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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教我打鼓

作者:为逍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自谢怀山被施以家法、彻底逐出忠义堂后,一股难以驱散的沉重气压始终笼罩是谢云生。


    他曾怨恨、愤怒,渴望在擂台上堂堂正正地击败兄长,证明自己。可当谢怀山真的拖着断腿、在唾骂声中消失于视野,当父亲瞬间佝偻的背影和母亲无声的泪水刻入眼帘,一种复杂的、近乎窒息的悲凉和不忍却攫住了他的心。那终究是与他血脉相连、一同长大的兄长。


    这日的梅花桩练习,谢云生显得心不在焉。步伐腾挪间,眼前晃过的却是幼时哥哥笨拙地扶着他第一次站上矮桩的画面;练习甩尾时,耳边仿佛又响起昔日兄弟俩因动作失误一同被父亲严厉训斥、事后又偷偷互相安慰的低语……往昔点滴,无论甘苦,此刻都化为尖锐的细刺,扎在心头,郁结难舒。他一个失神,脚下险些滑脱,幸得底下的关丛龙及时稳托,才免于跌落。


    关丛龙将他的一切低落与恍惚尽收眼底,沉默的眉宇间蹙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知他心结所在,非言语可宽慰。


    上午的练习结束,众人散去用午餐。关丛龙却未离开,他径直走到那面闲置的牛皮大鼓前,拿起一对沉重的鼓槌,回头看向仍坐在桩上发呆的谢云生。


    “阿生,”他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教我打鼓。”


    谢云生一怔,抬起头,有些茫然:“打鼓?你怎么突然想学这个?”


    “技多不压身。”关丛龙回答得简短,目光却牢牢锁着他。


    谢云生看着他那双沉静却执着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叹了口气,跳下木桩,走了过去。


    “手势不对,发力不在手臂,而在腰马。”谢云生站到关丛龙身后,自然而然地伸出双臂,从后面环住他,双手覆上他握着鼓槌的手。


    一瞬间,两人身体贴近,前胸与后背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单衣。关丛龙挺拔脊背传来的温热,和自己胸腔里忽然失序的心跳,让谢云生呼吸微微一滞。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汗味与阳光气息的暧昧热流,在紧密相贴的肌肤间悄然窜升。


    关丛龙的身体似乎也僵硬了一瞬,但他没有动,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谢云生稳住心神,忽略掉那抹异样燥热,专注于教学。他引导着关丛龙的手,感受发力:“像这样,借腰力送出去,手腕要稳,力道要透……”


    “咚……咚……咚……”起初鼓声沉闷而杂乱,毫无章法。


    但随着谢云生耐心的引导和身体力行的带动,关丛龙逐渐掌握了窍门。鼓点开始变得沉稳有力,节奏也清晰起来。


    渐渐地,谢云生发现自己沉浸了进去。他不再仅仅是教学,而是开始通过这铿锵的鼓声宣泄内心的积郁。鼓点时疾时徐,时重时轻,仿佛将他心中的矛盾、悲伤、不忍与挣扎,统统敲进了这面厚重的鼓里。


    关丛龙沉默地感受着身后人情绪的变化,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和手臂的力度,配合着他的节奏,成为他此刻最坚实的依托。他们之间无需言语,鼓声便是最好的交流,身体相贴的温度便是最踏实的安慰。


    汗水浸湿了彼此的衣衫,呼吸交织在共同的节奏里。那鼓声越来越流畅,越来越澎湃,如同冲开堤坝的洪流,将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当最后一记重槌落下,余韵在空旷的院落中回荡,谢云生长长吁出了一口气,仿佛将胸中块垒尽数吐出。他这才惊觉自己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关丛龙的背上,而对方的手依旧稳稳地被他覆在手下,温度灼人。


    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想收回手,却被关丛龙下意识地反手轻轻握住。


    两人动作同时顿住。


    空气仿佛再次凝固,却不再是之前的沉郁,而是弥漫着一种微妙而悸动的沉默。鼓槌还握在交叠的手中,心跳声在安静的院落里清晰可闻,不知是谁的。


    “云生师弟!丛龙师弟!”


    伟绍光的声音从前院传来,带着几分急切,打破了后院这方暧昧而静谧的小天地。两人如同触电般迅速分开,各自别开视线,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未散的温度和加速的心跳。


    “师娘让我来寻你们去饭堂用饭了,菜都要凉了!”伟绍光跑近,看到两人皆是一头汗,又看到那面大鼓,憨笑道,“嘿,你俩加练打鼓呢?难怪听着后头有动静。”


    谢云生轻咳一声,掩饰着脸上的热意,率先朝饭堂走去:“这就去。丛龙,走了。”关丛龙默默放下鼓槌,跟上他的脚步,目光掠过谢云生微红的耳尖,自己紧抿的嘴角似乎也几不可查地柔和了一瞬。


    饭堂里,气氛比往日稍显凝重。师娘李氏强打精神,张罗着给大家布菜,虽眉宇间仍带着挥之不去的哀愁,但看着孩子们,终究是多了几分生气。谢世恩也坐在主位,沉默地吃着饭。


    席间有些沉默,快人快语的孙鹏飞扒拉了几口饭,终究耐不住这沉闷,他左右看看,突然放下碗筷,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诶,你们听说了没?就昨天夜里,我爹从县里行会回来告诉我的天大消息!”


    众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


    孙鹏飞见成功吸引了注意力,更是来了精神,声音虽低却清晰有力:“是那个无耻的菠萝会!他们完了!行会联合组委会彻底查实了他们多次恶意犯规、手段卑劣,尤其是谢怀山代表他们打的那几场,证据确凿!听说几个大会馆的馆主争论好几天,最后一致决议——取消了菠萝会参加狮王擂选拔赛的资格!”


