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体能训练刚结束，操场上到处是喘着气的学员。
芥川千羽靠着单杠，手撑着膝盖直喘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湿，贴在脸上黏糊糊的。
“喂，病秧子，还行吗？”松田阵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他手里拿着两瓶水，扔过来一瓶，自己拧开另一瓶猛灌了几口，黑色的卷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
芥川千羽接住水，拧开喝了一小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才缓过点劲：“死不了。”
“看你那样子，快了。”松田撇撇嘴，却往他这边挪了挪，挡住了点刺眼的阳光。
不远处，萩原研二正缠着伊达航，非要抢他手里的面包。
“就一口，就一口嘛！早上没吃饱——”
“去去去，这是娜塔莉给我留的。”
伊达航把面包举得高高的，黑色寸头随着动作晃了晃。
“想吃自己买去，食堂还有。”
“小气鬼。”萩原研二哼了声，转头看见芥川，眼睛一亮。
“芥川，你还有吃的吗？”
芥川千羽摸了摸口袋，掏出块没拆封的巧克力。
早上诸伏景光塞给他的，说补充体力。他递过去：“这个行不？”
“哇，救星啊！”萩原一把抢过去，撕开包装就塞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还是芥川好，不像某些人……”他瞥了眼伊达航，惹得对方笑骂着要揍他。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走过来时，正看见这乱糟糟的一幕。
诸伏手里拿着条毛巾，递给芥川：“擦擦汗吧，风大，小心着凉。”
“谢谢。”芥川千羽接过来，毛巾上有淡淡的肥皂味，和诸伏身上的味道一样，让人觉得踏实。
降谷零靠在旁边的双杠上，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亮得晃眼。
他看着打闹的萩原和伊达，又看了看松田和芥川，忽然开口：“下周末有场实战模拟，教官说难度不小，可能要通宵。”
“通宵？”伊达航停下手，“那我得跟娜塔莉说一声，让她别等我消息。”
“正好，我把新做的拆弹模型带去，练练手。”松田接话，眼里闪过点兴奋。
“你可别半夜拆模型吵着人。”萩原戳了戳他的胳膊。
“上次在宿舍拆，叮叮当当的，隔壁都来敲门了。”
松田瞪他一眼：“要你管。”
诸伏景光轻轻拍了拍降谷的胳膊：“到时候分两组？还是老样子，我们6个一组？让芥川当观察手。”
“肯定一组。”降谷零点头，目光扫过他们几个，“配合熟，不容易出岔子。”
芥川千羽没说话，心里却跟着紧了紧。
他知道这场模拟大概率和之前的爆炸案有关，教官是想让他们提前适应这种高压环境。
【叮——危险预警：模拟任务可能包含组织相关战术模拟，建议提前熟悉地形。】
系统的提示音安安静静的，不像之前那么刺耳。
芥川千羽捏了捏手里的巧克力糖纸，指尖有点凉。
“在想什么？”诸伏景光注意到他走神，轻声问。
“没什么。”芥川千羽摇摇头。
“就是在想，通宵的话，得带件厚点的衣服。”
“我带了毯子，到时候分你一半。”
诸伏笑了笑，眼睛很温和。
“别担心，有我们呢。”
松田阵平听见了，插嘴道：“就是，到时候别拖后腿就行。”
“你少说话，就能少出岔子。”芥川千羽回了句。
“你——”松田又要炸毛，被萩原一把按住：“行了行了，又要吵？再说下去食堂都没饭了！”
几人往食堂走，路上伊达航还在念叨娜塔莉做的便当有多好吃。
萩原缠着松田问拆弹模型的新花样，而降谷和诸伏走在最后，低声说着什么，偶尔传来两声轻笑。
往食堂走的路不算长，阳光把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伊达航还在说娜塔莉新学的甜点，说等实战模拟结束，一定要带大家去尝尝。
