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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第 61 章

作者:迟暮兮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黑暗的内域寂静无声,唯有律动的心跳在光与影之间回荡。


    种子237静静凝视着暗影副人格,它的轮廓在虚空中若隐若现,像一片不断颤抖的黑叶。


    “理解……共存?”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警惕与疑惑。


    暗影寄生发出一阵低笑,没有锋利的恶意,反倒像极了呢喃:


    “你明白的吧?我不是敌人。


    我只是你不可避免的另一面。


    若你执意抗拒,我便撕扯;


    若你选择接纳,我便与你同呼吸。


    这片平原……只容得下完整的‘树’,而非残缺的种子。”


    237的光辉在胸腔深处躁动,他能感受到光根在震颤,仿佛拒绝这份诱惑。


    但与此同时,另一股更原始的直觉在耳边轰鸣:


    ——它说的并非全是谎言。


    他缓缓闭上眼。


    “如果我同意共存,你会放弃操控我的意志吗?”


    暗影副人格沉默了片刻,随后轻声道:


    “不会。


    但我会与你分享力量,让你看到光所无法照耀的角落。”


    这句话让空气骤然凝固。


    共存,并非平等。


    而是一场试探,一次赌注。


    就在237的意志即将摇摆之际,现实的光荒平原传来震颤。


    大地裂开,浓烈的潮湿气息自东南席卷而来。


    一股比试探更庞大的力量,正压迫而至。


    芽豆12睁开眼,猛然从浅眠中惊醒。


    他看向远方,眼中浮现惊骇:


    ——潮沼莲盟的大军,提早动手了。


    光域的枝叶摇晃,尚未愈合的裂痕再次被撕开。


    碎壳岭的甲藤群从地底涌出,如同铁流般铺满大地;


    而天空,影藤的黑芽化作幕布,遮断了最后的星光。


    战争,毫无预兆地再次吞没了平原。


    种子237在内心与暗影对峙的同时,已被外部战火逼入死局。


    他胸口的光点骤然一暗,心底的低语更加清晰:


    “选择吧。


    没有我,你撑不过今晚。”


    光荒平原骤然被黑潮吞没。


    水脉冲击、甲藤践踏、影芽寄附,三股力量几乎同时逼近光域。


    大地颤抖,仿佛在呻吟。


    芽豆12冲入敌阵,他的枝叶化作疾风般的荚刃,一次次切断影芽、撕裂藤甲,但敌人源源不断,他的呼吸渐渐急促。


    “237——!”


    他嘶声呼喊,却不敢回头。


    因为他知道,此刻的战局不靠自己,而在那株种子。


    光域中央,种子237闭着眼,心神被双重拉扯撕裂。


    光根在怒吼:保持纯净!你是母树的继承者!


    暗影在低语:拥抱我,你才有资格称为统御者。


    外界的轰鸣化作心中的碎裂声。


    影藤的黑芽已突破防线,缠绕到光域根须,疯狂吸食光能。


    237的胸口骤然一紧,他能清楚感受到自己在迅速消耗。


    “如果……只靠光,我会被吞没。”


    他喃喃自语。


    下一刻,他的意识猛然跌入黑暗深渊。


    暗影副人格伸出手,指尖如墨汁般扩散:


    “借我一半,你便能屠戮他们。


    别再犹豫了。


    光太温柔,撑不起你的怒火。”


    心跳的轰鸣压过了所有声音。


    种子237的眼睛缓缓睁开,瞳孔中同时燃烧着光辉与漆黑。


    轰——!


    光域骤然爆裂出一圈光暗交织的波动,像是日蚀般的涟漪,震碎了水脉,也逼退了甲藤兽的前锋。


    光与影在他体内激烈碰撞,却在外部表现出毁灭性的合力。


    芽豆12愣住了。


    他第一次看到237的力量,不再纯净,而是染上了深邃的黑色。


    “你……你用了暗影的力量?”


    种子237没有回答,他只是一步步走向敌军。


    光根在地面撕裂,暗根在虚空蔓延,两股相互排斥的力量,却在他的躯壳中勉强维持平衡。


    随着他抬手,数十道光暗交织的根须猛然爆发,将逼近的甲藤兽硬生生撕裂,血与藤甲四溅。


    水脉在瞬息间被蒸发成雾气,影芽被卷入虚空化为灰烬。


    三方大军为之一滞,平原在片刻之间陷入诡异的寂静。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矛盾而恐怖的存在上。


    而此刻,种子237的心神也被撕扯到极限。


    光根在怒吼:你在玷污自己!


    暗影在狂笑:这才是真正的你!


    他咬紧牙关,血液般的光辉从体内迸发,低声嘶吼:


    “这是……我的选择!


    无论光与暗,都是我的根——而不是你们的!”


