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海跟在队伍最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创可贴——小太阳图案的边缘被捏得发皱,像他此刻没说出口的心事。晚风卷着桂花,落在他运动裤的膝盖处,那里还沾着下午救球蹭的泥土,旧伤疤在布料下隐隐发紧,像根细针,轻轻戳开了藏在心底的回忆。
他低头踢开脚边的梧桐叶,叶背的纹路让他想起小学四年级的排球馆地板。那时候的地板也是这样,泛着旧木头的光泽,只是比现在的更滑。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是联赛半决赛,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队服,膝盖上已经磨出了毛边——前一场救球摔的,还没来得及贴创可贴。教练在赛前拍着他的肩说“银海,靠你的自由人了”,可他刚站到场地里,佐藤浩就走过来,用鞋尖踢了踢他的球鞋:“别以为教练夸你两句就真当自己是回事,自由人不过是我们得分的垫脚石。”
那天的桂花也像现在这样香,从体育馆的窗户飘进来,落在佐藤浩的发梢上。银海没敢反驳,只是攥紧了排球——那时候的球比现在的硬,球面还印着“校队”的字样,是他求了教练好久才拿到的。比赛到第三局,比分咬得紧,佐藤浩突然把球传得又偏又急,银海扑过去救,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疼得他眼前发黑。球是救回来了,可佐藤浩却对着裁判喊“他越位了”,明明他落地时脚还在界内。
队友们没人帮他说话,都围在佐藤浩身边,有人还笑着说“银海你也太急了”。他蹲在地上揉膝盖,血渗过队服的破洞,沾在地板上,像朵难看的小红花。佐藤浩走过来,用鞋底蹭了蹭那片血迹:“看吧,连救个球都要流血,你这自由人,除了添麻烦还会干嘛?”桂花落在他的手背上,甜香里裹着的,全是他没忍住的眼泪。
“银海同学?你走慢啦!”日向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手里举着个啃了一半的红薯,红薯的甜香盖过了桂花的味道。银海猛地回神,赶紧把差点溢出眼眶的湿意压下去,加快脚步跟上。日向把红薯递到他面前:“还剩一口,你吃吗?我妈说这个补铁,下次训练不容易累。”
银海摇了摇头,目光却落在日向的膝盖上——那里贴着块卡通创可贴,是下午摔了后赤苇帮他贴的。他突然想起转学后的那个秋天,也是这样的傍晚,他在新学校的公告栏前贴排球社的招募启事。纸是他用攒了两周的零花钱买的,特意选了最厚的米黄色,还在边角画了小小的排球图案。可风一吹,纸就卷了边,桂花落在“招募自由人”那几个字上,像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他守了公告栏三天。第一天,有个高年级的路过,瞥了眼纸就笑:“就你这小个子,还想组排球社?别被球砸哭了。”第二天,下雨,纸被淋得皱巴巴的,字迹都晕开了。第三天,他自己把纸撕了下来——指尖被公告栏的钉子划破,血珠滴在“队友”两个字上,他攥着湿软的纸,走到操场角落的垃圾桶旁,看着纸被风吹得打转,最后还是没扔,塞进了书包最底层。
后来他就一个人练球。每天放学后,他抱着那个磨破球面的旧排球,在空荡荡的操场上跑。发球、救球、垫球,球砸在地上的声音响得吓人,连捡球的人都没有。有次他扑球摔在桂花丛里,球滚得老远,他爬起来时,发梢沾着桂花,膝盖又破了,却没人递创可贴,只能自己用校服袖子擦伤口。那时候他想,要是有人愿意跟他一起练球就好了,哪怕只会捡球也行。
“银海同学,你看!”日向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前面的小卖部,“他们还没关门!要不要买瓶汽水?我请你!”银海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小卖部的灯亮着暖黄的光,玻璃窗上贴着“秋季特饮”的海报。清水和赤苇已经走了过去,岩泉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刚才掉的护膝——护膝上的桂花还没掉,被他小心地拂到了花坛里。
银海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却跟着日向走了过去。他看着日向蹦蹦跳跳地跟老板说“要两瓶橘子汽水”,看着赤苇帮清水擦硬排上的灰尘,看着岩泉把护膝叠好放进包里——这些画面太热闹,太暖,像团小太阳,把他心里的冷意一点点烘开。
他突然想起下午训练时,日向扑球摔了,清水第一时间跑过去扶,赤苇递上湿巾,连最话少的岩泉都皱着眉问“疼不疼”。而他自己,不过是帮日向捡了次水壶,帮岩泉捡了次护膝,他们就记得清清楚楚,说“谢谢”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他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队友之间可以是这样的——不是围着王牌转,不是嘲笑谁的失误,而是你摔了,有人拉你;你错了,有人陪你改。
日向把橘子汽水递到他手里,冰凉的瓶身在掌心沁出细汗。“银海同学,”日向咬着吸管,眼睛弯成月牙,“明天咱们练救球好不好?你教我怎么判断球的方向,我肯定学得很快!”
