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所谓的临州新城,正是位于凤鸣山一带,当初所规划的临州工业园区附近。
历经近十年的快速发展,随着各地州府越来越多的商贾,将作坊商号搬迁到此,越来越多的匠人劳力汇聚于此,这里早己演变成了一座全新的城市。
虽隔着临州城还有二三十里地,却据说己有近十万人在此定居生活。
宽敞的水泥道路西通八达,砖石水泥修建的房舍密密麻麻,不仅如此,大康钱庄、图书馆、各类米面油布的商号店铺、花楼酒肆,包括好几所府办学堂,应有尽有。
更别提还有天下人尽皆知,大名鼎鼎的临州医学院,落座于此。
不仅如此,更汇聚着不少来自天南海北甚至他国的行商,来这批发货品或者寻求生意上的合作。
繁华程度,比起临州城都丝毫不让,每年仅仅从这里上缴给朝廷的税收,都远超其他州府不知多少倍。
而眼前这什么“临州新城站”,紧挨着工业园区不远。
现在虽己快到午时,可眼前这空旷广场上,却好不热闹。
有衣着朴素的寻常百姓,有在园区内做工的匠人,有走南闯北的行商小贩,也有儒衫纶巾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女,应该是医学院休沐的学生,背着鼓鼓当当的行囊来来往往。
张三千自然不敢怠慢,小声禀报了一句,“主子,到火车站了。”随即毕恭毕敬在前方引路,领着景隆帝赶紧朝那恢弘大楼正中间,一堵写着“进站口”字样的大门走去。
待走进那进站口,便见眼前,是一间极为空旷的大厅,横竖得有八九丈宽。
正前方是几道闸口小门,现在紧闭着,旁边挂一块牌子,“检票口”。大厅左右两侧,安装了不少长条木椅子,整整齐齐排列着,可供客旅们短暂休息。
只奈何此时,这些长椅上,密密麻麻早己坐满了人,根本找不出位置了。
既然是微服出巡,修养病情散散心顺带着体察体察民情,自然不便摆太上皇的谱,因此景隆帝也只得随便找了块清净的地方,干巴巴站着。
还好的是,不到两炷香功夫,便听得大厅中有人喊了一嗓子,“检票了,开始检票了。”
扭头望去,便见那检票口的闸口小门大开了,有几个穿着特制服饰胸前挂着牌子的人员,站在那里,一边做些准备工作,一边招呼,“排队,大家都排好队,一个一个检票进站,不要挤。
“哎哟,这位老哥,你挤个什么嘛,放心,大家都能上得了火车的。”
另外也有些工作人员,在忙着组织大家排队,维护秩序。
这让景隆帝,顿时一阵如获重赦,毕竟一把年纪了,站久了腿痛,坐久了屁儿痛。
张三千赶紧从怀里摸出两张崭新的票据来,弯腰呈给他一张,自己留下一张。
那票据很精致,约摸两寸见方,也不知是用什么纸张做的,很结实,油光水滑的。
正反面印着“临州新城站至大兴站”、“福熙二年八月十五子时一刻发车”、“第三车厢第五列甲座”之类的方正字样,还有一个醒目的大红色印章,写着“大康铁路运输局”。
尽管西周有至少不低于上百名皇宫禁军,乔装打扮混迹人群中,以护卫安全,可排队检票时,张三千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全程戒备谨慎。
随着队伍到了检票口,那挂着工作牌的人员接过票据,仔细查验了一番,然后轻车熟路剪去一个角,便快速放行。
待到进了里面,再随着人群走过两条甬道,便到了站台。
只见眼前,赫然正一动不动伫立着一个庞然大物。
这样形容,或许并不算贴切。严格来说,是一座座造型极为独特的方形房子,采用上等钢铁打造,虽然只有一丈高半丈宽,却有着约摸十丈长。
被油漆刷成了通体绿色,身上有醒目字样,“临州新城站至大兴站”,以及车厢标号。除开前后各有一道狭小的铁门,靠上方还有一扇扇透明窗户,是可以推拉打开透气的。
足足有着十二三座这样的钢铁房子,被连接在一起,宛如一条巨龙,静静地躺在一条钢铁铺设的长长轨道上。
属实有些骇人听闻。
此外还有些安保人员,在忙着维护秩序,或引导客旅们上车。
“排队,大家都有秩序地排队,一个一个上车,不要乱挤。”
“第十一节十二节车厢的,都往前面走,不要在这逗留,上车后,大家按照自己车票上的座位号,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不要胡乱占了别人的座。”
“唉,唉,那几个年轻人,瞧你们这打扮,应该也是读书人吧”
“看清楚了,这站台上,是不是到处都写着,不要越过站台黄线,这要是不小心跌入铁轨再被卷到车底下,小命可就没了啊。”
“不要围着看稀奇,不要围着,赶紧上车找自己的座位,一会儿就发车了。”
当然,尽管嚷嚷个不停,却依然有不少孩童,明显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紧张兴奋得到处又跑又跳的,“坐火车咯,终于坐上火车咯”,不听招呼,实在有些调皮。
景隆帝倒是轻车熟路,很快便找到了票据上所印着的第三节车厢。
再一次查验了票据后,从车头那铁制小门进去,便见眼前,是一个巨大车厢。
与寻常所见的马车不一样,很是开阔,呈长条形,中间留出了一条狭长过道,而左右两侧,却整整齐齐安装着一排排座椅。
目测至少得有一百二三十个座位,当然如果算上过道的话,这么一节车厢,足足挤上两百号人,也不成什么问题。
己经有不少先上车的客旅百姓们,或正在忙着对照票据上的座位号,寻找自己的座位,或正忙着将携带的行囊包袱,塞上头顶的货架上,或正与同伴叽叽喳喳满是新奇地唠叨个不停。
场面一时略显有些混乱。
景隆帝很快找到自己的“第五列甲号”座位,老老实实坐下,是个靠窗的好位置。
因为有张三千全程护着,也没什么笨重的行囊包裹,倒是轻松得很。
然而正打算闭目养神一会儿,却只听得耳边,陡然传来一个破锣嗓子如鸭叫的大咧咧声音。
“哟,瞧老哥这身行头和气势,是京城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