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
穿越后的朱瑾刚刚睁开眼,视线对上的就是饿得眼睛发绿的张三。
耳边是连绵的雨声,眼前是一片晃动的虚影,饥饿感如潮水般拍打着朱瑾的意识。最先清晰起来的,是一双几乎贴到他脸上的眼睛——深陷的眼窝里,闪烁着野兽般的绿光,那是饿到极致的疯狂。
张三望着他,仿佛在评估一块还能动弹的肉。
朱瑾:“……!!!”
极度危险!
脑子一片空白,朱瑾的求生本能却先一步爆发。
一个念头闪过,游戏面板目前唯一能用的【蹑云逐月】技能亮了。
朱瑾的身体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猛地向后平滑出丈许距离,堪堪避开了张三下意识抓来的手。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周围麻木的人群一跳,也耗尽了朱瑾刚凝聚起的一点力气,他坐倒在地,剧烈喘息,心脏狂跳。
游戏面板……蹑云逐月?!
他刚才用的是……
不等朱瑾细想,旁边一个老人的呻吟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老人气若游丝,眼看就要不行了。
周围人眼神麻木,仿佛对死亡早已司空见惯,甚至已经有人靠近,只是碍于老人身份以及身边守着的人,又退了回去。
朱瑾心下叹了口气,还好,不算太乱。
朱瑾站起身,不带恶意的靠近,未被阻拦的他伸手摸了摸老人的额头,烫得吓人。
他突然想起背包里好像还有……几组纳元丹?
哦,不对,是……糖?
游戏和现实的记忆混乱交织,朱瑾摸索着,或许是游戏背包的某种现实映射,他真的从怀里摸到一串糖葫芦。
借着衣袖遮挡,朱瑾捏碎了其中一个山楂的糖衣。
随后,朱瑾跟还没回过神、惊疑不定的张三借(抢)了个破碗,手伸出破棚接了点雨水,将糖混入,又故作高深地用手指在空中比划了几下——纯阳的符箓他画不出来,但架势得足。
“老人家,要试试吗?”
朱瑾扶起老人,将碗沿凑到对方干裂的唇边,“我这符不一定能救命,但你不喝,一定会死。”
——不好意思,第一次在现实中当道士(?)。
——业务不熟,下次注意。
心里半点不走心地道着歉,朱瑾手一抬,碗里的水直接就喂进去了。
天灾下还能活到现在的老人生命很坚韧,微甜的糖水似乎给了老人一丝生气,他喉咙滚动了几下,竟真的缓缓睁开了眼。
“多…多谢…小道长……”老人嘶哑着道谢。
【达成“救助村老”成就,权限正在解锁,请稍等。】
【……已解锁2%】
【恭喜侠士,今天很幸运呢~】
【(转圈)(撒花)(举高高)】
解锁?
朱瑾目光动了动,若有所思。
就这一碗“符水”,改变了朱瑾最初的处境,孤身一人的他从“储备粮”变成了“有点用的读书人”“懂得好像有点多的道士”并迅速成为“说话有点道理可以听的先生”。
靠着这点缓冲,他迅速弄清了现状以及游戏面板的情况。
穿越古代(疑似),剑三游戏面板半残,30w装分的纯阳账号成了镜花水月。
他目前的身份是流民,所在地方是南方的一个县城外。
地图功能灰暗,只能从流民七嘴八舌、语焉不详的描述中拼凑出大致情况,数个城镇遭遇暴雨肆虐,有些城镇甚至被水淹没,无数人家园尽毁,只能茫然地向着传言中尚有生机的地方走。
他们之中,有人哑着嗓子传递着一个微弱的希望:这里的县衙开了官仓,正在施粥放粮。
然而……
朱瑾凝神望去,眼前的城门紧闭,护城河的水位涨得很高,几乎要漫过吊桥。城门口贴着的告示被雨水冲刷得字迹模糊,城墙垛口后,偶尔闪过兵丁警惕而冷漠的脸。
他们来晚了。
或者说,那点本就稀薄的赈济,早已停止。
一些人彻底死了心,啐一口唾沫,咒骂着,搀扶着,继续往更远的州府方向挪动——那里是更大的城,总该有条活路吧?
更多的人却再也走不动了。
有的瘫倒在城外泥泞的坡地上,有些则躲到了破旧的棚子下,抱着城说不定哪天就开了的幻想,雨水顺着他们褴褛的衣衫往下淌,汇入身下的泥洼。
暴雨尚在,希望逐渐破灭,绝望正在蔓延。
真实的,透着绝望的场景让朱瑾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摸了摸自己身上泡得发白、但依稀能看出是读书人款式的衣衫,又看了看周围那些流民,一个荒谬又大胆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天灾人祸,官逼民反……
不,民还没想到反,只是快饿死了。
雨开始小了。
朱瑾清了清嗓子,站到了一块稍高的土坡上。
“乡亲们!”