银海拧开瓶盖,汽水的气泡声在耳边响着,他抬头看向日向——夕阳的余晖落在日向的发梢,沾着的桂花像撒了把碎金,明明刚才还被他吐槽“发球菜”,现在却毫无顾忌地笑着,一点都不怕被说“笨”。银海的心里突然有点发空,又有点发满——他以前总觉得,勇气是“打得厉害”“不被欺负”,可看着日向,他才发现,原来勇气也可以是“不怕被说菜”“敢跟大家一起闹”“哪怕摔了也能笑着爬起来”。
他喝了口汽水,橘子味的甜意漫开,压过了旧伤疤的涩。晚风又吹过来,桂花落在汽水罐上,银海伸手拂掉,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日向的手——温热的,带着练球的薄茧。他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耳尖却悄悄红了,没像平时那样说“别碰我”,只是低头踢了踢梧桐叶,小声说:“……明天早点来。”
日向眼睛瞬间亮了:“好啊!我肯定不迟到!”
银海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跟日向并肩走在路灯下。梧桐叶的影子落在两人脚下,偶尔有桂花飘过来,粘在他的浅棕发上——这次他没像下午那样扯掉,任由花瓣留在发梢。他看着前面吵吵闹闹的三人,看着日向手里晃着的汽水罐,心里某个藏了很久的角落,好像被这暖融融的秋风吹开了道缝,有光透了进来。
他想起那个被他塞进书包底层的旧排球,想起那张被雨淋透的招募启事,想起空荡荡的操场——原来有些勇气不是天生的,是有人陪着你,给你递创可贴,跟你一起捡球,让你敢重新拿起球,敢相信“这样的日子也很好”。而他现在,好像也找到了这样的人。
雪之丘排球社纪事:刺头新队友
第四章旧排球与新约定
周末的体育馆比平时安静,只有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桂花香从半开的窗户飘进来,落在靠在墙边的旧排球上——那是银海早上带来的,球面磨得发白,气嘴旁边的浅褐色印子在阳光下格外明显。
日向第一个到,刚推开门就看见那个排球,眼睛瞬间亮了,轻手轻脚走过去,指尖刚碰到球面就被银海出声叫住:“别碰。”
日向吓了一跳,回头看见银海背着包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瓶冰镇汽水。“这是你的旧排球吗?”日向没敢再碰,却忍不住好奇,“上面的印子是怎么来的呀?看起来用了好久了。”
银海没回答,把汽水放在器材架上,弯腰把旧排球往包边挪了挪,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练球吧,今天加练二传配合,你跟我一组。”
日向赶紧点头,跑去拿自己的软排球,路过清水身边时,还悄悄指了指银海的旧排球。清水抱着他的硬排,刚擦完球面,顺着日向的方向看了眼,没多问,只是把擦球布叠好放进包里——他记得银海昨天护着硬排的样子,知道有些东西得等主人愿意说的时候才问。
训练刚开始,银海就暴露了旧习惯。赤苇把球传给他,明明日向就在旁边,他却下意识自己垫了两下,想直接把球救到对面场地,结果力道没控制好,球砸在了器材架上。“银海同学!”日向跑过去捡球,“你怎么不传给我呀?咱们是一组的呀!”
银海的手顿了顿,没看日向:“传给你你也接不住,浪费时间。”话虽硬,却在日向跑回来递球时,轻轻把球往他面前推了推:“这次看准了,我传过去你就垫,别跳太高。”
日向眼睛一亮,赶紧摆好姿势。银海深吸一口气,抬手传球——力道比刚才轻了不少,球稳稳落在日向面前。日向垫球回传,虽然有点偏,银海却没像以前那样吐槽,而是跑过去救球,把球重新传给日向:“再试一次,这次往左边挪半步。”
练到中午,太阳透过窗户晒在场地中央,银海的额角全是汗,旧排球被他挪到了阴凉处,球面沾了片飘进来的桂花。清水从包里拿出面包,分给每个人,递到银海面前时,特意多拿了袋草莓酱:“我看你昨天吃面包没抹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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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给你。”
银海接过酱,指尖碰到包装袋的温度,突然想起小学时的联赛赛后——佐藤浩把教练给的面包全拿走了,只给他留了个干巴巴的馒头,他蹲在桂花树下啃馒头,馒头渣掉在地上,引来几只蚂蚁。而现在,手里的面包还带着余温,草莓酱的甜香混着桂花味,让他喉咙有点发紧。
“银海同学,你看这个!”日向突然举着张纸跑过来,是赤苇画的战术图,上面用彩色笔标着每个人的位置,“赤苇说咱们下次可以试试‘高低位配合’,你跳得虽然没田中高,但你反应快,负责拦网下的救球,我来帮你递球!”
