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镇妖塔周围的地面忽然裂开了三五条深沟,全都蔓延至塔底,如今塔底已经开始坍塌,塔身也出现了许多裂缝,不少恶妖已经逃出塔外,天留山弟子们正全力用捆妖索制住。
与此同时,寒水涧赤霄阁弟子正分列两半圆,全力包围塔身,一人十指延申数不清的捆妖索,灵力不断沿着绳子传至塔身,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荧光闪烁,如蜘蛛铺天盖地织网。
恶妖已将那参天金塔包围得水泄不通,如无数奇形怪状的蝙蝠的黑影,它们在阵法中疯狂撞击、尖叫、怒吼、咒骂,甚至露出血牙撕咬索绳。
霍帆率先笑道:“咬吧,使劲儿咬,咬得越大口,死得越快。”
周围的人一脸信誓旦旦,纷纷露出看蠢货撞南墙的模样。
然而,那仙绳被咬了几口后,灵光却开始逐渐泯灭,而那黑影反而毫发无伤,兴奋至极,变得更加庞大。
众人齐齐震惊,霍帆瞠目道:“怎么可能?它们关在镇妖塔这么久,理应妖力大减,居然还能与捆妖索对抗?”
同时塔内千奇百怪的恶妖不断从裂缝钻出,很快,数以千计的捆妖索开始明明灭灭,灵力将滞。
恶妖伊始狂笑不止,犹如背靠一座能量源源不断的大山,更加卖力撕咬,越发强壮。
霍帆皱眉道:“不好,阵法要被破了!”
“太奇怪了!它们怎么可能这么强?”
另一人焦急道:“这可怎么办?绝对不可以让他们出去危害人间!”
说时迟那时快,塔身外一圈又一圈的捆妖索变得无比暗淡,遑论众人如何加强灵力亦如盆水救火,啪啪啪,从塔尖往下的索绳,依次崩开一根又一根,数以万计的恶妖趁机咿咿呀呀哦吼吼吼窜天逃离。
千钧一发之际,浓黑的天际飞来一道圣洁蓝色的剑光,同时照亮所有仰视的眼眸,那光源当空急速旋转,铮的一声直挺挺钉在镇妖塔塔尖上融为一体。
“快看,是饮霜剑!”
“大师哥来了!太好啦,大师哥来了!”
紧接着,一道颀长苍白的身影从天而降,衣袂与银发随风翻飞,只见他单脚立于剑柄捏诀念咒,忽而敛眉睁眼:“收!”
轰——
强大的光芒瞬间开出一朵是白非白的巨型莲花,随着光线变亮,花瓣愈发宽阔,如无数只大手伸向妖影。
顷刻间,挣扎的恶妖被频频拢入花中,收进塔内,莲叶作墙,冰霜为浆,严丝合缝贴住镇妖塔所有的皲裂。
乌泱泱的苍穹逐渐晕染回正常的天光。
林淮舟自塔尖斜降,饮霜不召自入鞘,众人劫后余生,拥之而欢呼,祝珩之和霍帆被一下子挤在最外围。
霍帆见自家老大直勾勾看着被人群包围的林淮舟,眉宇浮着散不开的情绪,便夸张地一拍大腿,安慰道:“老大出手,肯定更厉害!”
换做平时,祝珩之定然一扬下巴,一展折扇,自信满满答道:“那是自然,小爷让给他表现而已,啧,就是那张脸太过招摇显眼,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
可此时,祝珩之置若罔闻,并未理会。
待林淮舟吩咐众人四下检查镇妖塔,他方上前几步,隔着林淮舟曾经命令他保持的三米距离,亦能看见那惨白的唇纹和颤颤巍巍的手指,他握住拳头,松开,又握住,问道:“你……还好吗?”