    平原上的气息瞬间改变。


    光与暗交织,化作一个前所未有的力量源泉。


    但那股力量,也像是一把双刃剑,正灼烧着他的意志。


    芽豆12在边缘死死盯着他,心中既惊惧又震撼。


    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


    ——237,可能再也不是那个单纯的“母树继承者”。


    他正在成为某种新的存在。


    光暗交织的冲击波横扫平原。


    那一瞬,空气被震裂成层层真空,赤红薄雾被硬生生撕开,三方大军在巨力面前纷纷后退。


    甲藤的铁甲龟裂,藤须断落;水脉的能量链条崩解成湍急的无源洪流;影芽的幽暗虚影惨叫着溃散,被卷入虚空的裂缝。


    战场,死寂。


    种子237的身影矗立在光域破碎的边缘,枝叶间闪烁着交替的金白与漆黑。他像一根插在深渊上的矛,明明随时可能折断,却无人敢轻易逼近。


    三方大军在远处集结,迟疑不前。


    他们意识到:这个种子,已不再是单纯的光域守护者,而是某种……畸变的核心。


    再逼近一步,他们就可能被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吞没。


    “退。”


    水脉的首领低声下令。


    甲藤与影芽虽然不甘,却也在忌惮与愤怒中选择暂退。大军如潮水般缓缓倒退,消失在赤红薄雾的深处。


    然而胜利的代价,却在此刻降临。


    ——噗!


    种子237胸口猛然炸开一道能量反噬,光暗乱流从体内疯狂溢出。


    他的枝干剧烈颤抖,光辉与黑影在表皮撕扯,仿佛要将他从中间活生生劈开!


    “啊——!!”


    痛苦的嘶吼撕裂了寂静,他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胸膛,血色的光点一颗颗坠落在焦土上,像燃尽的星辰般熄灭。


    光与暗不肯融合,它们互相撕裂着他的根本。


    他的意识一阵阵模糊,眼前的世界开始塌陷,化为一片纯粹的虚空。


    “够了——!”


    熟悉的声音从虚空边缘响起。


    芽豆12冲到他身旁,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身躯。


    哪怕灼烧的能量将他枝叶撕裂,他依旧没有放开。


    “你不是光……也不是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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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237!


    你是——和我并肩而立的那个存在!”


    那一刻,种子237眼中的漆黑骤然一滞,残存的光辉如濒死的火焰般颤动。


    他似乎从芽豆的拥抱里,捕捉到了一丝现实的重量——


    一种超越光与暗的锚点。


    轰——


    体内暴走的能量猛地一沉,仿佛被强行按入深海。


    黑暗退去,光辉黯淡,交织的裂纹缓缓闭合。


    种子237扑倒在芽豆怀里,浑身无力,眼中仍残留着未散的黑金色流光。


    他低声呢喃:


    “我……还在吗……?”


    芽豆12的额心贴在他的枝叶上,声音低沉而坚定:


    “你在。只要我还在,你就不会被吞没。”


    风声呼啸,荒原再度沉寂。


    远方的薄雾翻滚,却未再逼近。


    光域残垣,在两株摇摇欲坠的身影间,似乎燃起了新的微光。


    ——但他们都知道,这只是短暂的喘息。


    光与暗的裂缝,并未真正愈合。


    下一次围剿到来时,那股力量,或许将彻底撕裂他们。


    夜幕降临,荒原的天空没有星辰,只有被薄雾遮蔽的赤红光。


    残破的光域一片死寂,风卷起焦土与灰烬,吹拂在枝叶间,仿佛在诉说着大地的痛苦。


    芽豆12静静坐在废墟中央,怀中安放着失去意识的种子237。


    他的呼吸浅而微弱,光点时而闪烁、时而黯淡,像随时可能熄灭的烛火。


    芽豆垂下目光,凝视着237的面容。


    心口一阵阵收紧。


    他从未见过这样脆弱的237——那株曾无数次站在他身前、支撑着光域的存在,如今却像一片随风飘摇的枯叶,连风都可能将他带走。


    “为什么……”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为什么你要承受这些?为什么不把黑暗推开……为什么要试着理解它……”


    话音落下,他自己愣了愣。


    因为他明白,237不会放弃任何一丝可能。哪怕这条路会让他万劫不复。


    那是他最愚蠢,也最坚定的地方。


    芽豆伸出手,轻轻抚过237额心残留的裂纹。冰冷,带着隐隐的灼烧感。


    黑暗的余韵仍在沉眠,像一条毒蛇蜷缩在血脉深处,随时可能再次苏醒。


    “我该怎么办……”


    芽豆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落在荒原的风声中,几乎被吹散。


    “我应该帮你抵抗它,还是……在你彻底沦陷之前亲手阻止你?”


    矛盾的念头撕扯着他。


    守护,还是斩断?


    他无法给自己答案。


    远方,赤红薄雾悄然翻涌。


    残余的敌意在注视,却没有贸然逼近。或许是畏惧,或许是等待。


    芽豆背脊挺直,枝叶紧绷着,他知道自己必须守下去。


    哪怕只剩他一个,也要守到237醒来。


    他缓缓靠在237身旁,眼睛却不敢合上。


    黑暗里,每一丝风声都可能是伏击的预兆。


    而每一次凝视怀中的237,他的心中都会涌上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


    那是担忧,是愧疚,是不愿承认的恐惧。


    也是一种,比信念更深的羁绊。


    风继续呼啸,夜色无情延展。


    芽豆12一动不动,像一座孤独的守望碑。


    直到天际最深处,微弱的光点再次闪烁。


    ——那是黎明将至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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