    “什么?!”饭桌上一片低声惊呼,连谢世恩都抬起了头,眼中闪过惊异。


    “千真万确!”孙鹏飞用力点头,“而且,顶替他们名额的,是新会县的洪圣始祖馆醒狮队!听说那支队伍虽然年轻,但作风特别正派,练得也苦,这次算是捡到大便宜了!”


    这消息如同在沉闷的屋子里猛然推开了一扇窗,让新鲜空气汹涌而入!


    “太好了!真是报应!”“让他们使坏!活该!”“这结果真是天道昭昭!”


    弟子们顿时兴奋地低声议论起来,脸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畅快和振奋。虽然谢家的悲剧阴影仍在,但恶人终得严惩,公义得以伸张,还是让压在忠义堂上下心头的那口恶气、那层憋屈,无比畅快地吐了出来!仿佛连日来的阴霾都被这则消息驱散了不少。


    谢云生听着,握紧了筷子,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了一口气。虽然兄长的结局令人痛心,但菠萝会及其代表的那种邪恶手段得到制裁,还是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宽慰和轻松。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关丛龙,却见对方也正看着他,两人视线在空中轻轻一碰,皆看到彼此眼中那一丝如释重负的亮光。


    师娘李氏听着,眼中也泛起水光,却是带着几分欣慰,她擦了擦眼角,轻声道:“好了,好了…吃饭,大家快吃饭。”


    正当饭桌气氛因菠萝会遭严惩的消息而逐渐热络之际,前厅值守弟子脚步匆匆地跑来,脸上却带着几分紧张与郑重,手里捧着一份样式古朴、却隐隐透着不凡气度的信封。


    “馆主,”他快步走到主位前,微微躬身,将信封呈上,“刚刚民信局的信差送来一封帖子,说是来自南海县佛山镇的,让我务必要交到您手中。”


    此言一出,原本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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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快的饭堂气氛瞬间又绷紧了几分。弟子们交换着眼神,脸上刚浮现的轻松笑意凝固了。南海佛山?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刚走了菠萝会,难道又有新的麻烦找上门了?


    “佛山来的?”一位赵武下意识地低语,声音里带着警惕,“这……不会是又一份战书吧?”“怕是来者不善……”钱义小声附和,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就连谢云生和关丛龙也蹙起了眉头,放下了碗筷,目光紧紧盯着那份信封。


    谢世恩面色沉静,接过信封。入手便觉不同,纸张厚实挺括,触感细腻,封面中央工整地写着“谢世恩馆主亲启”数字,墨色沉厚,笔力遒劲,透着一股庄重之气,与之前谢怀山掷来的那份轻佻战书截然不同。


    他沉吟片刻,在众人紧张的目光注视下,缓缓拆开封口,取出了里面的信笺。展开一看,竟是一张极为考究的洒金宣纸,其上字迹更是龙飞凤舞,却又法度严谨,透着一股百年老字号特有的底蕴与气派。


    谢世恩的目光快速扫过内容,他脸上的凝重和戒备之色渐渐消散,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讶,随即化为难以掩饰的激赏和一丝欣慰的笑容。


    他抬起眼,环视了一圈紧张兮兮的弟子们,朗声一笑,扬了扬手中的信纸:“都慌什么?不是战书!”


    他语气中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更有一份自豪:“是拜帖!是佛山镇石行会馆鸿胜狮馆送来的友谊赛邀请函!言辞恳切,邀我忠义堂前往切磋交流,以武会友!”


    “石行会馆?”“友谊赛?”“邀我们去佛山?”


    弟子们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饭堂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和热烈的议论声!气氛一下子从之前的紧张猜疑,变成了纯粹的兴奋与激动!


    谁能想到,在经历了内忧外患之后,忠义堂非但没有沉寂,反而收到了来自岭南狮艺圣地、顶尖狮馆之一的橄榄枝!这不是挑战,是认可,是荣耀!


    谢云生和关丛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和瞬间被点燃的熊熊斗志。南海佛山,石行会馆——一个全新的、广阔的世界,正通过这份意外的请柬,向他们敞开了大门。


    饭后,谢世恩在椅子上细细摩挲着这份意外的请柬,沉吟良久,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属于武人的激赏光芒。他抬眼看向被唤来的谢云生和关丛龙,两人虽沉默而立,但眼中那不可抑制的好奇与强烈期待的光芒,几乎要灼烧起来。


    “石行会馆…”谢世恩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份郑重,“这可是岭南狮艺的正统翘楚之一,底蕴之深,非寻常武馆可比。他们素来以武德服人,技法刚猛正道,从不屑于耍弄阴私手段,在业界名声极佳。”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个年轻人,“他们主动递来邀约,以平等论交的姿态请我们赴佛山切磋,这是看得起我们忠义堂,是抬举,更是天大的好事,也是难得的机会。”


    他将请柬轻轻放在桌上,语气斩钉截铁:“这是个千金难买的机会!让你们这两个刚经历了窝里斗、没见过真正大风浪的井底之蛙,去见识一下天有多高,海有多阔!去看看一流顶尖的狮队是何等气象,去感受真正大赛前夕的氛围,好好开开眼界,若能学到一二分真经回来,便是受用不尽!”


    他看向谢云生:“云生,你需收起那些无谓的杂念,睁大眼睛好好看,用心学。”目光转向关丛龙:“丛龙,你根基已稳,更需博采众长,见识真正的‘刚猛’是何等模样,方能知如何以巧破力,更上层楼。”


    “是!爹!”


    “是!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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