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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抹茶非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小姐,”玉秀的声音适时响起。


    她心中实在不安,一直留心季灵儿的举动,方才她没听太真切,但隐约感觉不妙,思量用什么借口进去,恰巧前厅派丫鬟来请。


    她唤得有些急,顿了下才改口:“大爷,正院来人请您和少夫人去用膳。”


    秦劭应一声,对季灵儿道:“你话没说完。”


    季灵儿知道玉秀故意打岔提醒,眼下不是坦白的时机,便说:“我不是紧张,只是不习惯。”


    又是这个回答。


    秦劭压低眉头,转身出去。


    玉秀欠身送秦劭离开,掀起毡帘入内,又急又气:“您怎么能对姑爷说实话呢。”


    “他说要圆房,我不能真把自己交出去啊。”季灵儿无比委屈,泄气地靠进椅背。


    玉秀一时语塞,看向她的眼神既愧疚又怜惜,过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开口:“其实,姑爷是个不错的归宿,您若假戏真做跟了他,日后不用为生计所困了.....”


    季灵儿朝她翻了个白眼:“你家小姐都厌弃地逃婚了,如今马后炮似的在我跟前夸,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若觉得好,干脆自己从了他。”


    说到这里,脑海闪过一道光,上下打量玉秀,“别说,你们宋家连丫鬟都标致,稍微打扮一番,说是小姐都有人信。”


    玉秀被这话惊得后退,一张脸忽白忽红,“这,这可使不得!”


    季灵儿记她方才劝说的仇,半真半假地笑起来,“怎么使不得,我觉得这法子很可行,就说你才是宋家小姐,反正他们没见过真的,如此我能脱身,你也能好好为你家小姐尽忠。”


    玉秀急得眼眶都红了,“万万使不得,如今秦家上下都认准您是我家小姐,说这话太荒唐了。”


    此法可行,季灵儿只叹错了时机,若新婚夜便这般筹划,想法子糊弄住秦劭,说不定早溜之大吉。


    “您别再胡思乱想了,”玉秀见她眉头紧锁,生怕真打定主意把自己交出去,试图威胁:“姑爷的雷霆手段在商行是出了名的,一旦露馅,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秦劭在商行什么样季灵儿不清楚,但做他徒弟的一年吃的苦一辈子忘不掉,每每回想仍心有余悸。


    幽幽叹口气,“知道了知道了。”


    她发誓再不敢贪不义之财了。


    ...


    新妇进门头三日,以及每月初一十五和重大节日在正院用膳是规矩,其余时候由各房自行安排。


    男女分席,季灵儿到堂屋时一桌女眷已经入座,正低声说笑,她扫了一眼,未见到家里爷们。


    回忆着冯嬷嬷讲的规矩,站定后,欠身道:“芮宁听规矩耽误些时辰来迟了,给祖母,婆母,诸位婶娘见礼。”


    老夫人笑说无妨,招手让她坐到自己左手边的空位上。


    早晨匆匆一面,季灵儿尚未认全所有人,依稀辨得出老太太右手边是婆母方淑凤,隔两张面孔是为难她的四婶娘姚氏。


    自己左手边坐的是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女子,水兰色对襟袄,面容消瘦,眉目隐约透着郁气。


    老夫人在旁介绍:“这是你二弟媳妇音然,也是你四婶娘母家侄女,一向身子弱,晨起未赶上你敬茶。”


    听闻跟四婶娘一家子,季灵儿瞬间失了对姚音然的好感,心下暗暗提防。


    面上依着规矩微笑问好,落座。


    姚音然弯起嘴角,拘谨回了礼。


    众人跟着老夫人动筷。


    季灵儿注意到每人跟前都摆了两副筷子一副银的,一副木的,她正思索其用途,袖口被人轻轻一扯。


    是姚音然,她率先拿起银筷夹一道面前的鱼脍到自己盘中,然后换取木筷送食。


    季灵儿会意,依样行事,因这一善举重新拔高对姚音然的好感。


    避免多说多错,季灵儿专注低头用膳,尽力降低存在感。然而这场席面本就因她而设,众人的目光和话题自然绕不开她。


    宋家情况,秦家规矩,她都一知半解,面对诸人的关心盘问,真假参半勉强应对过去。


    新婚三日无大小,她又是老夫人费尽周折盼来的,没谁不知趣的当面为难,偶尔的失礼也无人苛责。


    除了姚氏。


    季灵儿应付一圈,刚准备踏踏实实吃饭,姚氏突然开口:“咱们秦家有个规矩,新妇入门第一日须得布菜三巡以示孝心,大侄媳妇怎么忘了?”


