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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4章

作者:叶将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眼下这人孤身无依,容貌又像极了阿景,且恰好又教她捡到。


    云凝摩挲着窗边矮木架上晒干的艾草,指尖被扎的刺痛发烫。


    若是能留下他,不仅能破了“克亲”的谶言,还能全了她对阿景的念想……


    “咳!”窗内传来压抑的呛咳声,打断了云凝的思绪。


    云凝抬眸望去,正好撞上“萧季”倚着床缘望来的目光。


    日光好似给他苍白的面颊镀了层金边,掩去了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进的凛冽后,他与阿景……更像了。


    ……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棂,在粗木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云凝来到桌边,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推到“萧季”面前。


    嫩黄的蛋花裹着肉沫,混在青翠的野菜间。


    这是她特意给他做的,平日她和今宵自己吃,连蛋壳都舍不得多磕一个。


    男人目光掠过粗陶碗,又缓缓抬眼看她,半晌,才拿起一旁的汤勺。


    苏玹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将这“其貌不扬”的粥送入口中,他没想到的是,粥的卖相丑是丑了些,味道倒不算差。


    正当他要舀第二勺时,桌边的人影忽然笼过来。


    “我思量许久……”女子突然开口。


    苏玹执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汤勺停在碗沿。


    他抬头对上女子精亮好看的双眼,只见她望着他,眸底有藏不住的炽热暗芒。


    “我思量许久,”她声线绷得发紧,深吸了一口气后,才一字一字道,“救命之恩,你是不是该以身相许?”


    “什么?”苏玹没想到这村妇竟能说出这般出格的话,但很快他反应过来。


    上午她姐姐来时院里和她的谈话,他在房中听的差不许多。


    苏玹眼底闪过一丝讥诮与不屑,这世上哪有什么命格运势,只不过都是些江湖术士编造出来骗人的罢了。


    这些话都能信,果然是个愚钝村姑。


    “婚姻大事,需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垂下眼眸,慢条斯理地搅动粥里的粥羹,碎蛋花被勺子捣碎,“萧季不敢自己做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云凝扬声,“你如今伶仃一人,举目无亲的,哪里来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男人的敷衍之意不难听出,云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恼意,道:“我劝你最好再考虑考虑,反正这里不会留无用之人。”


    言下之意,他若不答应,她便不会留他。


    说罢,不等男人的回复,云凝便扭身出了房间。


    ……


    日头西沉时,云凝正俯身拾捡白日晾晒在架子上的药草,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声。


    “砰!砰!砰!”


    紧接着,陈旧的院门便传来被敲击的震颤声。


    “谁呀,不要敲了!”云凝正要起身去开门,“轰!”一声,木门就被人自外面一脚踹开,门轴断裂的木屑四处飞溅。


    紧接着,七八个身披黑甲的兵丁便闯入院中,兵丁之后,刘媒婆扭着肥硕身躯走到前头,染着蔻丹的手指直戳着云凝:“军爷,这就是云凝。”


    云凝被这莫名的阵仗吓了一跳,双手一松,怀里晒干的草药簌簌掉落地上。


    为首的官兵队正按着刀柄踏前一步,一双铁护腕在夕照下泛着冷光,刀刃出窍半分,好似只要云凝一个不配合,便要身首异处。


    “你是云凝?”


    “是……”云凝颤声应是。


    “今日晨间,你可曾在回春堂购得一些血竭、白及?”


    “……是。”


    “作何用途?”


    “我……”云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惊慌,解释道,“前几日,阿弟今宵与人斗殴受了些皮外伤,家中止血化瘀的伤药见了底,今晨我才去镇上买了些收敛止血、消肿生肌的药草。”


    云凝说着,怕官兵不信,一把扯过身前的刘媒婆,道:“今宵受伤之事,刘媒婆也知晓,不信官爷可以问问她。”


    那为首队正扭头看向刘媒婆,刘媒婆挠了挠头,谄笑说:“倒是有这一出。”


    正巧在此时,门外传来少年清亮的呼喊声:“二姐,我回来了!”


    祝今宵赤着精瘦的上身跨过破门,小麦色的脊背上缠着几块染血的麻布,肩头还扛着半人高的柴捆。


    进门瞧见家中这般阵仗,他愣了愣,连忙丢开柴捆,两步蹦到云凝身侧,问道:“怎么回事,二姐,出什么事了?”


    云凝瞧见他这副模样就来气,胳膊肘轻戳了他一下,压低声音:“让你这两日老实待在家里,怎又摸出去拾柴了!”


    祝今宵摸了摸鼻子,嘟囔道:“我都好差不多了……”


    队正目光扫过祝今宵肋下青紫的淤伤,鼻腔里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似是信了云凝方才的说辞。


    他收刀入鞘,顿了一顿,又对着云凝、刘媒婆一同问道:“近日你们有没有见过打眼一看便知是外乡的人,且受了伤、官话说的极好的?”


    “不曾不曾。”队正此话一出,刘媒婆便连连摇头撇清关系。


    倒是云凝迟疑了起来。


    外乡的、受伤的、官话说的好的……


    云凝瞥向西厢微微晃动的草帘,那里倒是有个与此完全相符的人。


    然而,喉头滚动间,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回话:“不曾。”


    云凝脸上细微的表情自然逃不过这些经验丰富的官兵的眼。


    队正眯眼盯着她看了半晌,又抬头审视了一眼院中的几间砖房,忽而出声问道:“这几间屋子里,可还有其他人?”


