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万物熠熠生辉,一辆青布马车在官道疾驰。
清辉信手撩开车帘,一股带有土腥味的空气扑面而来,为潮湿闷热的车厢带来一丝凉爽,她心里盘算着,按照这个速度,约莫再过一日,便能到达许州。
昨夜在驿站意外被左子昂追上,也令清辉改变之前走走停停的计划,决意昼夜兼程,除了必要的马匹休息,中途不再落脚,落脚处也尽量避开驿站,选在农家或小客栈。
白日由小五赶车,清辉、珍娘和卉儿三人在车内休息。
见二人不时投来关切眼光,卉儿下定决心,将自己从前那段经历和盘托出:
“姑娘、珍姊,当初,你们在牙行买下我时,我只告诉你们,我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因主母不喜,才被发卖出去。”
“彼时姑娘与我才到京畿不久,身上亦无多余钱财,无意间遇见牙人当街打人,姑娘动了恻隐之心,把身上的珠宝首饰拿去当铺兑换成了现银,买下了你。”珍娘感慨道。
清辉亦想起往事,唏嘘不已——当时,她手里的珠宝首饰,皆为余千里所赠,因事发突然,除了留下那对镶珠耳坠,其余的悉数卖予当铺了……买下卉儿后,银两还略有结余,便租下东街铺面开了估衣铺子,给了珍娘和卉儿一个容身之处。
“姑娘,您有所不知,我之前所在的大户人家,便是柴家。”卉儿抬眸,凄婉地望了一眼清辉,声音低微了许多:“便是姑娘亲妹子嫁去的那户人家。”
听卉儿说认识左子昂,清辉心中隐约有了猜想,卉儿便是广和楼上柴聪口中所说的“卉卉”,柴聪曾提过,他在与润水成婚前,差点将卉卉收房。
“我也是不久前才知晓,柴聪他绝非良人。”
一眼便看透卉儿心中顾虑,清辉握住卉儿的手,柔声道:“你若想倾诉,便尽管说与我们听,我们全然信你。”
回握清辉的手,卉儿泪落连珠子:“柴聪他,真真禽兽不如!”
她深吸了一口气,显然,回忆这段往事令她至今仍痛苦万分。
“我出身小门户,爹娘在世时,曾教我识文断字,可惜八岁那年,爹娘染上急疫双双离世,家道就此衰落,哥嫂无奈将我卖给柴家。进了柴家,我起初跟在夫人身边做丫鬟,干些苦活累活,受些打骂亦是家常便饭,直到十五岁那年,夫人与我说少爷玩心太重,身边缺位懂事丫鬟规劝,便将我调到了柴聪身边做大丫鬟。”
“我去后,开始只每日定时将柴聪的起居功课报告夫人,渐渐,我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柴聪院中的丫鬟、嬷嬷,总是有些不太安分。直至某日撞破了柴聪与一丫鬟在僻静处偷欢,我方才得知,柴聪院中女子,但凡有几分颜色的,皆被他祸害过!被他祸害后,这些女子大都破罐子破摔,终日与他厮混在一起。”
光是听卉儿冰冷的叙述,清辉与珍娘已是寒意顿生:一旦关上门,在自己这方小院中,柴聪俨然成了说一不二的主宰,可以对这些女子予取予求,毫无仁义廉耻可言!在那般处境下,卉儿之后的遭遇,可想而知。
“我便是不久后被他用迷药放倒的……”卉儿忽而捂住脸,恸哭失声。
第一回得逞后,第二回、第三回便接踵而至,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他想,便要如愿。柴聪知道卉儿性子倔强,有时会用药,有时耐不住便直接硬来。在清醒时,卉儿也曾拼死反抗过几次,可每一次的反抗,都会招致更可怕、更残酷的对待。
柴聪还曾命卉儿服侍他的那群狐朋狗友,还是左子昂看不过眼,当众替卉儿说了句话,卉儿才幸免于难……
最屈辱的一回,是卉儿在榻上不慎忤逆了柴聪,柴聪大为光火,将她赤身从榻上拖出,当着其他女子的面,在院中就对她施暴……而这过程之中,院中其他女子皆成了无动于衷的看客。
听到这儿,清辉浑身血液仿佛凝固,巨大的痛苦从卉儿传递到她身上,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想要安慰却发现自己已无法发声!
如此往复,数月后,卉儿发现自己已怀上了柴聪的骨血。
她以此苦苦哀求柴聪放过她一回,谁知,柴聪得知后竟失声大笑:“怎么?你还想讹上本少爷不成?我这就差人去药铺抓药,你将那块肉打掉,如若不然,你接下来,可是有数月时间不能伺候我了,你可知,本少爷如今,是半刻也离不得你。”
听了这番话,卉儿心灰意冷,思虑再三,偷偷去求夫人救命,不想,夫人知晓后,只淡淡道:“聪儿还未曾娶妻,怎可让你这贱婢先行生下孩子,你若还想在聪儿院中待着,便将腹中那块肉打掉。”
卉儿恍然大悟,夫人对柴聪院中那些腌臜事,早已心知肚明,她将她安置在柴聪院中,本就当她做泄丨欲工具,一个干净、听话的工具。
卉儿当即忍不住泣道:“夫人,卉卉跟在您身边六年,您怎可如此待我?您也是女子,何以纵容自己的儿子随意欺辱其他女子?您也为人母,何以对待别人的骨肉却如此狠毒?”
