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校友日的时间里，除了测试游戏剧情，留月章难得严格遵循自己制定的计划，照着游戏里的典籍又练了几个术法。
她之所以这么勤奋，也是因为得尽可能提升灵气复苏的可信度，迫不得已。
要不然若是成功和官方搭上线，却因为证据不足被打成失心疯，或者更严重些，被怀疑是敌特，那就麻烦了。
抱着这种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留月章学得格外刻苦，就连当年高考都没这么努力过。
如今，她已找到并吸收了金木水火土全系灵力，丹田处的漩涡融合了五种不同颜色，瑰丽绚烂，经脉中的光点浓度也高了许多，五行术法全部一一练成。
水球火焰自不必说，经过游戏与现实双重练习后，她还学会了点石成金、催生草木、滋养土壤。
虽然这都是些再基础不过的术法，但拿出来证明灵气存在，应当还是挺有说服力的。
时间很快过去，11月25日，光华大学校友日活动如期展开。
“邹邹，你也太准时了！”
七点半，留月章刚来到所住居民楼的百层平台，就看见门口已经悬停着辆线条流畅圆润的车，左前方弧形车窗开着，露出一张正专注看着光脑的侧脸。
视线中，车上之人肤色均匀白净，没有什么奇怪的纹路。见状，留月章松了口气。
还好她这几天掌握了内视的诀窍，现在只要不刻意用灵力覆盖双眼，就看不到人体经脉。
不然，有这种能力后，看别人就跟透视似的，怪吓人。
邹凌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来人笑笑，按了一个按钮，招呼：“上车吧！”
右前方的车身裂开一块空隙，留月章绕过去从那里坐上了车。
“南玭昨天晚上好像因为处理合同熬了个大夜，今天起不来，说到时候和我们午饭见。”
她边说边摸索着打开座椅侧边的安全装置，全身立时笼上一层透明的防护罩。
“她接管家里公司后一直很忙的样子，”这辆车是仿古设计，邹凌说着，点了下启动按钮，握上增加驾驶趣味选装的方向盘，“我们今天吃食堂吗？还是去之前老吃的那家湘菜馆？”
车内静音很好，完全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只有春水般柔和的音乐在轻声播放。
留月章想了想说：“还是食堂吧，方便一点，我下午可能有事。”
如果早上能在苏学姐经验分享会后和她搭上话，说明灵气复苏的猜测，估计之后就会被带走详聊了，连午饭能不能吃上都不好说。
不过这些眼下都无法对邹凌明说，留月章就只是提了一句，含糊着略过去，转头说起校友日的活动安排。
两人有段时间没见面，一路聊着天，很快便抵达目的地。
“欢迎光华大学校友回校，共庆母校四百华诞！”
天色朗朗，光华大学门口立起两排巨大的全息屏幕，循环播放着建校以来的大事记。两排屏幕的正中间，还新建了一个曲折长廊，直通校门，从入口处看去，里面似乎有模拟穿梭时空的设备，从里面走过能极真实地体验到学校四百年来的变化。
校园前的广场上，做了一个由无数繁花构成的校徽雕塑，外面有无形的气候调节防护罩维持适宜的温度，芳香四溢。广场周边划出的车位上停了不少车，形态颜色五花八门。
邹凌找了个空位，把车辆操作权限交给系统，丝滑将车停好，留月章下了车，看着这幅盛景，忍不住对她感叹：“我大光华果然财大气粗，这么多布置，啧啧，厉害厉害。”
“是啊，”邹凌点头，看着广场上的宣传屏问了句，“今天学校做了好多活动诶，你有什么想法吗？”
校史馆、图书馆、体育场、各院系区域等地都设计了校友返校的特别内容，还请到了许多杰出校友开讲座，各色活动间难免会有时间重叠，她有些犹豫要怎么安排今天的日程。
关于这点，留月章早就计划好了。
她这些天用智能检索系统梳理了所有校友日的活动，根据时间地点排成表格，规划出了一条既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又不过分突兀，看起来依然像回校游玩般的路线。
苏见微的经验分享会在上午九点，位置是东夏语言文学系鹿鸣楼的大型报告厅，若是现在出发，从校门口一路游览过去，刚好能在会前到地方，到时候就可以借口“来都来了，不妨一起去听一下”，以便创造交流机会。
而且东夏语言文学系的区域在东南方，从那边经过再去往她们本专业计算机系的地盘，正好能完整绕校园一个大圈，从回校观赏的角度，看起来也十分合理，不会引起邹邹的怀疑。
于是，留月章状似不经意地说：“难得回来一趟，我们走环校路线吧！我看语言系那边的互动设计还挺有意思的。”
邹凌顺着最后一句话，往语言系的活动宣传看去。