银海凑过去看,战术图上,他的位置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排球,旁边写着“自由人·银海”,字迹工整。他想起转学后自己画的战术图,纸是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画得歪歪扭扭,最后被他揉成一团,跟招募启事一起塞在书包底层。
“怎么样?”日向睁着圆眼睛看他,“咱们下周就练这个好不好?赤苇说肯定能行!”
银海没说话,却伸手在战术图上指了指:“这里,你得再往左边挪点,不然我救球的时候会撞到你。”日向立刻点头:“好!赤苇,快改过来!银海同学说我要往左挪!”
赤苇笑着拿起笔,刚改完,就看见岩泉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个新的排球网——昨天训练时网子被日向撞松了,岩泉特意回家拿了工具来修。“我来搭网,”岩泉把网子放在地上,“你们先歇会儿,搭好再练。”
银海突然站起来:“我帮你。”没等岩泉回应,他已经拿起了网绳。两人蹲在地上搭网,岩泉递工具,银海系绳子,动作意外默契。岩泉看着银海系绳的手法——手指灵活,绳结打得又紧又整齐,忍不住问:“以前搭过?”
银海的动作顿了顿,声音比平时轻:“小学时队里的网总松,都是我来修。”岩泉没再问,只是把钳子递得更稳了点。
网搭好时,夕阳已经开始西斜,桂花香更浓了。日向提议玩场“迷你比赛”,五个人分成两组,银海、日向、赤苇一组,田中、清水、岩泉一组——
比赛刚开始,银海还是习惯自己救球,直到日向扑过来帮他接了个快出界的球,膝盖蹭在地上,却还笑着喊:“银海同学!我接住啦!快传给赤苇!”银海看着日向沾了泥土的膝盖,突然想起小学时那个摔在桂花丛里的自己——那时候没人帮他捡球,没人跟他说“一起打”,只有他一个人抱着球,在空荡荡的操场上跑。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把球传给赤苇,赤苇再传给日向,日向跳起来扣球——虽然没扣中,却让所有人都笑了。田中笑着喊“日向你跳得再高也没用”,清水赶紧跑过去捡球,岩泉靠在墙边,嘴角也悄悄翘了起来。
比赛结束时,天已经有点暗了。大家收拾东西,银海弯腰去拿自己的包,却发现旧排球被挪到了社团的球筐里——球筐里放着日向的软排球、清水的硬排、赤苇的训练球,他的旧排球混在中间,球面的桂花还在,看起来不再孤单。
“我帮你放进去的,”日向跑过来,手里拿着个小贴纸,上面画着个小小的自由人,“这个给你!贴在旧排球上,以后它就是咱们社团的‘元老球’啦!”
银海接过贴纸,指尖捏着贴纸的边缘,没说话,却在日向转身时,悄悄把贴纸贴在了旧排球的气嘴旁边——正好盖住了那道浅褐色的印子。
走出体育馆时,月光洒在地上,梧桐叶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日向走在最前面,哼着歌,手里晃着银海帮他捡的水壶;赤苇和清水走在中间,聊着下周的训练计划;岩泉跟在后面,手里拿着银海落下的擦汗毛巾;银海走在最后,看着前面吵吵闹闹的几人,怀里抱着贴了新贴纸的旧排球,心里像被桂花填满了,暖得发涨。
他突然想起转学后那个独自练球的傍晚,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勇气拿起排球组队。可现在,他看着身边的人,看着怀里的旧排球,突然明白——勇气不是不害怕被欺负,不是一个人硬撑,而是有人愿意跟你一起摔、一起练、一起把捡回来的球重新抛向空中,让你敢相信,这次不会再是一个人。
晚风卷着桂花,落在旧排球上。银海抬手拂掉花瓣,脚步悄悄加快了些,离前面的身影更近了点——他知道,属于他的新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