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祁川听说过这种传说,就在古神行走世间的时代,人们会向神灵祈愿。
对于愿望过于强烈的人,古神注视他的愿望,注视会形成愿力,不会直接令人得偿所愿,但付诸行动时,愿力会使得万物有所偏爱。
但祁川从未听闻被魔神注视的下场。
“她在注视我。”祁川说出这句话,一向冷淡的声线都略带着不易察觉的诧异。
“不错。”玄莫大师道,“已有四百年之久。”
也就是说,从他第一次拜别世俗上燕临山,魔云的神魄就已经在注视着他了。
封印大阵原来自那时起,就已经开始衰弱。
祁川闭了闭眼睛,手撑在床榻上,慢慢站起来。
他的神识重新投射在燕临山脉,一点一滴,花草树木皆为耳目,却从未察觉到有魔云的影子。
她到底在何处注视着他。
“在下虽不知魔云为何对仙尊手下留情,但据在下所知,仙尊或许是魔云接触到的第一个人族。”
“大师,魔云自诞生起已有数万年。”
“仙尊,万年前神魔大战,神族与人联手镇压魔族,那时候人族式微,并未抵达最前线。”
玄莫随着他的视线看向地面,就在这山峰之下,数百道阵法下,镇压着足以令天地倒转的魔神,而人族如今依旧对她一无所知。
祁川的指尖搭在剑柄上,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
不多时,玄莫从小洞天里走出来,弯腰把脱在洞口边渗水的渔鞋穿走,抬眼看到一双小木偶的眼睛。
黑洞洞的瞳孔没有光泽,盘腿坐在洞口外面的石桌上,头上的发带一晃一晃的,直勾勾地看着他。
玄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施施然戴上斗笠往刚才钓鱼的地方跑。
走到了无人的地方,他忽然抬手捂住了嘴巴。
指缝间,有血迹缓缓渗出来。
……还是说多了。
云巡的视线跟着他离开的方向移动,直到玄莫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才收回目光。
能活着出来,说明他还算听话。
“巡儿,进来。”里面传来师尊的声音。
云巡跳下去,抓起桌子上的小剑,如往常般走进去。
祁川坐在洞天顶部那缕斜光洒下的圆桌前,撇开袖口,静静地倒着一杯茶。
高山孤寂,时常无人相陪,但观师尊前数百年必然是金尊玉贵养大的天之骄子。
与生来就粗鄙残暴的魔族不同,他精通各艺,爱好高雅,若是不在山中幽闭,平日里必定有三五好友结伴,弹琴下棋,品茶观山水。
他还没有询问,云巡观了观他的脸色,一字一句一板一眼道:“启禀师尊,徒儿这几日除了照顾众位尊者,日日有去山下除魔,剑术亦有练习,未曾疏忽。”
祁川冰雕玉琢似的脸有一瞬间的笑意,他放下手中的玉壶,和煦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不错。”
“待众尊者离开后,你为为师护法吧。”他声音有些虚弱。
第二次了,魔云第二次强行为他渡魔息。
其中缘由,他心中也有猜测。
怕是……要破了他的炼体。
云巡茫然地仰头:“师尊,徒儿学艺不精。”
方才是未曾疏忽,现在便是学艺不精。祁川的嘴角若有似无地勾起,轻声道:“无妨,只是小事。”
至于是什么事,他没有说,只是在座的各位尊者哪位不比云巡更强,偏偏要等人都走完了,再令她护阵,想必不是什么能叫众人知道的事情。
云巡乖乖嗯了一声,心往上提了提,竟在自己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丝兴奋。
——
既然有护法一事,云巡下山自然一拖再拖,等众僧拜别那日,她抓着师尊的衣角从后面探头。
那一日之后,封印大阵趋于平稳,没有再波动。
或许是察觉到此行无法达成所愿,明空向祁川许诺,尽快寻到解法后前来相助。
祁川颔首,目送他们离开。
“大师是否要多留几日。”祁川将目光落在玄莫身上。
云巡躲在后面,对着玄莫无声地眯了眯眼睛。
玄莫识趣地拒绝了祁川,两手夹着从燕临山抓的玄鸟玄龟,摇摇晃晃一个人下山去了。
修行者一息行万里,不过明心山习惯苦修,等他们完全离开了燕临山地界,已经是三日后的事情。
燕临山的尊者们单拎出去一个,都可叫天下震动,魔物自危,却险些齐齐陨落在此,当真是可怖。
他一个人独行,游山玩水般晃悠,遇到落难的行人偶尔伸手帮一把。
才过了两个镇子,便见明空师侄站在小溪间的夹道,静静等着他。
他落在人群后面,其余人都走了很远,明空是特地留下来等他的。
玄莫没说什么话,打算踏水而行。
但师侄比预料中更敏锐:“师叔可是知晓了些什么。”
玄莫提了提背篓,似笑非笑地抬了抬斗笠帽檐。
“师叔,魔云是否会出世。”
能问出这句话,明空必然猜到什么了。
玄莫摇摇头,往凌云峰的方向看了一眼。
魔云非善非恶,只是一把可斩神魔的利刃。
只不过千万年前,是魔族先一步握住了刀柄。
如今,魔云亲手把刀柄递到了仙尊手里,就看仙尊会不会握住了。
