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深深,华灯煌煌。
沈瑶卿被宫中内侍引到永秀宫时,已有一众医官侯在宫殿外了。
沈瑶卿握紧医箱上的背带,心一横眼一闭就要抬脚跨进永秀宫,果真不出所料地被人拦住。
太医院医官陈兴收回横在沈瑶卿面前的手,上前道:“沈大夫,按照宫中规矩,给贵人们用的药需一一查验,还望姑娘配合。”
沈瑶卿迎合着礼貌一笑,陈兴正要接过医箱,却发现无论怎么使劲,这医箱仿佛被牢牢固定住一般怎么也拿不过来。
他一愣,看了沈瑶卿一眼,沈瑶卿拿着医箱笑眯眯地看着他:“怎么了,陈医官。”
陈兴近日殚精竭虑,来回奔忙,后宫的妃嫔娘娘们三天两头就有个头疼脑热,在太医院里又要马不停蹄地研制新方,今日又在永秀宫前守了一天,一天天地被当牛做马一般使唤,想必是累极了,手上的力气也虚了,连个医箱也提不动。
陈兴抬起衣袖擦了擦额间汗珠,汗颜道:“没什么。”
说完,他加重手中力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医箱从沈瑶卿手上夺了过来,接过医箱时,特意掂了掂医箱的重量,心中疑惑,奇怪,这也不重啊。
他匪夷所思地看了看沈瑶卿的手,也无甚奇怪之处,果然是累坏了,都出现幻觉了。
随后,他将医箱放在地上并打开,两眼一黑,里面装着的瓶瓶罐罐少说有百瓶。
沈瑶卿贴心地问道:“陈医官,这些可都要逐一查验?”
陈兴蹲在地上,有些焦头烂额,故作坚强道:“无事,这是我的分内之事。”
沈瑶卿又问:“陈医官,检验这么多药材,少说也要一两个时辰,这……会不会耽误了公主的病情?”
陈兴查验手中药物,一脸生无可恋。
沈瑶卿看着手忙脚乱的陈兴,蹲下身子,拿起自己的针灸包,再从众多瓶瓶罐罐中随手拿了一味药:“陈医官,我只带这一瓶进去,你将这一味药查验一番便好了。”
仿佛积压在身的大山被人搬走一般,陈兴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沈瑶卿笑了笑,这么折腾一番,谁还能想到她的药根本不在医箱里,而是藏在她的簪子里。
查验无误后,陈兴将药瓶递给沈瑶卿,沈瑶卿接过,提步往宫殿内走。
宫殿内很是宽敞,鎏金连枝铜灯灯火荧荧,地面铺着巨大红蓝相间的地毯,踩起来柔软如云,寝殿中央摆着一张矮而宽阔的床,床上的酒红色轻罗纱帐宛若瀑布般倾泻而下。
透过半透明的红纱,沈瑶卿隐约能望见阿依吐露的身影,她的呼吸略微急促。
沈瑶卿走到床榻边,抬手掀开纱帐,却见阿依吐露将整个人都闷在被子里,她唤了一声“公主”,久久未有回应。
锦被中传来的呼吸越发急促,她心一顿,里面的人不是阿依吐露。
一阵极细微的风从身侧穿过,只听铜灯处发出“铮”的一声脆响,案上一排烛火悉数被压倒,灯火熄灭,方才寝殿内还耀如白昼,顷刻间,化作一片漆黑。
猝不及防间,宫殿顶处一名蒙面刺客一跃而下,她手执匕首直往沈瑶卿的方向刺来,黑暗中看不清此人面容。
沈瑶卿知道,她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寝榻上的阿依吐露,可自己如今在这寝殿内,恐怕,她亦不会放过自己。
这么大的动静,外面难道没人知道,她第一反应是想喊宫中护卫,却见宫外寥无一人,人都被调走了,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宫中行刺?
是西羌人?
不,西羌人有何本事调走寝殿外的护卫,宫中必定出了奸细!
来不及思忖,那把匕首已直直向她刺来,她翻滚了一个身,刺客无心与她纠缠,直接往寝被中的人刺去。
不好!
慌忙之际,沈瑶卿竟忘了被中之人不是阿依吐露。
趁那人背过身之际,她连忙抓起案上铜灯,往刺客身上砸去,刺客早有觉察,避身一闪。
刺客眼神凌厉,扫了一眼沈瑶卿,冷声道:“多管闲事,那我就先解决了你。”
说完,她将手中匕首轻巧一转,盯准沈瑶卿的位置腾空刺来,眼见那把匕首就要刺到自己的心脏。
沈瑶卿下意识去摸藏于衣袖中的毒粉,才想起来宫中戒备森严,为避免旁人起疑,今日未能随身携带毒粉。
“公主快跑!”她佯装惊呼。
刺客闻言以为阿依吐露真要逃走,于是分心往床榻上看去,她分心的这一秒,足够了,沈瑶卿连忙取出银针,扎入她的穴位,然而却——扎偏了。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沈瑶卿闭了闭眼睛,安慰自己,情况紧急,黑灯瞎火的,失手也是正常。
刺客见床榻上没有动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一瞬间又觉自己浑身被针扎了一般刺痒,恶狠狠地转过身来。
僵持了那么久,外面怎么还不来人!