“她做的抹茶慕斯，上面撒的红豆碎都是自己煮的，甜得刚好，一点不腻。”
伊达航说着，手在肚子上拍了拍，“到时候让她多做几份，管够。”
萩原研二眼睛都亮了：“真的？那我可提前预定两块！”
松田阵平在旁边哼了声：“就知道吃，模拟要是搞砸了，有你哭的。”
“放心，有我们松田大拆弹专家在，肯定没问题。”萩原凑过去，故意撞了他一下。
“到时候你拆弹，我给你递工具，多默契。”
松田被他说得耳根发红，别过脸去：“谁跟你默契。”
诸伏景光走在芥川身边，看他手里还攥着那块巧克力糖纸，轻声问：“不爱吃巧克力？”
“不是。”芥川摇摇头，把糖纸叠成小方块塞进兜里，“就是觉得……挺甜的。”
诸伏笑了笑：“景光家那边有种和果子，比这个更甜，等放假我带给你尝尝。”
降谷零刚好听到，插了句：“他家隔壁的和果子铺，老奶奶做的樱饼最好吃，每年樱花季都排老长的队。”
“真的？”芥川愣了下，想起露营时诸伏说的樱花树，心里忽然有点暖。
“等实战模拟过了，要是有空，就带你去。”诸伏说得轻描淡写，好像这只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食堂里人不少，喧闹得像开了锅。
伊达航熟门熟路地去抢最后几份炸猪排，萩原跟在后面帮忙占座。
松田去找他最爱的味增汤，降谷和诸伏拿了餐盘，回头看芥川：“你想吃什么？”
芥川看了圈，指了指角落里的荞麦面：“那个就行。”
“我帮你去端。”诸伏转身就走，降谷留在原地，看着他。
“晚上没事的话，一起去器材室看看装备？模拟可能要用到夜视仪和破门器，提前熟悉下。”
“好。”芥川点头。
等他端着荞麦面坐下，桌上已经摆得满满当当。
伊达航把最大块的炸猪排夹到他碗里：“多吃点，不然通宵扛不住。”
松田刚要开口说什么，萩原抢先道。
“松田说他那份蛋卷也给你，他不爱吃溏心的。”
松田瞪了萩原一眼，却没否认，默默把自己盘子里的蛋卷推了过来。
芥川看着碗里堆起来的食物，喉咙有点发紧，低下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谢什么，都是同学。”伊达航大大咧咧地说，自己咬了口猪排，含糊不清地，“以后出任务，还得互相照应呢。”
吃完饭，几个人没直接回宿舍。
降谷说要去勘察模拟场地，就在警校后山的废弃训练营。
据说以前是真枪实弹练过的，后来翻新过，但保留了不少复杂地形。
“地图我上午借来了。”降谷从包里掏出张泛黄的图纸，铺在操场边的石桌上。
“这里有三个仓库，两条地下通道，还有个瞭望塔。教官说，模拟目标可能藏在任意一处，得提前记熟路线。”
伊达航蹲在旁边，手指在图纸上点了点：“瞭望塔视野好，适合放哨，但太显眼，容易被当靶子。”
“地下通道四通八达，要是被堵在里面就麻烦了。”萩原皱着眉，“而且光线差，万一有陷阱……”
松田没说话，手指在三个仓库的位置敲了敲。
“中间这个仓库，结构图上标了承重柱，拆弹的话，躲在柱子后面最安全。”
诸伏景光指着通道入口：“这里有个岔路，左边通仓库，右边是死胡同，得做个标记，免得走错。”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芥川站在旁边看着，忽然指着图纸角落一处不起眼的标记：“这里是什么？”
那地方画着个小小的符号，像个歪歪扭扭的箭头。
降谷看了眼：“标注是‘旧排水口’，可能早就堵死了，没什么用。”
芥川却想起系统早上的提示，心里有点不踏实。
“明天有空的话，去看看吧？万一没堵死，说不定能当备用出口。”
松田嗤了声：“哪那么多万一，浪费时间。”
“去看看也不费劲。”诸伏景光接话，“反正明天下午没课。”
降谷点头：“那就去看看。”
商量完地形，天已经黑了。
回宿舍的路上，萩原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哎呀，忘了买通宵的零食！模拟到后半夜肯定饿，得备点巧克力、能量棒什么的。”
