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我忽然在三位哥哥面前打了个喷嚏,这可坏了事。
他们大呼小叫的蹦起来,一个披衣服,一个端茶水,一个赶紧去熬煮姜汤。
三个身强体壮的小伙干着丫头的活。
至于我的丫鬟,雪枝经过了这段时间的休养,已经从差点死掉的阴影中走出来,正在旁边捂嘴笑上官家的三位少爷呢。
雪枝扶着我进入房中。
面对刺鼻姜汤我扭过头,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么难喝的东西!
“妹妹,求你喝一口吧,你要在外头生了病,回去娘亲要难过,父亲定要剥我们的皮,拿鞭子狠狠揍我们屁股的,你也不想看到哥哥们受苦吧?”
说实话,挺想看的。
“求你了,妹妹,你就喝一口,就一口,二哥给你表现后空翻。”
“三哥给你扮鬼脸。”
“大哥这里有些好吃的糖……”他说着就往胸口里掏。
有这么三个活宝哥哥,我没一天不想笑的。
最终还是喝下了姜汤,保证自己身体好了,我张着口,他们就紧张,看到我只是打了个呵欠才松口气。
真是好笑。
次日的生辰宴,我被三位哥哥簇拥着,众星拱月般的出席了。
每个看我的男子,眼里都是惊艳痴狂的。
他们朝着这些男子恶狠狠瞪回去,活像我养的三头恶犬,一路招摇的入了席。
明瑶挽着姜临月的手臂出席,她心情似乎不佳,没有露出笑容。
宴会上对每个人都做了自我介绍。
我的徒儿竟然真的谋得了武林盟主这份钱多事少的工作,甚好,甚好。
我很满意。
宴会中的人献上礼品,我大哥也把礼物给了出去。
报上家门的瞬间,面对形形色色目光,我镇定自若地拿筷子干饭。
“妹妹,武林盟主在看你。”我二哥努努嘴说。
我知道他在看我。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吃饭啊!这臭小子。
我看过去时,他又装模作样的偏过脸去。
“他果然在一年前就中意你了么?”三哥咬牙切齿,“可恶啊,都这么久了还念念不忘吗,妹妹,你中意他不?若中意,哥哥,就不妨碍此等良缘了。”他一脸忍痛。
在他们眼中,大约只有如此武功盖世又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才配得上自家娇妹,旁者观之,诸如土鸡瓦狗,上不得台面。
我满头黑线,搁下筷子,淬了他们一口,“莫要胡言乱语!”
我是知道原因的,昨日他还见我熟视无睹,今天这般关注我,想必是我教了明瑶的那套剑法让他知晓,他正对我有所怀疑呢。
怀疑就怀疑吧,我一点也不带怕的。
若认得出是我,我就承认,若认不出是我,我就隐瞒身份,说受过华微指点。
横竖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面对一桌好菜,我只捡喜爱的吃。
这无疑也落在那位年轻的武林盟主眼中,肯定也会让他凭空增添许多的疑虑。
不过,这也是我给徒儿的提示嘛。
我现在处于一种,为师就在你面前,看看你能不能认得出来为师的看好戏状态。
等宴会过了,我还特意独自散步消食。
果然不出我所料。
片刻后,我面前悄然无息的出现一个人。
好在我不是真的娇小姐,否则说不准要被他的神出鬼没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
“白芷姑娘。”他客客气气拱手说道。
听到他喊我姑娘,我觉得新鲜,笑盈盈地回敬道,“真是吓死人呢,深夜露重,不知武林盟主大人前来找我个小女子作甚?哎呀,诚惶诚恐了。”
我脸上没有一点诚惶诚恐,反而充满笑意。
他看着我,有些发怔。
像呆小子,完全没了昨日无视我的那股出尘淡漠的模样。
我见他不说话,便拾步前行,歪着头问,“嗯?怎么回事?原来武林盟主是个哑巴?只会色眯眯盯着我这样弱不禁风的姑娘看?哼,你若看恼了我,我就叫我那三个傻哥哥来,非把你打的鼻青脸肿,满口讨饶不可。”
这话是说笑了,就我那三个哥哥的本事,加起来应当都不够他一只手的。
他听后,别开眼眸,“失礼,我心有疑问,希望白芷姑娘解惑。”
我逗他,故意说道,“你心中有惑,该找你师父解,我可不传业授道。”
他听了脸色一紧,不管我的打趣,正色问道,“我想问,白芷姑娘是如何习得家师剑法的。”
“这个嘛……不如你猜猜看?”