“沉浸式体验东夏经典作品，与古人和书中角色真实互动……”她轻声读了遍介绍，又看了眼留月章。
后者今天穿着一套传统服饰改良的服装，用竹枝状发簪挽起头发，一身仙气古意。
“挺好的，和你的穿搭也很配，”邹凌笑着同意，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首饰盒，“这是我新做的耳环，当时是看电视剧得到的灵感，竹叶与水的造型，你戴上试试？”
“邹邹你也太好了！”留月章没想到还有这个惊喜，眼睛一亮，双手接过首饰盒打开。
耳环由青翠的竹叶和清透中带点碧蓝的水带组成，竹叶垂落，水带从旁交织环绕，颇有一番意趣，精巧却不至喧宾夺主。
留月章爱不释手，立刻把它戴上，夸赞的话滔滔不绝：“我们手工大博主果然厉害！这造型你怎么想出来的，也太美了，特别是水的部分，就和真的一样。等我的游戏上线了，一定要请你来做付费外观的设计！”
邹凌被夸得不好意思，拉着她往校园里走，耳朵泛红，低声道：“我们快进去吧，等会儿人更多了。”
“哎呀我还没说完呢！”留月章笑嘻嘻地半推半就被拉进时空长廊。
一切都如先前所料，两人时不时乘一段校园班车，走走停停的，恰好在八点五十左右到了鹿鸣楼。
更巧的是，留月章还在楼下看到了刚抵达的苏见微。
苏学姐和另一位气质儒雅，戴一副金丝边框智能眼镜的教授并肩而行，两人边走进楼边交流。根据她们之间的交流状态推断，那位教授大概就是苏学姐的导师邱平治。
“那好像是研究先秦的邱教授诶！”留月章心中有判断后，望着不远处的两人，停下脚步小声说。
邹凌不解其意，有些疑惑：“你什么时候对先秦文学感兴趣了？”
“这不是为了做游戏嘛。修仙游戏，经常要参考《山海经》什么的，一来二去我就有点想深入学习下。”
留月章非常自然地接话，完全看不出来在扯谎。
《归元》的故事来自于她在大二时候的灵光一现，是她先写成了小说导入光脑，用智能分析系统完善出世界观后才形成的游戏世界，和《山海经》根本毫无关系。
但邹凌不清楚内情，轻易就接受了这个解释，说道：“那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我看这里说马上会有个分享会，结束以后你可以试试能不能和邱教授交流下。”
“好！”既然邹邹主动提出了进去听分享会，留月章自然乐见其成，一口应下。
报告厅内坐了不少人，毕竟是学习方法的经验分享，看样子来的大多是在校生。她们进去后，直接找了两个前排的座位坐下。
四周都未见苏见微的身影，也许是在别的地方做准备。留月章抓紧时间又看了眼光脑上的计划，琢磨待会儿搭话的措辞。
几分钟后，九点一到，苏见微现身，分享会按时开始。
会上讲的内容留月章无心细听，满脑子都是灵气复苏五行术法，脑海中演练了一遍又一遍，唯恐搭话失败被打成妄想症患者。
“……分享会到这里就结束了，会上问答名额有限，大家还有问题的话，可以扫描屏幕上的图形码进入学姐的经验分享群，里面会组织不定时的答疑。”
苏见微分享完毕，临时担任主持的学生会干部说出最后的总结词。
在场的学生们很积极，纷纷扫码，互相讨论得热烈。
邹凌看着这景象，突然生出了些感慨。
“毕业也才几个月，但感觉已经好久了。我记得我们之前一起来听过心理学的讲座，和南玭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是啊，”留月章附和，“都是大一时候的事了。后来我们又选修了同样的课，因为做小组作业合作顺利，然后才走得更近成为朋友的。”
两个不过二十二岁的年轻人齐齐叹了口气：“好怀念那时候啊……”
最后那一声“啊”拖了长调，语气仿佛是位暮年老者。
等到厅中学生们基本散去，苏见微也准备离开时，留月章站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苏学姐好，我是08届计算机专业毕业生留月章，这是我的证件。不知道您现在能不能抽出时间，我有个比较重要的发现想和您单独说一下，也希望您听完后能汇报给上级。”
——翻来覆去思考斟酌后，留月章还是推翻了此前所有的话术设计，决定靠真诚打动这位入职星际发展部办公室的学姐。
苏见微整理东西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过来，眉头微皱。
身为国家重要机关的公职人员，她现在的行程都要上报审批，有固定安排，轻易不能变动。