“我明天去买。”伊达航说，“顺便给娜塔莉打个电话，让她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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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一起去。”萩原立刻跟上，“我知道有家便利店，能量棒是草莓味的，超好吃。”
松田在后面嘟囔：“幼稚，吃什么草莓味。”
“那你要什么味？”萩原回头逗他，“芥末味的？”
松田脸一黑：“滚。”
芥川回到宿舍时，才发现诸伏景光给他塞了个东西。
摊开手一看，是包小小的润喉糖，柠檬味的。
糖纸背面写着一行字：“通宵说话多，含一颗，嗓子舒服。”
他捏着那包糖，心里像被温水泡过，软软的。
第二天下午，几个人真的去了后山。
废弃训练营比图纸上看着更破败，杂草长到半人高，铁丝网锈得掉渣。
“这地方……真有人来吗？”萩原拨开挡路的树枝，深棕色的头发上沾了片叶子，“感觉能藏只熊。”
“藏熊倒不会，藏个人绰绰有余。”松田走在前面，手里拿着根棍子，时不时拨开草丛。
“小心脚下，别踩空。”
伊达航跟在最后，像个移动的储物柜，背着大家的水和备用电池：“小心点，走这种路要盯着地面，别光看前面。”
降谷和诸伏在中间，一人拿着指南针，一人对照图纸，时不时停下来确认位置。
“排水口应该在这边。”降谷指着左前方一处矮矮的水泥墩，“看着像被埋了一半。”
几人走过去，果然看到个半掩在土里的铁盖子，上面全是铁锈，还爬满了藤蔓。
“我来。”伊达航撸起袖子，抓住盖子上的铁环，使劲一拽。
“哐当”一声，盖子被拉开，里面黑黢黢的，飘出股潮湿的霉味。
“还真没堵死。”萩原探头往里看，“就是有点深，得搭个梯子才能下去。”
芥川蹲在边上，借着光往里瞅。
通道不算宽，刚好能容一个人弯腰走，墙壁上还能看到模糊的排水痕迹。
“真能当备用出口。”降谷也蹲下来，“模拟时要是被堵在仓库，从这儿走，能绕到瞭望塔后面。”
松田在旁边哼了声，语气却软了：“算你有点用。”
芥川没理他，从口袋里掏出支笔，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画下排水口的位置，又标了从仓库到这里的路线。
回去的路上，夕阳把每个人的脸都染成了橘红色。
萩原和松田又在吵晚上要不要再去器材室练拆弹，伊达航在数明天要带的零食，降谷和诸伏在说模拟时的分工。
芥川走在中间，听着他们的声音，忽然觉得，就算明天的模拟真有那么难，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
晚上，宿舍楼道里格外热闹。
萩原抱着一大袋零食敲开芥川的门：“看看我带了什么？草莓味能量棒，巧克力，还有你喜欢的柠檬糖！”
松田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个工具箱：“别光顾着吃，过来看看这个。”
他把箱子打开，里面是个拆弹模型，比上次仓库里的简单点，但线路更乱。
“这是我照着组织常用的型号改的，练练手。”松田说着，把镊子塞给芥川，“你来试试？”
芥川愣了下，接过镊子。诸伏和降谷也走了进来，伊达航抱着毯子，说要一起讨论战术，顺便占个舒服的位置。
小小的宿舍一下子挤满了人，零食袋被拆开，模型零件摊了一桌子，战术图铺在地上，几个人围着蹲成一圈。
松田教芥川怎么分辨伪装线，萩原在旁边画模拟时的逃跑路线。
伊达航说他负责破门，一定要快准狠，降谷和诸伏在算从一个仓库到另一个的最短时间。
窗外的月亮升得老高，把光洒在地板上，像铺了层白霜。
芥川看着眼前吵吵闹闹的五个人，忽然想起刚入学时，自己只想躲在角落，离他们越远越好。
可现在，他坐在他们中间，听着他们的笑声，手里拿着松田递来的镊子，嘴里含着萩原塞的柠檬糖。
心里那点因为系统预警而起的紧张，早就被暖意盖了过去。
“喂，病秧子，发什么呆？”松田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线都夹错了。”
芥川回过神，低头一看，果然夹错了根线，忍不住笑了笑：“知道了。”
他重新捏住镊子，这一次，手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