我这明显是在调戏人了,若是脾性差点的主,大可以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逼问。
少年也知道自己在被调戏,深吸一口气,并没有立即告知答案,而是继续看着我陷入长时间的思考。
显然,他遇到了难题。
我好不自在的看东边新升的明月,看庭院开得正好的桂花,我没更改路线,继续慢悠悠散我的步。
他不远不近跟着,走路也没声息。
我哥哥们大约是酒饱饭足了,过来叫我回去。
“武林盟主大人可想出答案了?”
他没回答。
我抬眸对上他疑惑探究,十分复杂的目光。
怎么办,好想笑出声。
我咬住下唇拼命忍耐,也是养了点闺中礼仪,用袖子挡住了脸,“既然武林盟主大人想不出来,那我可就告辞了。”
他慢慢的分开唇,上下碰撞了一下,似乎无声的说了什么,到底没有吐出。
而是抿唇一问,“白芷小姐,你也喜欢吃栗子烧鸡?”
“没人能拒绝这么好吃的菜吧?”听到越来越近的呼唤,我不再与他多说。
·
红宵宫聚集了诸多武林人士,免不了要切磋一番,众人捏着拳头在室外演武场上见面,江湖人士聚会,自然要以武会友,而规定是不带兵器。
我三个哥哥也上去要打,他们这次出行,本来就是要磨练自己的。
虽不动刀剑棍棒,我也担心他们的安全。
当分得对手,正在热身,我把观察的细节告诉了他们,“大哥,此人下盘沉稳,你当以鹤型游走……”
“二哥,你对手是红宵宫七师妹,她擅长点穴,你要控制距离。”
“三哥,此人走路步伐有异,我怀疑他身上有伤,你专攻他破绽之处就好。”
我一一叮嘱后坐下,一声锣响,第一对武林人上了场。
位居首位的姜临月离我很远。
其实我这次来,有和她相认的意思,可现在,反而有些近人情怯了。
我不知道要如何说出自己的身份,尤其是她看向我时那关切陌生小辈的眼神,我心中的这份打算,也彻底消了。
就算相认,又能如何,现在的我形同废柴,以前还能帮她赶些宵小,现在已经帮不上她什么了。
几次面对险境的无力,让我大受挫折。
就连我的哥哥,除了告诉他们一些应敌的法子,也再无半分用处,思及此,我心中感到十分寂寥。
眼前这些粗鄙拳脚实在不能引起我的兴趣,在临月眼皮子底下,想来也出不了什么事。
我舔了舔唇,脚底抹油,从练武场偷溜出去。
这红宵宫上官白芷是头一次来,而我却是闭着眼都知道怎么走。
熟悉程度仅次翠微山。
轻车熟路找到酒窖,今天红宵弟子们都去练武场了,而且我死后估计也没人惦记她们家的杏花酒,防御心明显下降,竟然就让我大摇大摆摸了进去。
从里头抱了上好的一坛杏花酒出来,我直接来到老地方。
红宵宫内有颗顶漂亮的平仲树。
少说得有个几百年头,树腰粗得要四五人来抱。春来绿,秋去黄,一年四季,年年如此,我看惯了,没了初见的惊奇,这不妨碍我喜欢它。
据说这是红宵禁地,我却常来,我从不在意什么规矩,以前喜欢在树上喝酒,现在是没那个功夫了,只能坐在铺满金黄树叶的黑色树根上,往外拔酒塞,仰头就喝。
酒一入了肚,什么烦恼忧愁都没了。
整个下午,我坐在这里自饮自酌,喝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我想站起来,手指撑着粗粝的树皮,身子却直打软,实在爬不起来,索性瘫在地上。
我……是谁来着?
一个人扶住我的肩膀,在朦胧里,我看到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顿时露出信任率真的笑容,“你来了……”接着做贼似的往左右看,“你没被人发现吧?”
“没,你又偷酒喝了?”他说。
他把我扶起来后,我打开他的手,“什么叫又,你可别乱说,我今天是第一次来……”
“奇了怪了,”我晃了晃脑袋,怎么都在旋转?
“临月往酒里投毒了?快,徒弟,你快救我!”
说完我打了个酒嗝,朝着他倒下去。
昏睡了不知道多久,我醒来。
今晚月儿半圆,好像在等待着和另半重逢,发光发亮,毫不吝啬地撒着银白色的光辉,完全照亮了树叶的脉络,我看着天空,完全陷入一片金黄色发光海洋的震撼里。
缓了缓神,往旁边看去,我的徒儿正在旁边。
“朔……”
开口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我才惊觉自己死了重生的事实。
“咳咳,我好像是喝醉了,”我捂着头,咕蛹着树干上坐起身,我怎么到树上来了?