林淮舟不知听没听见,看也没看他一眼,转身便挺拔地走向镇妖塔,同众人一起视察,一言一语的发力,一行一走的稳定,一点也不像孕吐得格外厉害的孕妇。
说起来,林淮舟着实是个稀罕的狠人。
孕吐了这么些天,东西一点都没吃进去,按理来说,力气早已被掏空,可祝珩之直到今天之前,依然看见他卯时檐下练剑、辰时冷瀑打坐、巳时练场看操、午时书房抄经、未时后山巡值、申时云海悟道、酉时擂台对战、戌时坐床周天。
可人毕竟不是神仙,方才他镇塔收妖的那一大招,可谓将他身上游丝的力气抽走了绝大部分。
虽然他藏起了发抖的手,试图多抿几下唇使其红润些,但祝珩之见他不留痕迹地绕过身前一个巴掌高的石头,可见,这个空壳已经虚弱到没力气跨步的程度了。
祝珩之不以为然,拉长声音风凉道:“犟成这种地步,感动的只有自己,甭以为你有多大能耐,终究还是凡胎,是个人,就得休息,除非啊,不是人咯。”
林淮舟忽而驻足。
一阵初夏的风非常应景地刮过,众人忽而如坠冰窖,忽而又如陷火山。
他们互相大眼瞪小眼,个个缩着脖子不约而同假装很忙,同时又不约而同往旁边安全区退去,格外自然地留下一大片足以过上百招的空地。
那里面,只有林淮舟和祝珩之对立而站,以各自脚底为始点,前者,厚重的冰霜嗞啦杀出一条粗壮如蟒的冰柱,后者,明艳的火苗尖啸飞出一只浴火鹰隼!
天地顿时变色,蓝红胶着,旁人眼珠子瞪得直掉地上。
这俩人还未着手调查镇妖塔裂缝根源,一身老天爷赏饭吃的本事,光顾着对付自己人了!?
只见那展翅鹰隼背水一战冲向蜿蜒巨蟒,众弟子的心当即狠狠揪在一起,霍帆双手合掌求天拜地,宋竞狠狠握拳嵌甲,齿根咬紧,都盼自己老大一定要赢而不伤。
当即将撞上的万分之一之际,那鹰隼忽而急速上升又俯冲,转眼间,它趁其不备不留余地堪堪捆住巨蟒,一瞬间,鹰翅大展,后者蜷缩又延申,愣是挣脱不掉,被绑架着并肩同撞去一块巨大的岩石。
宋竞怒道:“祝珩之!你卑鄙!”
宋竞正欲执剑扰乱祝珩之本体,忽然间,灵光大亮超过眼睛承受范围,耳边炸开轰隆一声——地动山摇,灰土弥漫,那巨岩生生被炸得粉碎,漫天石屑。
眼花耳鸣缓了好一会儿,宋竞模模糊糊看见祝珩之从碎石堆里单手拎出一个吱吱呀呀的灰棕色——老鼠?!
“哈,原来是个臭地鼠啊。”祝珩之挑眉道。
那巴掌大的地鼠滋滋哇哇一通乱叫乱抓,竟然开口是个稚嫩的姑娘声:“姑奶奶一点都不臭!你个乳臭未干的混小子,快松手!”
祝珩之耸耸肩,手举高,五指一松,那地鼠一落地便转眼钻入土里,哼哧哼哧刨出一道弯弯曲曲的裂缝卖命逃开。
林淮舟平静道:“不是她。”
“不是吗?”祝珩之反问。
“嗯。”林淮舟握着静如湖面的星罗盘道。
虽然宋竞不大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但也后知后觉,镇妖塔的地缝和塔身的裂痕,绝对跟这个地鼠妖脱不了干系。
应该是林淮舟率先观察到鼠妖躲在祝珩之身后的岩石里,不好打草惊蛇,便故意针峰对决,实际在声东击西,全力一招制服。
可一个小小的地鼠妖,怎么可能用得着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招?更何况,还是天下第一与天下第二的大招。
小小鼠妖中了这么重的一击,居然还能活蹦乱跳除非,这鼠妖背后,修为极高的妖王护着。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方才塔内的恶妖忽而妖力大涨之事,便解释得通了,但凡妖王级以上者,皆可将妖力传至目标者身上,随取随收。
这般看来,地鼠妖便是承载者,他钻出裂缝的同时,把妖力附着在塔内,滋养恶妖,助力破塔。
可自从紫邪之战封印妖神过后,那三大妖王便不知所踪,已经好几百年没有现身了。
但见那地洞翻起的新土越拱越长,宋竞忙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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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别跑!站住!抓住她!”
