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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七出

作者:抹茶非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秦劭的声音像暗夜涨起的潮水,趁人不妨漫上岸滩。


    细微凉意激地季灵儿心尖颤动,渐渐又平和下来,享受它的浸润,甚至回味。


    她始终不敢睁眼。


    越静谧的海面,越容易暗藏着汹涌,她很快又变得紧张,尤其当松香混合着体温的气息靠近,衣料摩擦的轻响在耳边放大,她一颗心几乎跳出来。


    僵着身子,用耳朵捕捉每一丝动静,等了很久,只有温柔的声音落下来。


    “不要总是怕我。”


    …


    次日卯时过半,秋棠唤醒熟睡的季灵儿,催促她梳洗上妆,汇报今日需做的事项。


    季灵儿听着跟和尚念经似的,撑着两只乱打架的眼皮,哈欠连天。


    直到被支配着跨出房门,天尚且黑着,寒风扑面而来,激灵灵打个哆嗦,灵魂方才归位。


    又打一个哈欠,想起来一直没见秦劭,便问秋棠。


    秋棠:“大爷卯时便出门去商行了。”


    卯时出门,寅时就要起身,那会天全黑着,她睡得正香,难怪半点没察觉。


    “真是勤勉。”季灵儿不禁感慨。


    “大爷积年累月都是如此,从不懈怠,这才有商行如今的光景,整个河东府谁提起来不快一句咱大爷年轻有为。”秋棠语气里满是崇敬。


    对此季灵儿不否认,在知道先生真实身份前,她已见识过他的勤勉与才学。


    忽想起昨夜秦劭的话,便问:“那他拖到如今才娶妻也是因为心思全在商行上吗?”


    秋棠听言顿住,大爷全身心扑在商行不假,但据她所知,早年大爷曾同表小姐议过亲,聘礼都下了,表小姐不知为何改了主意,又哭又闹死活要退亲......


    秋棠自是不能在新夫人面前说这些,点头道:“是呢,大爷肩上担子重,婚事不知不觉耽搁下来。”


    季灵儿了然,操劳多年,年近三十娶到一位貌美年轻的姑娘,难怪他说很欢喜。


    *


    河东府总商行公议堂。


    黑漆金字书写“商道惟公”的匾额下,八名锦绸商人分坐八仙桌两侧,主位上的年轻面庞看不出喜怒。


    唯有两只黑眼圈分外惹眼。


    秦劭昨夜又没睡好,小姑娘睡前装的老实,睡熟后却胳膊腿儿乱伸一气,他白白挨了一巴掌和两脚踢。


    不得已将人圈在怀里哄慰,好容易安静下来,刚合眼,她又似嫌热般在怀中扭动,挣开束缚平躺,然后,哼唧着扯开衣襟。


    锁骨向下露出一大截,秦劭隔着黑暗看不真切,却能清晰闻到属于她的奶香,甜甜的,挥之不去。


    要知道,他是一个正常男人。


    撩起的欲.望无从发泄,忍住自渎的冲动,煎熬了半宿。


    外人看来,是新婚夫妇蜜里调油所致,关切劝道:“大当家新婚,该多休息才是。”


    秦劭不答,正色道:“关于上月曹县分号的亏空,诸位有何见解?”


    话音落,狭长似鹰的双眸在众人面上扫过,收纳每一个细微动作。


    坐在他下首的四位大掌柜互相递着眼色,须臾,右侧第一位,年过半百的边永昌清了清嗓子,道:“老夫以为,曹县之事无非市面不景气,不必过于紧张,更不至于发难苛责。”


    边永昌是商行的元老,资历最深,话里话外藏着针锋。


    大当家只问一句,便被安了个“发难苛责”的罪名,一时气氛凝重,都不知如何接话。


    秦劭未因冒犯变脸,平静问众人:“诸位以为呢?”


    略末位的姚怀义隔着距离冲边永昌冷笑,道:“边老说市面不景气,我倒不懂,为何只有曹县受影响,旁的分号反倒风生水起?”


    “依我看,不过是账目出了些纰漏,仔细查一查便是。总不至于,有人想浑水摸鱼吧?”


    ......


    闸门打开,等众人议论议论声渐起,话赶话到最后,措辞愈发尖锐,边永昌的脸色阴沉下来。


    秦劭瞧火候差不多,指尖轻敲紫檀桌面,示意众人噤声,缓缓道:“一时不景气也罢,曹县分号三年来账面皆有蹊跷,草草一句市面不景气,恐难解释。”


    “大当家说的是。”姚怀义当即附和。


    边永昌提起一口气,正要反驳,秦劭抢先道:“今日就到此吧,边老稍坐。”


    掌柜们陆续离去,边永昌靠进椅背,黑白搀半的鬓角起伏几下,没说话。


    秦劭教人新沏一杯茶,亲自端到边永昌面前,“新到的六安瓜片,您尝尝。”


    边永昌望一眼澄澈的茶汤,一动不动:“大当家有话直说。”


    秦劭抽出手边最下面的一本账册,推向边永昌。


    “边伯,”他改了称呼,“商行有今日,离不开您早年奔波于漠北草原的辛苦,姚大当家临终前也再三叮嘱,让我万事与您商议......所以依您看,曹县之事如何处理妥当?”


    边永昌横挑疏眉,“你拿姚大当家压我?”


