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于若烟还在梳妆之时,绣儿进屋,为她添了杯茶水,“小姐,老爷那边派人来说,今晚会有家宴。”
“家宴?”于若烟的声音疑惑中带着些许嘲讽,“怎么突然想到要办家宴?”
正常来说,在新媳妇进门后,便会举行一场家宴来认人,可安国公府的家宴,竟是在她嫁入的半个月之后了。
这般想着,于若烟鼓着腮帮子,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还用手戳了戳脸颊两边因吸气而鼓起的包,有些郁闷,“我很像软柿子吗?”
“确实挺像的。”绣儿思索片刻,实诚地点头。
闻言,于若烟轻拍了一下绣儿的手,听见外面的动静,这才恢复了端庄优雅的神态。
“世子妃安好。”进来的是一名身穿翠绿色外衫的丫鬟,她首先朝于若烟行了一礼。
“嗯,晴空姐姐怎么有空来青禾院?”戴上最后一支簪子,于若烟起身,认出了她是夫人身边得力的丫鬟。
“夫人请世子妃吃茶,不知世子妃可有空闲?”
“嗯,既是母亲相邀,我必然是有空的。”
于若烟起身,绣儿紧随其后,跟着晴空离开了青禾院。
这是于若烟第三次踏入国公夫人所住的新竹院,这里的一切景致与她半个月前来时分毫不差,就连竹子上的墨迹也不曾变动。
“沁儿见过母亲。”进入正厅,于若烟向端坐于上首的国公府人行了一礼。
“你还有一个半月时间怀孕,妾室我已准备好,到时你若还没怀孕,纳妾与否可就容不得你了。”
合着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生育工具呗。
她又想到世子对此事的不配合,心里又是一股火气。
还是个自体受精的工具。
于若烟心里划过无数骂人的话,却又硬生生忍住了。
“妾身明白。”
国公夫人点头,她似乎很满意于若烟那顺从的态度,神色放缓了些,“赐座,堂堂一世子妃,总是站着也不怎么合身份。”
“谢母亲,母亲今日叫我来是为了何事?”于若烟坐下后便问出了自己一路上的疑惑。
“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提醒你,男人们在外打拼,我们女人呢,就该好好操持家务、养育子嗣,说到底,生孩子是女人的事,何必让男人们为难呢。”
“你说是吧,世子妃。”国公夫人一句端坐着,她的声音不急不缓,好似在陈述一个众所周知的常识。
于若烟的心凉了半截,她突然意识到,从头到尾,国公夫人都没有要为难自己的意思,她只是,真的这样认为的。
于若烟沉默不语,原本对国公夫人的愤懑消失,剩下的便是对国公夫人的同情与怜悯。
她无法理解,当一个人的全部,连生死都寄托在他人身上时,那那个人会是多么可悲。
但她没有要将国公夫人拉出泥淖的想法,毕竟,她们仅是政治联姻下的婆媳关系,相互间并没有什么亲情存在。
在新竹院中待了半天,太阳即将落山时,于若烟便起身,向国公夫人请辞回去换衣裳。
在离开之时,于若烟转头望去,却只见国公夫人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卷画,神态似悲伤,又似思念。
这一刻的安国公夫人倒是像个正常的人了,虽暮气沉沉,却也有着自己的悲欢喜乐。
只是,不知是什么成为了她的精神支柱。
“小姐,这国公夫人好奇怪啊。”一回到自家院落,绣儿的嘴便停不住了,她憋了一下午,自是有不少话想说。
“我感觉她就像是一个……木偶,没有生气。”
于若烟点头又摇头,“或许,在她看来,我们才是异类呢。”
夜幕降临,安国公府中,一盏盏灯笼被点亮,如萤火虫般指引着府内几十号人的路。
于若烟也顺着灯笼的指引,来到今夜的晚宴现场。
“世子妃,您的座位在这里。”
一名丫鬟瞧见于若烟和,便走了过来,引着她坐在左边第一个位置上。
如今的朝廷崇尚右为尊,于若烟猜测上首的两个座位是国公夫人与安国公的,而右边第一个座位则是裴长风的。
“世子妃,既然你已嫁进府中,那就不再是丞相之女了,而是我安国公府的人,你也必须要守家中规矩,少和外面的人联系。”
晚宴在四位主子都到场后正式开始。在一系列问好后,安国公率先打开了话匣。
他的话语强硬,透露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于若烟不打算遵守安国公的话,但她也不想费心力与安国公争吵。
“儿媳……”
没等于若烟说出剩下的话,裴长风便起身,为安国公斟了一杯酒。
“父亲,好歹是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就这样让世子妃与父母断了联系可不好,若是被外人知晓,又该说我们不通人情了。”
裴长风笑着,就连眼角余光都没有分给于若烟,但于若烟偏偏就是有种裴长风在保护自己的感觉。
这个裴长风,着实令人费解。
疏离的外在表象,可又在细节处用心。
于若烟本以为这对父子俩会对峙一番,却没想到安国公直接放弃了,“既然世子为你求情,那可以不完全断掉你与丞相的联系,只是你也要懂得分寸,明白了吗?”