她又往远处床榻上一看,那个人哆嗦得厉害,连同被子都在抖,可就是钻在里面不出来。
沈瑶卿知道想要与她齐心协力,共同制服刺客怕是不可能了,只好对她喊道:“快去外头请人,否则你我今日都要死在这里。”
阿依吐露既被提前调走,想必这是一计,就是为了捉住西羌刺客,可他们找的人好歹也要会些武术啊。
谁布的局,这么没水平。
沈瑶卿以前虽在生死场里参加过体能训练,可后来在西山待了几年,四肢退化,身体素质早不如以前,而眼前的人,训练有素,正面对抗,绝无胜利的可能。
那人已将手中匕首刺过来,沈瑶卿握住她的手腕,死死反抗,可人终会力竭,她把希望寄托到床榻上的人:“快去啊,否则你我谁都活不了。”
那人心惊胆战,知道自己今日是被牺牲的一颗棋子,但此刻的求生意识已战胜了一切,她翻开寝被,拔腿往外跑。
“想走?”刺客腾出一只手,掷出飞镖,正中那人大腿,那个人“哎哟”一声,扑倒在地,她这时才意识到,此人并非阿依吐露,她中计了。
真是好一招偷梁换柱。
刺客将满腔愤怒化为力量倾注于手腕之上,沈瑶卿死命支撑,将夹于指尖的银针刺入她腕间穴位,刺客双手瞬间僵麻,手中的匕首顺着沈瑶卿的衣裙掉落在地。
沈瑶卿不敢松懈,用腿将匕首踢到远处,随后趁她无力,反手用银针刺入刺客的穴位,刺客轰然倒了下去,她侧身一躲。
终于……成功了。
沈瑶卿有些力竭,伸手想扶在案几上休息一下,却落了个空,险些栽倒,却跌入一个宽阔而坚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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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膛,胸膛散发出融融暖意。
这感觉很熟悉。
经历过刚才一场激烈的厮杀,这个依靠让她感到心安,方才的生死一线让她忆起生死场的时光,原来有些伤,尽管历经几载时光,依旧不能痊愈。
想着想着,她身上再没有一丝力气,顺着背后之人的胸膛慢慢地滑落下去。
她身后之人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拨转过来,被这股力量一带,她不自主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没有抬头,道:“将军,你来得可真晚。”
卢淮景没有出声,眼神逼近躺在地上的刺客,如淬了冰的刀锋,又温和看向沈瑶卿,低低道了一句:“抱歉,是我来晚了。”
沈瑶卿渐渐恢复了力气,从他的怀里起来,一瞬间与他眼神交汇,二人又十分默契地快速避开。
沈瑶卿垂眸,觉得四周空气都凝固起来:“将军,我不是有意的。”
卢淮景看着她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远处传来杂乱脚步声,陆逾明带着一众士兵匆匆上前,他知道自己来晚了,见刺客躺在地上,蹲下身,用手指一试她的鼻息,还活着。
他站起身,拱手对沈瑶卿道:“多谢沈大夫相助。”
这个忙,可真是九死一生。
卢淮景进来时看见这一盘狼藉的场面,心中已大致有数,沈瑶卿那日在永秀宫前立下海口,言三日内定能替公主解毒,西羌人定不肯罢休。
西羌找了死侍安排刺杀,不过,既是死侍,便是不顾性命之人,卢淮景即刻说道:“别让她死了。”
话正说出口,死侍当即吐出黑血,毙命了。
沈瑶卿看了一眼,说道:“她在执行任务之前,应服了毒药。”
卢淮景对身边士兵吩咐道:“今日,是谁调出宫中护卫,将背后之人一一给我找出来。”
他们今日在此布局,不就是猜测朝中有人与西羌勾结,要揪出奸细吗,卢淮景便替他们下了这个令。
说完,他一把拉住沈瑶卿的手腕将她带了出去:“将军,你做什么?”
他不放手,走到宫墙边,停下脚步,转身道:“瑶卿姑娘平日里不是最惜命吗,怎么今日甘愿以身为饵,铤而走险?”
原来是为这事,他似乎还有些……生气?
沈瑶卿解释道:“我若不进去,西羌人不会相信,何况,过了今日,便不会再有人怀疑我的身份,待我医好公主,就是大功一件,将军那晚不是同我说,要学会借助外力吗,我如今就是在学以致用。”
卢淮景攥住她的手腕,向她逼近:“这场局,陆逾明知道,你知道,唯独我不知道。”
沈瑶卿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在为这事生气:“可将军很聪明不是吗,没有人告诉你今日之事,可你还是猜中了所有。”
“沈瑶卿。”他分明在生气,可他唤她名字的时候,眼尾微湿,语气温和,像是警告,似是恳求,又像是捧着一个易碎物,生怕它碎了一般小心翼翼。
她道:“将军,你我之间不过几面之缘,我要做什么,没必要事事都同你说,我那日也没有答应要同将军合作。”
沈瑶卿注视着他的眼眸,却听到他低低的恳求,带着几分怜惜:“以后,不要再以身犯险了,好吗?”
“沈瑶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