    秦劭笑:“边伯说哪里话,我诚心向您讨教。”


    边永昌看不透他笑容里的深浅,茶香幽幽钻进鼻腔,他忍下嗓中干涩,道:“你唤我一声边伯,我便托大说两句,你还年轻,有原则是好事,但生意场不是非黑即白的,必要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大家都好。”


    秦劭沉默片刻,颔首道:“侄儿受教,此事就依您的意思处置。”


    边永昌眼中闪过得意,很快掩饰下去,终于端起茶盏细品。


    回味过茶香,又状似随意地道:“对了,新上任的知府赵大人三日后到任,你是否要代表商行去走动走动。”


    秦劭:“您知道我不擅这些。”


    “我瞧你不是不擅,是不喜吧,”边永昌笑道,又说:“商行少不了官府照应,新知府初来乍到,不道贺失了礼数日后隐患无穷。”


    秦劭听明白他的意思,顺势道:“既如此,劳烦边伯替商行走一遭,贺礼的银子从账房出便是。”


    边永昌摆摆手:“不用额外花销,听闻赵大人喜好字画,尤其爱前朝的本家名师,我记得你家中就有收藏。”


    秦劭会心一笑,“回去我就命人送到您府上。”


    *


    季灵儿在正院同一大家子长辈请过安,用过膳,又被老夫人留着说了会话,才得解脱。


    一回房径直扑向床榻,刚同周公打上招呼又被秋棠催醒。


    “少夫人,冯嬷嬷在外头候着了。”


    “......她来做什么?”


    “冯嬷嬷昨儿下午来为您讲规矩,因见大爷也在房中没让打扰,改到今日来了。”


    “怎么还要学。”昨日秦劭说剩下的由他讲,她以为这事暂且过了。


    季灵儿在榻上滚了两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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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不愿起身。


    冯嬷嬷今日讲得比昨日更细致,从衣食住行的礼节到各位长辈的脾性喜好......季灵儿犯困不感兴趣,频频打盹。


    “少夫人。”


    她已记不得这是冯嬷嬷第几次提醒,明显感受到对方耐心在流失。觑见案上戒尺,手心不由沁出一层薄汗。


    想办法让自己集中精神,遂主动问:“嬷嬷说了这么多,怎么没提夫君的喜恶?”


    冯嬷嬷:“这得少夫人自己观察揣摩。”


    “......”季灵儿不死心,笑着脸凑近问:“夫您看着夫君长大,定然十分熟悉,就稍微透露给我一些他的忌讳,免的我不知情由惹他不快。”


    冯嬷嬷只当她对秦劭用心,稍加思索,道:“大爷是极沉稳自省的,行事有度,待人待己皆循礼法,最厌无规矩,轻浮无状之人。”


    季灵儿心说这几个字简直照着她说的,难怪他从前总罚自己。


    如此想着,她忍不住翘起嘴角,太好了,以她的犯错频率,被秦劭厌恶休弃不过是迟早的事。


    “还有一事请教嬷嬷,”季灵儿趁热打铁,问:“昨日您说的七出之条我未曾记清楚,可否请您再重复一遍,我好铭记于心,以免犯忌。”


    只听着不保险,当即取出笔墨,一字不落记录下来。


    冯嬷嬷见她如此用心,露出满意神色。


    ...


    秦劭午时返家,先拐去书房取出《饮马图》,让阿吉差人送到连府。


    阿吉:“爷既知边掌柜有二心,为何还纵容他拿走此图?这可是您珍爱的藏品。”


    秦劭走到门前,望着外头洋洋洒洒的雪花,声音也裹上一层清冷:“舍不了孩子套不着狼,他以为借官府之手能夺权,殊不知与虎谋皮难有下场。让秦禄一定盯紧,我要知道他们每一步动作。”


    回堂屋,见季灵儿盘腿坐在暖炕上,伏在小几上盯着一张纸发呆。


    走近看清字迹,右眼皮跳了跳。


    “在做什么?”


    季灵儿不起身也不抬头,亦没回他的话,淡淡应一句:“您回来了。”


    秦劭褪去大氅,在小几另一侧坐下,点着纸上字迹又问一遍:“这是什么?”


    “七出之条,您不知道吗?”季灵儿语气懒懒的。


    秦劭耐心道:“我问这圈圈叉叉是何意。”


    “啊,这个......我随便画的,警戒自己。”


    季灵儿答得随意,但这些都是她深思熟虑的痕迹。


    无子,她刚嫁进来没多久,只要不圆房就不会有,好办,所以画叉。


    淫佚,不是很懂如何实施,先放一放。


    不事舅姑,这个不仅好办,还能让自己快活,圈起来。


    口舌,与上一条异曲同工,圈起来。


    盗窃......新婚之夜她已行过一次窃,吃亏不小,暂且不考虑,画叉。


    妒忌,秦劭至今未纳妾,此条眼前用不上,以后用得上再议。


    恶疾......跟装病差不多?能被休弃应当是极为严重的病症,实施难度略大,画叉。


    季灵儿逐条核对下来,决定优先实施画圈的,未标记次之,全行不通再考虑画叉的。


    当即委屈巴巴抬眼,对秦劭说:“夫君,我今日早起又被折腾着学一晌规矩,实在累的紧,午膳可否不去正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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