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芥川千羽被哨声猛的惊醒。
窗外天刚蒙蒙亮，灰蓝色的天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他挣扎着坐起身，宿醉般的疲惫感从骨髓里渗出来，浑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
【当前生命值：33%。】
系统的提示音比哨声更刺耳。
折腾了一天，生命值只回了1%，这点涨幅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捏了捏眉心，掀开被子下床时，腿软得差点摔倒。
镜子里的少年脸色依旧苍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唯有那双眼睛，黑沉沉的瞧不出情绪。
他慢吞吞地换好训练服，指尖触到布料时，还能感觉到昨夜格斗训练留下的擦伤在隐隐作痛。
下楼时，训练场已经站了不少人。
藏蓝色的训练服在晨光里连成一片，整齐的脚步声踏碎了清晨的宁静。
芥川千羽刚站定，就听见旁边传来熟悉的吵嚷声。
“松田你昨晚又熬夜拆弹模型了吧？眼下的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
萩原研二用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的人，笑得眉眼弯弯。
“要你管。”黑色头发的少年皱着眉拍开他的手，正是松田阵平。
他似乎真没睡好，眼神里带着点起床气的烦躁，却还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没让站姿出半点差错。
“好了，别吵了。”降谷零低声说了句，目光扫过队伍末尾的芥川千羽时顿了顿，随即转向别处，“教官快来了。”
诸伏景光轻轻点头，视线落在芥川千羽身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
站在最前排的伊达航也回过头，他冲芥川千羽扬了扬下巴，用口型说了句“还好吗”。
芥川千羽没回应，只是垂下眼睫，盯着自己磨得有些发白的训练鞋。
晨跑的强度比昨天稍减，大概是教官考虑到他这个“插班生”的状况。
可即便如此，跑到第三圈时，芥川千羽的呼吸还是乱了节奏。
肺部像被灌满了沙子，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痛感，眼前的景象开始发飘，耳边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渐渐模糊。
他看到前面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始终保持着均匀的步频，两人手臂摆动的幅度都惊人地一致，多年的默契早已刻进骨子里。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又在拌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松田阵平突然加快脚步冲了出去，萩原研二笑着追上去，头发在风里扬起好看的弧度。
伊达航则稳稳地跟在队伍侧后方，时不时抬手看一眼腕表，调整着整体的速度。
这些人像是永远不知道累。
芥川千羽咬着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逼自己保持清醒。
【警告：体力濒临极限，生命值下降至32%。】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栽倒时，手腕突然被人轻轻拽了一下。
力道很轻，却带着一股稳定的力量，将他快要散架的身体往回拉了拉。
芥川千羽猛地回神，看到诸伏景光放慢了脚步，和他并排跑着。
黑色的头发垂在额前，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听见他用几乎被风声淹没的声音说：“调整呼吸，跟着我的节奏。”
他的声音很稳，像平静的湖面，莫名让人安心。
芥川千羽下意识地跟着他的呼吸频率调整，胸口的灼痛感竟真的缓解了些许。
跑到终点时，芥川千羽扶着墙大口喘气，视线都有些模糊。
有人递过来一瓶水，他接过来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温热的触感让他愣了一下。
“谢了，景光。”他抬起头，看到诸伏景光站在面前，银色的眼睛里没什么波澜，却不像初见时那么疏离了。
诸伏景光轻轻“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转身回到了降谷零身边。
金发少年正朝这边看，见他过来，低声问了句“没事吧”，得到肯定答复后，才转过身去。
早餐时，萩原研二端着餐盘坐到了他对面。
松田阵平虽然一脸不情愿，却还是被萩原研二拽着坐了过来。
“芥川，你以前是不是没怎么锻炼过？”萩原研二咬着面包问，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你的体能看起来确实不太好，不过耐力倒是比我想的强，昨天格斗训练被摔了那么多次，居然没吭声。”
松田阵平嗤了一声，插了句嘴：“死撑罢了。”
“松田！”这次是诸伏景光轻声呵斥了一句，他端着餐盘在旁边坐下，刚好隔开了松田阵平和芥川千羽。
伊达航也端着一大盘食物走过来，黑色的寸头在餐厅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精神。
“别欺负新同学，”他把一杯热牛奶推到芥川千羽面前。
“多喝点这个，补充体力。我以前体能跟不上的时候，娜塔莉就总逼着我喝这个。”
提到女朋友，他脸上露出憨厚的笑，眼角的细纹都带着温柔。
芥川千羽看着面前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又看了看围坐在身边的几个人。
降谷零正低头看着餐盘，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诸伏景光安静地吃着早餐，偶尔抬眼看看他们；
萩原研二还在和松田阵平斗嘴，嘴角的笑意却没断过；
伊达航则在兴致勃勃地讲着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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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莉做的便当有多好吃。
嘈杂的人声里，这一小片区域却透着种奇怪的融洽。
他沉默地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熨帖了胸腔里的灼痛。
“谢谢。”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要被淹没。
但似乎每个人都听到了。
萩原研二笑得更欢了，松田阵平别过脸去，耳根却微微泛红。
诸伏景光抬眼看了他一下，眼神柔和了些许，降谷零拿着勺子的手指顿了顿，伊达航则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爽朗。
上午的理论课，教官在讲台上讲得唾沫横飞，芥川千羽却有些走神。
他看着窗外操场上训练的其他班级，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早餐时的画面。
这些人……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他原本以为，像他们这样优秀又耀眼的人，多少会有些傲气，会排斥他这个拖后腿的“病秧子”。
可这两天接触下来，除了松田阵平嘴上不饶人，其他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善意。
这种善意像温水，慢慢渗透进来，让他紧绷的神经有些松动。
“芥川同学。”
突然被点名，芥川千羽猛地回神，看到教官正皱着眉看他：“刚才我讲的犯罪现场保护要点，你重复一遍。”
周围传来几声低低的窃笑。
他定了定神，凭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将刚才教官讲的内容一字不差地复述了出来。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教官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不错，坐下吧。”
芥川千羽坐下时，感觉到几道惊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转头看去，正对上萩原研二惊讶的眼神，对方冲他比了个口型：“厉害啊！”
松田阵平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的不屑淡了些，多了点探究。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意外。
伊达航则冲他竖了个大拇指，黑色的寸头在阳光下闪了闪。
芥川千羽转回头，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他垂在桌下的手轻轻蜷缩起来。
或许……稍微靠近一点点，也没关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再次触到那道尚未愈合的擦伤。
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活下去，远离危险。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眼角的余光里，那几个鲜活的身影总在晃。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又恢复了惯常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