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师兄可以再晚些,顺道收一下我们的尸骨。”应不妄视线扫过对方素白衣襟,冷哼一声,故意加重了语气:“倒是穿得整齐,不像我们,刚从泥水里捞出来。”
裴恒之视线瞥向应不妄,目光落在方才因差点被怪物吃掉而缩在他怀里的姜瑜,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声线平得听不出情绪:“姜师妹?”
姜瑜被盯得脸上一热,忙干笑着想挣开些距离,可左腿传来的酥麻却像潮水般涌上来,刚踮脚就踉跄了一下。
“师姐你腿怎么了?”应不妄顺手扶住姜瑜。
“没...我没事。”姜瑜慌忙摆着手,指尖指向一旁,“沈晚宁、沈姑娘受伤了。”
顺着姜瑜指的方向看过去,裴恒之的目光在地上蜷缩的身影上顿了顿,视线扫过对方沾着尘土的衣襟和苍白的侧脸,扭头便沉下脸训斥:
“不安心养伤,来这里添乱吗?”
姜瑜撇嘴,垂下眼帘小声嘟囔:“我这不是拖了它好一会吗?”
应不妄接道:“我再晚些来,师姐你怕是就被碾成碎骨了。”
裴恒之没看他,径直走向沈晚宁:“先离开这儿,其余稍后再论。”
说罢,他便俯身,单臂穿过沈晚宁膝弯,另一手揽住她的后背,稍一用力便将人打横抱起,径直走回沈府,留他们二人在后。
“师、师弟?”姜瑜试探着开口,她尚不清楚眼前少年的名字,只从方才寥寥数语里知道,这是自己的师弟。
应不妄扶着她小臂的手还没松开,闻言侧过头看她。目光扫过她脸上因方才打斗蹭上的泥沙,嘴角撇出几分明显的嫌弃:“师姐会自己走回去的吧?”
姜瑜被他这直白的嫌弃堵得一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划破的裤脚,又抬眼瞅了瞅少年紧绷的侧脸,小声嗫嚅:“我...腿有点麻。”
应不妄“”啧”了一声,扶着她的手却悄悄加了几分力,语气生硬:“难不成还指望我把你抱回去?”
姜瑜看似随意的耸了耸肩,故意拖长了调子:
“哦——那好吧,那就辛苦师弟扶着我了,反正我腿脚不便,半路摔一跤也是难免的,就是可怜了师弟,到时候没办法向师父交差了。”
她是真的不想再瘸着走回去了,说这些话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赌一把而已。
“少拿师父压我。”他闷哼丢下一句,却没等姜瑜反应,已屈腿蹲在了她面前,后背挺得笔直,像株憋着股气的青竹。
姜瑜偷偷瞄着他,忍不住弯起嘴角——她果然没猜错。眼前这少年,正是原书中那个被苍梧长老救下的便宜师弟,应不妄。
他面上瞧着一副乖顺听话模样,对师父的话言听计从,私下里却是嘴不饶人,把宗门上下得罪了个干净。
这次出现在这里,多是师父派他来帮忙的。
姜瑜趴在应不妄的背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淡好闻的药香,混着夜风里草木的气息,竟让人莫名安心。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筛下几缕清辉落在少年的侧脸,柔和了他平日里紧绷的轮廓,倒显出几分难得的温顺。
后来女主拜入苍梧长老门下,他不久便认出女主便是年少时救助过自己的白月光。
于是就一头栽进去,最终落得个爱而不得、走火入魔的下场。
姜瑜撇嘴,摇了摇头。
真是可怜了我的乖巧师弟。
*
这个念头在回到沈家府邸后,彻底被姜瑜打消了。
夜色渐浓,沈府正堂内烛火徭役,将偌大的厅堂照的半明半暗,梁柱上的雕花在光影里忽明忽灭。
“沈某来迟了。”话音先于人影传入堂中,带着几分歉意。
沈靖远款步而入,目光先扫过堂内等候之人,随即微微颔首:“方才去安顿受惊的小女了,多有招待不周,望各位少侠海涵。”
裴恒之胯步向前:“沈姑娘可有大碍?”
“小女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沈靖远抬手示意,语气平和,“裴少侠大可放心。”
说着便侧身相让,抬手虚引:“诸位少侠请坐,快请坐。”
众人依序落座时,姜瑜特地走到最靠角落的位置坐下。
烛火照不到那里,只映出她垂着的眼帘,目光落在自己那条不便行动的左腿上,怔怔出神。
“沈县尉,凉州失踪的少女裴某还在尽力追查,”裴恒之目光扫过众人,“只是伤了沈姑娘的这只魇魔,与掳走其他姑娘的并不相同。”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佩剑的穗子,又道:“此獠不过是趁隙作祟的杂碎。”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沈靖远沈靖远攥紧佛珠,指节微微发白,语气里添了几分焦灼。
“所以说,”应不妄嘴角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目光拐了个弯,落在角落里发呆的姜瑜身上,
“妙龄少女失踪,师姐也去跟着凑热闹了?”