“明白了,父亲。”
此时正是晚秋,微凉的夜风吹起,吹乱了于若烟耳边的发丝,而裴长风伸长手,为于若烟拨了拨那些碎发。
在那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于若烟好像看见裴长风那全是自己倒影的眼睛,却又在下一刻,那眼神重新变得疏离。
安国公府的伙食确实不错,只是过多的荤菜让于若烟有些腻了,回到青禾院后,她本想吩咐人去给自己煮一碗酸梅汤解腻,但却发现芙蓉已备好酸梅汤了。
于若烟眉眼上挑,有些讶异地接过碗,“芙蓉你今儿怎么这么有眼力见?”
“是世子爷遣人来吩咐的,”芙蓉抿嘴,笑了笑,“小姐你看,世子爷心中还是有您的。”
“世子?”这个答案出乎了于若烟的意料,联想到今夜世子的举动,她手中的勺子顿了顿,一时之间有些喝不下剩下的半碗酸梅汤了。
“世子无凭无故,为何开始关照我了?”
于若烟不解,却也无人为她解答。
思量片刻,她提笔写下一封信——师兄,若是一个人突然对你好了,那代表什么?另,在什么情况下,一个男人会在自己的新婚夜跑去书房睡。
写完,她从匣子中取出一根竹笛,纤长的十指放于竹笛上,吹奏出一段平和安定的曲调。
于若烟闭着眼,神态安和,恍若彻底沉浸于这段曲调中。
倏尔,她听到了一阵咕咕声。
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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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来了。
她睁眼,便看见属于自己的信鸽已乖巧地立于她的桌案上。
“小乖乖,又要辛苦你了。”
于若烟微微一笑,她抚摸着信鸽柔软的毛,将信鸽逗得没忍住轻啄了一下她的手之后,才收回手,随后又取出几粒玉米置于桌上。
待于若烟将信件绑在信鸽腿上时,玉米粒也吃完了,鸽子朝于若烟叫唤几声,便挥动翅膀,离开了青禾院。
看着鸽子消失在黑夜中,于若烟的心也放下了一点,她传唤绣儿来为自己更衣洗漱,而她正打算入睡时,鸽子声再一次响起。
难道小乖乖没找到师兄?还是遇到危险了?
于若烟皱眉,她起身将鸽子抱在怀中,仔细检查一番后,发现鸽子完好无损,信件也被更换了。
于是她展开信件,便看见师兄的回信。
难道说,师兄就在自己附近?
于若烟轻蹙眉,到底是有多么近,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飞一个来回?
总不可能就在安国公府吧?
于若烟压下心中那无理由的猜测,目光重新聚焦于手上的信件,一点点读了起来。
——第一个问题,可能他突然发现你目前的处境不太好?
——至于第二个问题,师妹,会不会是因为他不想在你心底不情愿的时候洞房?或者他有些什么顾虑?
于若烟翻了个白眼,决定暂时不理师兄。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于若烟便收到了一封邀请函。
“小姐,平阳公主准备三天后举行一场赏花宴,邀请您一同前去欣赏。”
“赏花?”于若烟有些不解地看向这封邀请函,在看清楚字后才彻底相信了绣儿的话,“可如今正是秋冬交替之时,又不是春夏季,何来赏花一说?”
绣儿同样也是不解,唯有芙蓉若有所思,“小姐,听闻那位贵妃生前喜欢捣鼓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说不定这赏花宴也是平阳公主从那位那里学来的?”
闻言,于若烟顿了顿,思索片刻后,又挥了挥手,“嗯,芙蓉,你去转告平阳公主,我接受邀请。”
“是,小姐。”芙蓉行了一礼,快速离开了青禾院。
芙蓉离开后,室内便只剩呼吸声了。
“绣儿,你平时也要多注意一番,给丞相府传个信儿,查一下芙蓉的来历。”
“我明白的,小姐。”绣儿行礼,亦匆匆离开了青禾院。
屋内仅剩于若烟一人,她静静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尾有些发红,嘴唇抿着,妆造也只做到一半,显得格外狼狈。
脑海中不断浮现着芙蓉刚刚说过的话,于若烟没忍住,小声呢喃着:“芙蓉啊芙蓉,就连我都不知道的消息,你一个普通的丫鬟,又能从什么渠道得知?”
“那便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的人吧。”于若烟眼中划过一丝决绝,芙蓉作为自己信赖的贴身丫鬟,她知道的秘密不少,每个秘密若是透露出去,都会有很大的麻烦。
就在于若烟思考对策时,绣儿传完信回来,刚打算行礼时,却看到发髻梳了一半的、略显狼狈的小姐,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小姐!奴婢有错,居然忘了为您绾发!”绣儿急切地想要弥补错误,但过于着急,直接左脚绊右脚,摔了一跤。
于若烟见此情景,心里的雾霾少了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