“陈卉卉,你好大的胆子!你不过一介奴婢,怎可与我相提并论?你腹中肉亦是贱命一条,于柴家无足挂齿!”
被卉儿眼中的恨意激怒,夫人当即命人为她灌下落胎药,落胎次日,她被拖出柴府送去牙行。
……
“后来,我便在牙行遇到了姑娘、珍姊。”
卉儿噙着泪,苍白面上露出感激的笑容。
珍娘亦抹泪,她大字不识一个,也不懂如何说话安慰卉儿,只一遍遍重复道:“现在好了,姑娘带我们去岭南,到了岭南,便将过去都忘了吧。”
三人正哭作一团,听得小五惊叫道:“姑娘,不好了!似乎有人追上来了!”
闻言,清辉慌忙掀开车帘,举目远眺,只见官道尽头,果然有一人一骑,快马加鞭朝这边狂奔而来!
隔得太远,压根辨不清那人的面目。
清辉暗忖,这辆四人马车,显然跑不过那匹快马,要不了半柱香时间,便会被追上。
稍一思索,清辉高声喊道:“小五,停车!换人!”
趁马车速度渐渐放缓,清辉回身对珍娘和卉儿叮嘱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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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神色紧张,连连点头。
马车停下后,清辉迅速爬出车外,与小五换了位置,立即扬鞭催马。
这一番耽搁,后来人追得更近了,达达马蹄声就在身后不远处,小五已是紧张至极,不时回头察看:“姑娘,骑马的似乎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
清辉略一怔忪,就听得后面传来熟悉的喊声:“姑娘,我是茯苓,您莫要跑了!随我回去吧!”
竟是茯苓!
她怎会追来?
莫不是,余千里也追来了?
清辉登时心内大乱,狠狠一鞭抽在马背上,马儿发出一声不满的惊嘶,发了狂似的向前冲。
“姑娘,姑娘!”
见清辉玩命挥鞭,茯苓追在后头欲哭无泪,她这匹马已跑了三天两夜,纵然是宫中的宝马良驹,也禁不起这般折腾,眼看速度就要落下,茯苓也发了狠,取下发钗朝马屁股上狠狠一戳,马儿吃痛不已,绝望地朝前继续奔去。
眼看着离马车越来越近,茯苓一咬牙,一个飞身扑到马车之上,紧紧贴住车顶,双手死死扣住车顶两侧,高声喊道:“姑娘,您若想茯苓今日摔死在这儿,便继续跑吧!”
小五回头一看,惊魂未定:“姑娘,那个小姑娘,就趴在咱们车顶上!”
“我知道!”方才将马驱使得太狠,清辉不敢贸然勒马:“茯苓,你可还好?这马车一时半会还停不下来!”
“姑娘,是主子派我来寻姑娘的,主子知道姑娘受了委屈,只要姑娘跟我回去,主子必定为姑娘做主!”
茯苓脸贴着车顶,声嘶力竭道:“主子为姑娘日夜煎熬,姑娘怎能如此心狠!”
清辉暗暗叹了口气,马车总算慢下,随后停靠在路边。
茯苓灵活地从车顶爬下,看也不看其余三人,径直上前拉住清辉,像往昔那般,脆生生道:“姑娘,您跟茯苓回去吧,这三位,她们要走便走,主子不会为难她们的。”
“茯苓,我不愿回去。”
“你这小丫头好生奇怪,姑娘有手有脚,凭什么跟你回去?”
见小姑娘稚气未脱,小五来了劲儿,大大咧咧地走到茯苓跟前:“你那什么主子,你赶紧回去告诉他,他与姑娘非亲非故,姑娘连高门姑娘都不乐意做了,你家主子管得着吗?”
“姑娘!”茯苓压根不理小五,只追着清辉道:“您为何如此固执!就是不肯同茯苓回去!”
她今日是特意甩开骑兵单独追来的,若清辉此番能随她回去,便是给了主子台阶下,若能再与主子稍稍低个头撒个娇,指不定这事就此翻篇,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茯苓,你还小,你还不懂我和余千里之间的事……你回去告诉他,就当这世间没有我这个人,不要再找了。”
茯苓急得直跺脚——若不是主子专门交待过,暂且不要将主子的真实身份告诉姑娘,以免横生波折,茯苓定会狠狠骂醒姑娘:
姑娘,你可知你在和谁谈条件?他才不是什么余千里,他是当今天子徐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