“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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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他。
“什么是不该说的话。”他轻巧的从树稍走来,声音很奇怪,带着莫名的轻哑。
“不知道啊,”我眨眨眼,“我醉了会说胡话的。”
说完往下一看,眉头一跳,这也太高了,摔下去保证成一摊肉饼。
“你是说了胡话,没有一点印象了?”
“好像有,我记得自己好像喊了谁徒弟来着,你可别误会,”我冲着他笑,“我说得是我以前养的鸟,闲着无聊,给它取名叫徒弟。”
他声音更暗哑了,“敢问白芷姑娘,养的是什么鸟?”
我手指搭在下颌摸索,“唔,好像是只白孔雀?”
他蹲下来,凑得很近,似乎是想从我这张皮相底下找到什么,我想他可能是找到了,因为他漆黑透亮的双目开始泛红。
“白芷姑娘,昨天晚上的问题,我可能想到答案了。”
“哦?”我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半眯着眼看他说,“说来听听?”
他身体轻微地颤抖着,一字一句,“理论上,我应该猜测白芷姑娘受到了我师父指点,可这剑法师父两年前才创,我与师父从未分离,白芷姑娘不可能在我不知情下学得到,而且,不论习惯爱好,语气神态……你都与我师父别无二致。”
“而且,白芷姑娘一年前身子突然大好,和我师傅身陨时间,恰好相合。”
他说话的呼吸之气轻拂,好像怕惊扰了什么,高洁的月儿就在他背后,不甘示弱的似乎要与他比较谁更姣美。
我真佩服自己,这时候还能走神。
“因此我有个猜测。”
“什么猜测?”我回神问。
“白芷姑娘是……我师?”
虽然我确实暗示了许多,但他竟然真的能猜出来?
我内心有些惊讶,我这徒弟……真乃神人也。
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问,“这种怪力乱神之事,你如何想得到的?”
他因为接近真相,神色并不太稳,只是算作平定地回答,“既然有人能呼风唤雨,招来飞剑雷符,这世上也许就存在鬼神,我想过我师父会回来我身边,只是没想到……”他咽下后面的话,转而说道,“白芷姑娘只需回答我,是与不是。”
他紧紧盯着我的双眼,双全握紧,用力忍耐,声音有点生硬,大概也觉得自己这么说实在站不住脚跟。
好像很怕我说,你也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是上官白芷。
可我是华微!
我没有任何掩饰的意思,内心甚至是有些开心的,毕竟面前的又不是我的仇家,而是我的乖徒儿,朔儿知道我没死又有何妨,不正好皆大欢喜。
“是。”我干脆的答应。
我刚回答完,他就捏住我的双肩,非常用力,我很痛。
“我看到,你死了。”他喉头滚了滚,然后说。
“嗯,我死了,”我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被妖道操控的飞剑贯穿了。”
“可现在你告诉我,你是。”他艰难地说。
我见他双眼通红,想到那天他也是这样,不想他难过,于是如数倾吐,“我被妖道一剑穿胸,功力尽数传给你后,不知为何,魂就落在这个娇小姐身上,这娇小姐大概是刚咽气,我刚醒来就听到……”
解释的话还没说完,面前少年就紧紧地抱着我。
用力之深,勒得我骨头也疼了。
我知道他情绪激动,因为我现在内心也并不平静。
不做声让他抱了会,可他实在太用力了,我呼吸逐渐变得困难,不由脸色发白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说,“我的好徒儿,为师身体不比从前了,你还需稳重些。”
他慢慢地将我松开。
我皱着脸揉肩膀。
朔儿这一抱,差点没把我这身子骨弄碎。
他一脸无措,近也不是,远也不是,把手伸来,碰也不敢碰,指尖还有些许颤抖。
我主动把脸放过去,让他触碰到我。
于是他好像整个人都从大梦中惊醒,急切的用一整个手掌托住我的脸,声音很怪,“真是你?”
我自觉师徒相认高兴,“你觉得是,那就是。”
现在的我,已经不能由我来决定了。
他的另一只手也摸到我的脸上确认,“是你。”
此时我不觉得危险,还问他,“怎么样,为师这张脸是不是漂亮了许多?”
他脸上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安安静静的把我的脸捧抬起。
这时候知道害羞了,话也不说,被我的美貌震惊到了?
我笑着笑着,凭借多年混迹江湖的经验,敏锐的感到了某种陌生的危机。
眼睁睁看着他白净的面容越来越近,彼此呼吸可闻,而那俊眉下的两只黑眼仿佛两个深不可测的黑窟窿,要把我吸进去吞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