天蒙蒙亮,云巡揉着眼睛从被窝里爬出来,耳侧便隐隐听到了一声龙吟。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云巡从自己的小屋窗户里探出头,后崖的方向,天空中隐隐盘旋着银色的隐物,看不真切。
淫魇也听了一下:“大人,是龙吟。”
云巡跨坐在窗户上,往那个方向看了一会儿,背着剑慢慢走过去。
她现在算是隐隐猜到祁川不叫众僧护法的原因了。
化法相入真身乃是禁术,容易走火入魔,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即使避免节外生枝,也是对众人的保护。
祁川知道她来了,手一抬,神剑飘了出去,悬停在他面前。
他坐在阵法中间,银丝滚边的法袍袖口露出半截霜雪般的腕骨。
“锁灵阵,还记得怎么守吗。”祁川呼吸间散发着寒雾。
云巡走到他面前,在她理应看不见的地方,脚下的灵气法阵密密麻麻延绵数百里,将整个灵云峰囊括其中。
她目不斜视,认真又严谨地看着他的眼睛:“会。”
“好。”祁川颔首,他对懂事的徒儿一向放心,“你无须顾忌旁的,只要最外层的锁灵阵感应到魔气,你便过来叫醒我。”
他的锁灵阵原本万无一失,可偏偏燕临山上有一个最大的魔头。在魔云之下,其实护阵人是明空也好,玄莫也罢,都无济于事。
对他来说,也无需旁人护阵。
祁川只是需要一个,在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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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阵察觉到魔云降临时,能叫醒他的人。
云巡就坐在阵中,感受着灵气的流动,凭空生出几分古怪的情绪来。
她能感觉到,此阵至刚至烈,是为防止魔云所设。
可是她现在就坐在阵中,守在这个锁灵阵最薄弱的地方。
祁川的银色瞳孔中显出月印,身体慢慢变得清透,浑身散发着盈盈微光,像极了夜晚星辰点缀其身。
地面上浮起巨大的阵法,磅礴的灵气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云巡的发带断裂,发丝散开,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祁川。
俊美清冷的仙尊静坐在她面前,背后庞大的龙身虚影渐渐显露。
魔族可以召出本体魔身,修行者自然也有自身的法相。前者是魔气所化,后者由万物聚灵而生。
祁川的法相是早已灭亡千年的龙族,云巡见过许多次了,每次召出法相的时候,的确有几分麻烦。
在千万年前,龙族还未曾陨落的时候,它们喜欢翱翔于天际,在云层之间穿梭,游玩。
云很喜欢它们,尤其是漂漂亮亮的小白龙,有时候蹭掉了几片龙鳞,云会藏起来。像贝壳一样是通体银色的,随着光线的变化暗藏着不易察觉的彩光。
思绪流转间,祁川的法相龙身与他的本体渐渐融合,他眉头微蹙,难得露出几分忍耐痛苦的神色。
他的脸上,逐渐显露出几片若隐若现的龙鳞。
云巡舔了舔牙尖,他比自己想象中要聪明很多。
魔云要破他的炼体,旁人或许便没办法了,但祁川见招拆招,且并不拘泥于正道所限制的条条框框内,现下强行与法相龙身融合。
锁灵阵受祁川灵力影响有些波动,天空飞鸟惊起,鸟兽飞散。山脚下的过路人纷纷抬头,只觉得浑身都不太舒服,更要匆匆离开这里。
随着逐渐融合,祁川的头上隐隐显出一对龙角,但数道重影不断在他身上交错,是神魄不稳的象征。
这招之所以是禁术,自然有极大的风险,纵使是祁川,也并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
巨大的痛楚使得他的身形快要崩坏,嘴角顺着唇边流下鲜红的血迹。
云巡从阵中站了起来,才刚走一步,锁灵阵中心的无想高高升起,又瞬间扎在了她的脚步前面。
她低头,伸手轻轻抚了抚剑柄。无想剑身震动了两下,似乎陷入了极大的挣扎之中。
它能察觉到不对,但又无法捕捉到具体的魔气。
“好了,安静点。”云巡按住了它,神剑嗡鸣一声,彻底安静下来。
云巡越过它,停在祁川面前。
眼下到了关键时刻,祁川的身上浮现出符文,在身上游动。他紧闭着双眼,神识陷在了灵境中。
其实只要她稍一动手,这锁灵阵便会毁于一旦。
祁川未曾想过为了提防魔云的法阵,反而将魔云放了进来,她由内而外摧毁法阵不费吹灰之力。
想了想,她抬起手,虚点在了祁川的额心。
祁川体内残余的魔气被调动了起来,顺着灵气的流淌,在分离又重合的重影中修补破损的窍口。
师尊的眉头逐渐舒缓下来,体内灵气变得澄澈,半神之境再往前迈出了一小步。
云巡松开手,伸手推了推他。
“师尊,师尊。”
禁术到了最后收尾的时候,她凑到了祁川的耳边,压低了声音。
“魔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