意。”
但他确实是想问如果司法机关无法给受害者带来公平时应该怎么做呢?当法律沉默时,你是否愿意成为危险的善人呢?
艾琳诺小姐诧异的眨了一下眼睛,这次她沉默了良久才试探性的回答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遇到了类似的事情才产生了这样的困惑,如果是的话,我首先要说一声,抱歉。”
“其次,”她说,“法律不可能是自始至终正确的,它也是需要不断发展的,当司法不作为时,社会中就会有永不麻木的良知,因此对于第二个问题,我的回答是‘yes’。”
“最后,我想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方法去解决这个问题,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将这个作为目标去追寻,而我也愿意去倾听您的答案。”
他的答案么……
如果愿意倾听的话,就请拭目以待吧。
艾琳诺小姐清脆的声音回答的利落,转而谈起了其他话题。
然后他就发现,艾琳诺小姐的聪慧程度不仅体现在这种观点类的问题上,还体现在知识面的广度上,她似乎什么都知道一些,无论他谈论什么,艾琳诺都能知道,并且可能知道的比他广多了,这让他有了一些危机感。
因此他隐晦的在不擅长的领域示弱,表明自己并没有看那么多书的资格,对方就表示可以给他带书。
这种纯粹的善意与艾琳诺也很吻合,她本人平和温良,自带一种让人平静下来的气质。
以上,是他与艾琳诺第一次见面的所以印象。
后来的见面就多了起来,他对艾琳诺的印象有些逐步更新,有些逐步加深。艾琳诺这个人在他的脑海中逐渐立体起来,并变得有血有肉。
比如,在第一次见面时提了一嘴换房间的事情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就解决了,他与路易斯住上了面朝阳的,更加宽阔的房间。
比如,在每次给他带书时都会给路易斯带一些东西,有时是一本精彩绝伦的小说,有时是自己设置的小游戏,有时又是自己定做的益智类玩具。值得一提的是,她这些游戏或玩具,他在此之前从未听过。
再比如,她会在腿够不到地面的时候无意识晃脚,会在一些时刻突然的开一个没人懂的玩笑并笑上半天,会在发呆的时候写下一些复杂的文字,她说那是种花变体文字,这里也值得一说,每次她写种花变体文字的纸张都会被一丝不苟的带走。
……诸如此类的小事情是举不完的,因此他来按照时间顺序说几件比较重大的事情。
他在与艾琳诺聊天的时候偶然得知维奥莱特公爵不许她去太远的地方与普通人接触,于是就萌生了想带她去一次这种地方。
要说没有私心那肯定是假的,除了这个目的,他还想要艾琳诺与他更亲近一些,想让艾琳诺叫他的名字,哪怕不是真名字。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的感情其实是很复杂的,他想,一边渴望与相投的人亲近,一边又忍不住把自己劣性的一面露出来,想要让她远离自己。
于是他装作推诿了两句,照常收了海德森夫妇的饼,回到马车上果不其然听到了艾琳诺惊讶的询问。
似是有些逆反心理在的,他故意做出一个放松的坐姿,说这是报酬,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手段。
怎么样呢?他不受控的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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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艾琳诺的反应,他不像她,有优渥的条件可以施以所有人纯粹的善意,他的帮助都是一种交易,掺杂着不同的利益。
艾琳诺却是在恍然大悟后夸赞起他的想法,说知识本来就是一种资产,资产就应该用来变现,能想到这种变现方式真的是很聪明了。
真的是这样么?
那这样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邀请,成为我的合伙人呢?他想着,把海德森夫妇给的报酬递了出去。
艾琳诺的推辞被他三言两语挡了回来,看见她眼睛亮亮的笑着接过,他似乎也受这种情绪感染,跟着笑了一下,接受了他给的东西就代表是同意了哦。
莫名的,他保持了一种高昂的情绪很长时间,直到看到了莫里亚蒂家的那个烦人管家。
他明白这个时候听那个管家的话不起争端才是最优解,当然,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但不同于以前的坦然,今天他的内心闪过一丝类似于抗拒的情绪,这让他有些不明白。
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这个情绪的来源,他就被艾琳诺和阿尔伯特护在了身后,艾琳诺拉住他的衣角,轻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慰。
“没事的,别怕。”她语气轻柔,关切的看着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担心。
人总是向往永恒的,他想,那一刻他真的以为他们几个人能够永远停留在这种美好的友谊之中。
但人生不过是一个行走的影子,一个在舞台上指手画脚的拙劣演员,登场片刻,就在无声无息中悄然退下。
艾琳诺离开的消息如此之突然,突然到他以为又是在开一个他听不懂的玩笑。
下意识的,他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离别,谁又能相信这样突然的离别呢?他的感性对他说这是背叛,但理性又告诉他,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承诺,因此他没有任何立场开口指责,即使是挽留。
但他还是提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建议,他问:“能写信么?”
果不其然的,对方为难的摇了摇头。
竟真的连一点希望都不留给他。
在阿尔伯特的建议下,艾琳诺还是给了他们一个拥抱,他看着她微笑的表情,坦然的动作,似乎没有丝毫不舍。
怎么会没有丝毫不舍呢?一瞬间,他感觉是第一次认识艾琳诺一样,这种感觉给他很强烈的陌生感,像是面对一个成熟稳重的成年人,而他们是幼稚天真的小孩。
直到艾琳诺走过来微笑着轻轻抱住了他,香气争先恐后钻进他的鼻子,像是月光淬出的霜,裹着初绽的银桂,凉意如薄荷指尖抚过后颈,而暖香却从锁骨窝里袅袅浮起,他听见她说:“good luck.”
算了,他想,毕竟我们所拥有的,终将消逝;我们所是的,终将如梦一般消散。
他会真心祝福她,希望她以后的人生可以不用再忍受病痛的折磨,可以自由的接触外界,可以快乐的肆意奔跑。
不过他依然会相信,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们终究会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