回母校的分享会结束后，她本应该立即回去参加一个会议，没有多余的时间停留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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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但见过来的这位学妹面色诚恳，言辞真挚，而且还自报家门给出了证明，也不像是会胡言乱语干扰公职人员办事的样子，苏见微短暂思考了下，先接过证件看了眼。
邹凌不知道留月章上前是要干这事，脸上不免浮现出些震惊意外。她拉拉后者的衣袖，凑近轻声发出三连问：
“你这是干什么？不是想学先秦文学吗？我以为你要找邱教授？”
“学文学的事没这个重要，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留月章同样小声回复，眼睛一直紧盯学姐的表情神态。
就在她们二人来回对话的时候，苏见微也已经将证件验证完毕，浏览了一遍特制光脑上显现的信息，她朝留月章微微颔首：“身份是没问题，你说有重要发现要上报？”
留月章猛猛点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单独和您说。”
面前的学妹依旧坚持要更私密的交流环境，苏见微又打量了一遍她的样子，沉默片刻后才回道：“可以，我们去边上的休息室聊。”
“好的好的！”留月章欣喜应下，立马偏过头和邹凌说在这里坐会儿等等她，接着便紧跟苏见微出了门。
报告厅旁边就是休息室，两人一前一后左拐走进去，留月章顺手带上了门。
苏见微站定转身，刚要开口，就被留月章抢先打断：“学姐，你有没有防窃听监视的那种保护罩呀，我这个发现真的事关重大，最好把保护罩给打开。”
“你还知道这个？功课准备得倒挺全的，”苏见微诧异地看过来，“我确实带着长城防护罩，不过打开它需要消耗不少能量，你确定你的发现匹配得上这样的消耗吗？”
留月章神色坚定，再次强调：“我确定，这是一个足以改变星际格局的发现。”
这话说的，未免有些大言不惭了吧。苏见微有些怀疑。
不是她看不起人，只是对面的学妹到底也是今年才毕业，就算再天才，也不太可能在这样的年纪有如此重大的突破。
更何况，学妹是计算机系的学生，而在这个专业领域，说实话，星际有不少星国比东夏强，就算学妹真的做出了什么，也有很大概率是其它星国早已做出、但还没广泛被国民所知的成果。
然而，她终究没把这些话说出来，只是表情严肃地告诫道：“你要知道，我的制服上是有录像设备的，你所说的一字一句，你所有的微表情，都会被全部记录下来。”
言下之意，若你故意欺骗，必要承受相应的后果——
不仅会留下案底，还得至少进去蹲个十天半月的。
留月章听了，心中有些无奈。
她理解学姐的谨慎，也明白现在没拿出证据对方不可能轻信，可她所说的每句话都是事实，字字为真。
一颗红心，苍天可鉴呐！
最后，苏见微考虑半晌，还是打开特制光脑，在旁人看不见的全息屏幕上虚空输入几串密码，开启了长城防护罩。
防护罩的启用无声无形，留月章察觉不到什么变化，但她相信苏学姐没必要做这种戏，于是不多纠结，开门见山地说：“我在测试自己独立开发的修仙游戏后，发现身体有些变化，我怀疑是灵气在复苏。”
“……”
？？？
什么话从我耳边溜过去了？
修仙游戏？灵气复苏？
这两者到底有什么关系？！
听闻这样的话，苏见微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怔愣在原地，满脸不可思议，细细看去好似还带着一种微不可见的同情与关怀。
嗯，我懂，我理解，我都明白。
独立开发游戏万分艰难，耗钱又耗神。学妹一定是做游戏太难了，这才导致出现了幻觉！
留月章观察力还不错，瞬间解读出学姐神情的含义，无语凝噎，不禁暗叹：
哎，果然，任哪个正常人，陡然间听到有人嚷着世界灵气复苏，都是不会相信的。
不过，她没被这点困难打倒，立刻打起精神运转功法，左右手先后出现了一团火焰与一颗水球。
“我是有证据的，学姐你看！”
这还不算完，她右手轻轻一抬，让水球悬浮在半空，又从包里拿出了一块石头、一株幼苗还有一抔装好的土，依次放在地上。
几个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势过后，石头变成了黄灿灿的金子，柔嫩纤细的幼苗迅速长成成熟的水稻，干裂的土肉眼可见得肥沃起来，颜色加深近乎黑色。
五个术法都施展结束，留月章满眼期待地看向学姐。
这下总能相信我了吧！
熟料——
“你刚刚所展示的，用星际科技都可以轻易做到，你说的证据就是这个？”苏见微面平无波，看见此种现象，毫不惊讶，反而有些意料之中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