    不给云凝回答的机会,他抬靴碾碎地上的药草,扬声吩命令:“搜!”


    其余士兵得了命令,立刻扑向屋舍,为首者直接抽刀一把劈开西厢草帘。


    官兵撞开西厢房门时,苏玹正坐在老旧的木桌旁。


    粗陶杯沿抵在他唇边,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下颌。


    一身洗得发白且不甚合身的粗布衣裳裹在他身上,却似粗麻裹着玉山,难掩其姿。


    “他是何人!”队正进门,刀锋直指苏玹喉间。


    铁甲摩擦声里,云凝的指甲掐进掌心,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解释。


    苏玹却连睫毛都未曾颤一下。


    杯底轻叩桌面,发出一声清响。


    “几位官爷这是作甚?”他抬眼的瞬间,几个官兵被他周身寒威逼得后退半步。


    “昨,昨夜重犯越狱!”队正强提气势,“凡面生者皆需盘查!”


    刘媒婆踮脚抻脖,瞧见苏玹面容,开口道:“老婆子保媒十年,从未见过这郎君,他不是本乡人!”


    云凝被挤在一旁,心中擂鼓,就在犹豫要不要与“萧季”撇清关系时,男人突然起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她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浓烈的药草气混着男子体温扑面而来。


    刚要挣扎,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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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拂过她鬓边碎发,指腹有意无意擦过她耳后。


    云凝身子瞬时僵住。


    “俺是凝丫的未嫁婿。”地道的幽州土腔在云凝耳畔响起,“俺俩爹当年在幽州军里,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那时候他们亲定的娃娃亲。”


    他掌心滚烫,贴着云凝后腰,目光却沉静如古井,“后来凝丫爹战死,俺爹瘸着腿回来做点皮货买卖,天南地北的跑,亲事就耽搁了。”


    “放屁!”刘媒婆尖声打断苏玹的话,她望向持刀的队正解释,“三日前俺还给云凝说过媒,这人俺绝计从前没有见过,他能是凝丫哪门子……”


    “家里遭了祸事,家业叫人烧光了,俺才回来投奔的媳妇。”苏玹截过话头,每个字都落得铿锵,他对上队正探究的眼,不急不缓道,“既然官爷说是重犯出逃,那官爷手中应当有犯人的肖像,若官爷还怀疑,不如取出肖像对比一二,便知萧季是否是昨夜逃走的恶盗。”


    云凝在他怀中僵如木石,心底诧异这人扯谎时竟也这般平稳如常。


    队正别开与苏玹对视的目光,思索片刻,还是抽出了怀中卷边的海捕文书。


    昏光里,画上画着一人,那人模样虽也周正,却与眼前清峻如竹的男人判若云泥。


    刘媒婆踮着脚,抻长脖颈想偷瞄那卷文书。


    瞥见刘媒婆的动作,队正脸色一变,一把将画像摁回胸前甲胄,推开人大骂道:“腌臜婆子!这也是你能瞧的?”


    “哎呦军爷!”刘媒婆被推的一踉跄,拍着大腿叫屈,开口谄笑道,“老婆子成日走街串巷的,若是认得那杀千刀的恶盗模样,头一个便去衙门报信领赏哩!”


    队正自然不可能将这文书给她看。


    毕竟那海捕文书上画的可不是什么恶盗,而是大理寺少卿副官袭桓的肖像。


    这边乡镇有不少学子科举中第入京的,大理寺又时常外出行走,在京中任职的,十有三四见过袭桓。


    若是肖像传出,难保不会碰到这些回乡省亲的,若让他们认出来,上头怕是得要他小命。


    “滚!”队正抬靴将媒婆踹了个趔趄,不打算再就留,转身收兵,“我们撤。”


    兵丁得了命令列队离开,刘媒婆瞧见官兵离开,也急急追了出去。


    待旁人尽数离开后,云凝一把推开“萧季”,冷冷注视着他,沉声道:“我倒没想到,萧公子撒谎也是无需打草稿的。”


    “萧季”被推得踉跄几步,稳住身形后自然落座,拎起粗陶壶续了半杯热茶。


    “姑娘息怒,”他吹开浮沫,声音沉静,“实不相瞒,在下身上背着通州三家钱庄的印子钱,利滚利早过了千两,如今这般,也是迫不得已。”


    他虽是这样说,声音中却听不出半分害怕。


    抬眼时,昏黄的暮光穿过窗棂,在他面上投下一道阴影,掩了他眼底的神情:“若被官府盯上押回原籍……我怕是要在死牢里烂成枯骨了。”


    “可你的官话怎说的这般利落?”


    “往来京畿十几载,”茶盏叩在桌上,“萧季”对上云凝探究的视线,道,“若操着幽州土腔去谈上京的买卖,京中贵人也听不懂。”


    似看出云凝的顾虑,他忽然倾身向前,药草气息混着茶香将云凝笼罩:“官兵既已验明在下的正身,姑娘还怕我这‘未婚夫’,夜里变成杀人的恶盗不成?”


    “未婚夫?”云凝只抓住这一词汇,她蓦地看向“萧季”,“你这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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