    季灵儿不记得冯嬷嬷提过这条规矩,但看老夫人神色如常,未出声制止,只好站起身。


    唇角含笑道:“四婶娘提醒的是,是芮宁疏忽了。”


    她先走到老夫人身边,执银筷为老夫人夹了一块翡翠豆腐,冯嬷嬷介绍过,这是老夫人的最爱。


    “祖母请。”


    老夫人细密的皱纹里全是笑意。


    接着到方淑凤面前,季灵儿略顿,夹桂花藕丝糕。


    “听夫君说婆母脾胃虚弱,这个最是润燥养胃。”


    前半句是真,后半句是胡诌的,有秦劭做挡箭牌,无人会当面计较细节。


    “芮宁有心了。”


    照此法顺到姚氏。


    季灵儿满桌菜肴巡视一圈,最后落筷在虾仁百合上,避开虾仁,夹起一颗百合。


    “百合清肺去火,正合适四婶娘。”季灵儿温声说着,手腕忽然一颤,银筷上的百合抖落下来,正好落在姚氏面前的酒杯里,溅起几滴酒液到姚氏身上。


    姚氏当场变了脸色,还未发作,季灵儿先惊呼出声:“哎呀,芮宁手拙,请四婶娘见谅!”


    说着迅速取出帕子要替她擦拭,嘴上絮絮叨叨赔罪,根本不给姚氏插嘴的机会。


    姚氏气得指尖发抖,碍于场合不好发作,僵着脸接受季灵儿的“殷勤”伺候。


    一通忙碌,季灵儿没停止赔罪:“实在抱歉,是芮宁愚笨,回头我再赔您一件衣裳吧。”


    做婶娘哪能要新妇赔衣裳,这话听进姚氏耳朵里与羞辱无异,语气森然:“侄媳妇严重了。”


    季灵儿这才垂首回座位。


    一场好戏,在座众人皆看得分明,老夫人纵容了姚氏给新妇下马威,也纵容了新妇不敬姚氏。


    前者是为借此探查新妇脾性,后者嘛,源于对宝贝孙子的宠爱。


    ...


    饭桌上的风波没瞒过秦劭,对此,他评价季灵儿:“胆子不小。”


    季灵儿不服气,用力揪着斗篷的系绳回嘴:“明明是姚氏故意刁难,满屋子没人帮我说话,我不反击难道任人欺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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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劭无奈道:“没说不可以。”


    系绳被扯开,季灵儿索性褪去斗篷,海棠红的夹袄衬得娇颜别样明媚。


    “您方才的语气分明是责备。”她声音不高,因为受气语气有些硬。


    “......”秦劭心中直呼冤枉,帮她取下斗篷递给玉秀,等步入卧房,遣退左右才开口辩白:“你对我误解很深。”


    “我没有。”他从前这样说话就是生气,季灵儿记得清清楚楚,回话也理直气壮。


    秦劭不自知,凭着眼前人气鼓鼓的模样,坚定自己的想法。


    “那便是有怨气。”


    他每每追根究底季灵儿都会心慌,她不喜欢,但敢怒不敢言,“我不敢对您有怨气。”


    那就是有了。


    秦劭下过定论,当即决定同她好好谈一谈,把话说开,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季凌,看着我。”


    季灵儿眼中,这是一副要训人的做派。


    想到以后日日都要和先生相对,稍有行差踏错便可能遭来训斥,后悔和委屈如潮水上涌,水雾在眼底聚了又散。


    小姑娘情绪都来这么快么?秦劭不懂,也想不出方才那句有何不妥,试着放软语气:“我想知道你为何怕我。”


    季灵儿垂着眼,小声控诉:“您一生气就会罚我抄书,站规矩,打手心。”


    秦劭能理解这个解释,仍觉得她对自己有误解。


    “我并非不讲理的人,你不做错事便不会受罚。”


    “没办法不犯错。”季灵儿声音又小了些。


    “什么?”秦劭没听清。


    季灵儿以为她问为什么,老实答:“原来只在商行守规矩,现在日日都要守规矩,规矩太多了,保不齐哪句话没说对就犯一条,我真的做不来。”


    您能不能放我走。


    她咽了咽口水,试着努力,最终没能鼓起勇气把这句加上。


    秦劭撑起偌大家业,年纪轻轻成为河东府商行行老,俗称大当家,手腕上的能耐自不用说,管理上有条十二字准则。


    言出法随,令行禁止,奖罚分明。


    他对规矩的坚持近乎苛刻,无论在外头还是家里,大家对他敬畏多于亲近。


    秦劭一直知道,从未觉得有何不妥。


    看着勾头立正的小姑娘,怜惜归怜惜,不足以让他打破原则,说出“我以后不会罚你了”此类安慰的话。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


    秦劭将手搭在季灵儿蜷缩的肩头,缓缓开口:“规矩为立身之本,不可偏废,你若真觉得难,我可以亲自教你。”


    “我不事事苛求你完美,但......也不能全由着你。”


    他说后半句时极罕见地叹了一口气,自以为做出了最大限度的让步。


    季灵儿不能与他共情,这番话对她来说与废话没差,出于礼貌点点头,说:“知道了,谢谢先生。”


    然后打了个哈欠。


    按在她肩头的手掌微微收紧,又无奈松开。


    “困了去榻上歇会儿吧。”他说。


    季灵儿走到内室的隔帘前,想起冯嬷嬷教诲要以夫君的需求为先,满心不情愿,还是依照规矩停步回头,问:“您要一起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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