朱瑾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我等背井离乡,所求不过一口/活命之粮!”
“我们只是想活下去,有错吗?”
“我们继续等下去,能等到什么?”
“如今县城闭门不开,视我等如草芥猪狗,难道我们就真要做那路边的白骨,成全了他们的心安理得吗?”
随着朱瑾的话音落下,在场有些人的目光动了。
穿越第一天,朱瑾搞清楚了自己的身份。
穿越第二天,朱瑾靠着那点现代知识、小说电影电视剧里看来的剧情套路和一身读书人的皮,开始极尽所能地忽悠……不,是说服。从“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到“闯进去吃饱饭”,将绝望稍稍引导向一个明确的目标——县城里的粮食。
穿越第三天,被饥饿和煽动点燃的流民,变成了一股疯狂的洪流。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①
造反?
是个穿越者都会。
怀揣着自信,朱瑾混在其中,一个【蹑云逐月】巧妙地在混乱中拨动关键节点,或是推开即将落下的城门闩,或是绊倒一个惊慌的衙役。
城门,竟真的被这群乌合之众冲开了!
混乱中,朱瑾看到了那个肥硕的县令被疯狂的人群淹没、踩踏。他胃里一阵翻腾,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明悟,游戏面板权限解锁进度变快了。
然后——
一段截然不同的、属于另一个人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洪水般冲入他的脑海——华美行宫、暴雨如注、侍卫的惊呼、冰冷的刀光、坠落悬崖的失重感、冰冷的河水……最后,是混在流民中踉跄前行,最终力竭倒下的黑暗。
记忆的主人,也叫朱瑾。
当朝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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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身材、年龄、身体细节和他本身情况几乎一样——所以一开始朱瑾还以为是身穿。
好消息:原身也叫朱瑾。
坏消息:在职皇帝朱瑾即将(划掉)造反。
哈,
哈哈,
哈哈哈。
朱瑾忍不住低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感觉要把自己笑成一个等边三角形或者直角三角形,引得周围几个刚刚经历了“胜利”,正在讨论下一步的流民侧目。
“先,先生?你笑啥?”张三惴惴不安地问,他们现在很信服这个有学问、有点子,还好像会点武功的读书人——即使这个读书人从未告诉过他们名字。
朱瑾止住笑,抹了把脸,眼神变得锐利而清醒。
“没什么。”
朱瑾拍了拍手,声音恢复最初的平稳,“事已至此,我们在想怎么活下去之前,得先考虑如何把这件事‘洗白’。”
“洗白?”众人茫然。
没有解释什么是“洗白”,改变计划的朱瑾继续开口,“我们不是造反,我们只是想活命,是不明真相的良民,是被盗匪利用了。”他的语气冷静得可怕,仿佛一开始就是这样认为并执行的,“县令大人也不是我们杀的,他是英勇抗贼而殉职的。”真是便宜他了。
一群乌合之众造什么反?
没在混乱中被“杀良冒功”就该谢天谢地了!
他迅速点出两个看起来最机敏的人,“你们去找县丞!”
如果他记得没错,有官职的人中,死的只有那个肉都被踩烂的县令。
“告诉他,城外流民已被‘义士’安抚,但方才混乱中,有趁火打劫的‘匪类’混入城中,请他速速带人维持秩序,我等‘义士’愿从旁协助!”
不出所料,吓破胆的县丞很快被找到。
面对已然失控的局面和一群刚刚经历了“战斗”,眼神还带着凶光的“义士”,县丞几乎是感恩戴德地接过了朱瑾递过来的剧本。
是的,剧本:抽调兵力导致防务空虚,附近凶悍的“盗匪”趁机袭城。县令大人身先士卒,不幸殉职。幸有城外深明大义的流民“义士”挺身而出,与留守官兵、衙役及新招募的“乡勇”合力,终将匪徒击退。
暴雨减小。
这下了近一个月的雨似乎要开始停了。
一顿饱饭,一些“微薄”的谢礼,打发走了大部分只想回家的流民。
少数“义士”被极力挽留,协助县丞大人“暂维地方”。
完美。
站在城外,朱瑾回头望了一眼那座经历了一场荒唐剧的县城。
他换上了一身从县丞那里“借”来的干净布衣,怀里揣着一点盘缠。
下一步,他需要找回原身那身可能证明皇帝身份的行头——他依稀记得记忆最后,那身华服似乎被原身脱下来塞进某处的芦苇荡了。
朱瑾望向北方。
按照时间推算,接到行宫遇袭、皇帝失踪消息的朝廷,恐怕已经炸锅了。
想起那封调兵文书,朱瑾深吸了一口雨后的潮湿空气。
前途未卜,杀机四伏。但不知为何,朱瑾心底那在平淡的生活中逐渐隐没的某样东西,似乎微微亮了起来,与那苏醒不久、属于帝王的记忆碎片隐隐共鸣。
那就,去会一会这天策名将。
会一会这……该死的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