被点到名的姜瑜身形猛地一顿,飘远的思绪骤然回笼。
她咬紧后槽牙,连带着腮边的肌肉都微微绷起,抬眼剜了应不妄一眼。
真的,你要真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师姐知道你不是哑巴。
见众人的目光都聚了上来,她只得尴尬的挤出几声干笑,“当时情况危急,我着急去救沈姑娘,没想那么多。”
“姜师妹”裴恒之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我临行前嘱托过沈姑娘好好照顾你,她为何会独自一人跑去后山?”
“是府里一个丫鬟来,说裴师兄您有事找她去后园,她便急着过去了。”姜瑜如实答道。
“丫鬟是魇魔吧?”应不妄挑眉,“以师姐的灵力,怎会感查不到?”
姜瑜:你的嘴可以捐了,谢谢。
“我当时重伤初醒,脑子还昏着,等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才着急追了出去。”
她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小厮慌张的呼喊,几乎是一路小跑而来:“不好了,老爷!赵家婆子的二丫不见了!”
赵二丫不见,是赵婆子起夜时发现的。彼时屋里烛火还燃着半截,明明前一刻钟还听见榻上匀净的呼吸声,回来时屋内却没了人影。
“如此算来也不过半个时辰。”
裴恒之摸出腰间的追踪符:“这符能循着魇魔的气息追去,或许能赶在它走远前找到踪迹。”
“姜师妹,”裴恒之转头,语气稍有迟疑:“你腿脚不便,在堂前候着,等我们回来。”
“嗯!”姜瑜用力点头,“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们放心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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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才不想见那恶心妖怪第二遍。
应不妄刚没走几步,却又折返回来,从袖中摸出一纸符塞进她手里,难得正经:“拿着,遇到危险时捏碎,保命用的。”
姜瑜还憋着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开玩笑,她在沈府能有什么危险?
姜瑜虽在嘴上没吭声,手上却不自觉地攥紧了符纸。
*
方才如墨深空中还露着半轮月亮,眨眼间深空星星已没了影。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跟着雷雨便倾盆而至。
姜瑜试图将系统重新唤出来商议。
几次无果后,她便泄了气,坐在椅上,无聊地抠着桌角雕花。雨声淅淅沥沥的打在地上,倒催着她连打了几个哈欠。
不知坐了几个时辰,雨势非但没减,反倒越下越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含混的嘟囔声:“姜姑娘……”
稍顿了顿,那声音又清晰了些:“姜姑娘?”
姜瑜攥紧手中的符纸,抬眼望去——雨幕中,沈晚宁撑着柄油纸伞,裙角沾了些泥点,正踩着积水快步走来。
“姜姑娘,”她收了伞往门内挪了挪,“裴大哥跟我爹他们抓到那魇魔了,现下要让我们去帮忙将姑娘们带回呢。”
“好啊。”姜瑜眉眼弯弯,笑得好看,“那我们快些去。”
姜瑜往前迈着步子,指尖倏地发力,将那纸符狠狠捏碎,反手朝后撒去。符纸碎片遇风化作点点金芒,直扑身后的“沈晚宁”。
那身影猝不及防,被金芒扫中,猛地连连后退,嘴里发出的已不是人声,而是一阵尖锐刺耳的尖叫。
“你是如何发觉的?!”魇魔发出的声音难听刺耳,如铁器刮过石板,让姜瑜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
姜瑜站定,冷哼一声,扯出一抹冷笑:“沈晚宁从未叫过裴大哥这个称呼。”
“况且这大雨瓢泼,裴师兄怎会让受过惊吓的沈晚宁带着我这个腿脚不便的人去添乱。”
“老虎不发威,真当我姜瑜是个傻的啊?”
话音未落,那魇魔猛地弓起身子,朝姜瑜扑面而来,尖利的爪子泛着青黑,裹挟着浓重的绣气。
姜瑜早有防备,借着侧身躲闪的力道抓起桌上的烛台狠狠抄魇魔砸去。
烛台砸在魇魔肩头,火星溅在它渗着黑气的衣襟上,瞬间燎起一小片焦痕。
魇魔发出一声尖锐的痛嚎,扭曲的脸上怒意暴涨,“找死!”魇魔怒吼一声,黑气陡然翻涌,身形竟凭空涨大了几分。
它猛地挥出利爪,带起一阵腥风,姜瑜刚避开面门,却被它另一只手抓住了手腕。不等她挣脱,魇魔竟猛地旋身,用黑气将她卷了个结实。
“别等我师兄来把你撕成碎片,去喂赵婆家的鸡!”姜瑜被黑气勒得喘不过气,却依旧梗着脖子嘴硬。
“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姜瑜只觉腰间一紧,下意识攥紧拳头,只觉自己整个人被一股蛮力拖拽着离地。
魇魔拖着她往门外冲去,狂风裹挟着雨水狠狠砸在脸上,她腿脚不便,此刻更是无力挣扎。
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周遭的声响渐渐模糊成一团嗡鸣。只能任凭自己被卷进茫茫雨幕,朝着后山的方向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