锁妖塔的阵法已经被林淮舟恢复,那地鼠妖跑也跑不远,只能在这一圈范围内遁来遁去试图撞出条生路。
因为她实在太灵活了,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众弟子们刺都刺不中,气急败坏,干脆撸起袖子,握住剑鞘守住每一个洞口,一上一下嘿嘿吼吼面朝黄土背朝天打起地鼠来。
林淮舟在一旁看着他们白忙活,面无表情:“废物。去。”
祝珩之:“……?”
“谁让你放走她的?”林淮舟道。
“你也没说不让放啊?”
林淮舟皮笑肉不笑道:“祝公子,你是个十八岁以上的成年男子了,当有自己的判断力与思考能力,非要我开口说才不放吗?没用的东西。”
“你都没阻止我,不相当于说了吗?”祝珩之一脸无辜。
“我只是想看你能蠢到什么地步。”
祝珩之:“我要是像他们那么蠢,适才我就猜不出你的策略,我就应该当面和你的法相杠上,就不会发现这个与妖王狼狈为奸的臭地鼠了,这么说,我可是帮了大忙的功臣!”
他转而捂着心脏痛苦皱眉,一脸委屈泪涔涔道:“亏人家还冒死护住你的法相,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还侮辱我高尚的人格与机智的脑子,呜呜呜,我弱小的心灵全被你玷污了!我以后可怎么活啊?你要对我负责呜呜呜嘤嘤嘤。”
“是你自己主动舔上来的,我有说让你帮忙吗?‘大、功、臣’?”
林淮舟脸色本就苍白,如今可以说是像白纸一样白到病态,他微微一笑时,要合不合的眼皮似乎都在弱到发颤。
可他话语依然如一把锋芒四射的刀,狠狠剜进死对头心口,仿佛看见对方鲜血直流,自己就可以兴奋得多活一点似的。
就好像濒死之人在合上眼的最后一瞬间,灵机一动吻了吻死对头,看着获胜的对方呆滞、愕然、疑惑、求而不得的宛如手下败将的慌乱表情,当作祭祀自己的死亡之舞。
祝珩之:“……”
“行,反正你看我哪哪都不顺眼,我走还不行吗?这些破事我也不想管了,你爱咋地咋地,你就算现在当场晕倒,就算活活累死了,我也不会搭一根手指头!不,一个眼神都不会施舍给你!”
祝珩之就像一只被满脸轻笑的主人戏弄后气急败坏的傲犬,说走转身就走。
然而,他刚抬步迈出一步,身后好似有什么重物直直摔倒,几乎同时他耳梢立马一动。
众弟子细细簌簌赶来,此起彼伏焦急喊道:“大师哥,大师哥怎么了……”
祝珩之一边大步往前走,一边恨铁不成钢啧了一声,啪啪扇了自己两大嘴巴子,脚步毫不犹豫往回折,吼道:“都起开!”
声音宛若洪钟震天,脸色如同阎罗索命,吓得连人群中最敢同他杠上的宋竞也情不自禁面露恐慌闪退一步。
他轻而易举横抱起柔弱无骨残败凋零的林淮舟,狠狠往旁边啐了一口,不知骂自己还是谁:“你真他娘的贱!啊!!!”
宋竞等人哪允许自家顶梁柱被对家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抱走?当即大步上前亮剑拦住:“祝师哥可问过我们寒水涧弟子?”
祝珩之本来就烦,怒上加怒:“闪开。”
宋竞不依不挠:“弟兄们,列剑阵!”
说时迟那时快,人影散开攒动,祝珩之被兜兜转转的银色剑光悉数包围,一如被关在一个雷打不破的虚无牢笼,退无可退,进无可进。
“你们别逼我。”
从旁人的角度看,祝珩之向来嘻嘻哈哈的表情居然变得有点阴暗可怖,完全像个陌生人。
宋竞喉结咽了咽,握紧被手汗打湿变滑的剑柄,硬着头皮号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