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禁军统领裴大人求见。”
就在殿内气氛逐渐朝着奇怪的方向弥漫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吕善德的通报声。
酆沉的手从腰带处挪开,而被扔在床榻上的沈瓶也松了一口气。
「吓死人了,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被狗咬了」
酆沉额角一跳,眼底杀意微现。
不管她是真蠢还是在装疯卖傻,单凭对方心里这些大逆不道的放肆话语,都够五马分尸她一百回了!
酆沉垂在身侧的指骨蜷缩了一瞬,但很快又放松了下来,眼底的冷意也被隐藏的一干二净。
沈瓶,现在还不能杀。
他要查清楚自己为何能听到她的心声,并且有且只能听到她一人的心声。以及,他要让萧承昊亲眼看见,就算对方绞尽脑汁地将细作安插到了他的枕边位置,最后对方的结局也只会是……一败涂地。
“礼毕衣饰,近身伺候。”
酆沉睨了沈瓶一眼,扔下这句话便甩袖出了内殿。
“是。”
「不是说后宫不得干政吗?禁军统领来了我该自觉退下才对吧?」
「不过……禁军统领裴大人?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沈瓶不知道自己心里这股熟悉感是从何而来,但她却不敢耽搁,连忙起身整理好有些褶皱凌乱的衣裙,起身忙跟上暴君的步伐。
等到沈瓶走到外殿,吕善德早已躬身候在一旁,而殿中央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身穿银色铠甲的年轻男子,对方身姿挺拔如松,眉眼间透着几分肃杀之气。
“臣裴延年,参见陛下。”
裴延年抱拳行礼,嗓音低沉。
「哇偶,瞧瞧这气场,要是在战场上的话,敌人还没开打就先腿软了吧?」
「还有这身材,感觉胸肌都快要把护心镜顶出来了」
「……」
酆沉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身后刚跟出来的沈瓶,对方正自以为隐晦地打量着单膝跪地行礼的裴延年。
虽说并无任何出格行径,但对方心中这些放肆的话语便足够让皇帝赐她一尺白绫了。
至于罪名……
乃,天子不喜。
“平身。”
帝王发话,嗓音自带一股凛然之气,让裴延年原本打起的十分精神瞬间紧绷到了十二分。
他抬眸,双手敬至身前,恭敬万分,正准备开口禀报,目光却注意到了酆沉身侧乖巧站着的面熟女子,神色微顿。
酆沉目光如炬,将对方细微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
“怎么,裴卿认识朕的爱妃?”
帝王的声音不轻不重地落下,却让殿内的空气骤然凝固。
裴延年立即收回目光,拱了拱手,不卑不亢道,
“回陛下,微臣与娘娘素不相识。”
“只是微臣以为,奏对之时,闲杂人等在侧恐有不便。”
闻言,皇帝的神色微变,可沈瓶却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不认识吗?可我怎么觉得对方这件铠甲有点眼熟呢?像是先前在哪儿见到过似的......」
「算了算了,他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吧,反正我这皇帝女人的身份和对方有联系也不是件好事」
「烦死了,当宫女的时候天天站岗,当上妃子了还得天天站岗!这么大的养心殿就穷成这样吗?除了御座就没有多余的椅子了吗?!」
「赶紧撵我走吧,反正今天的讨好计划也失败的差不多了,还不如早点回头躺着看话本子,那本《贵妃娘娘与娇俏小马夫》我看到哪儿来着…...」
酆沉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薄唇轻启,
“裴卿言之有理。”
“吕善德,给裴大人和沈御女赐座。”
沈瓶:?
裴延年:?
「拿哀家的大砍刀来!朕想看看这暴君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酆沉忍无可忍,锋锐目光直直射向那眉尾带有一丝怨怼的女子,无声警告。
沈瓶顿感后背一凉,
「见了鬼了,怎么感觉这暴君好像听到了我的心里话似的……」
沈瓶惴惴不安地正准备落座在太监新搬来的椅子上,却又听到,
“过来。”
「?唤狗呢?」
“臣妾……”坐这就好。
话还没说完,沈瓶突然感觉头皮一凉,到嗓子眼的话立马拐了个弯,
“这就来。”
「受不鸟了,活了大半辈子,终于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狗腿子模样」
沈瓶一步作两步,好不容易挪到了御座身旁,还没等太监把椅子搬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如铁钳般扣住她,不容抗拒地将她拽入怀中,等沈瓶反应过来后,她已经坐在暴君大腿上了。
「这么健壮结实的大腿,肯定很有劲……」
「呸呸!死脑子想什么呢!这暴君的大腿是一般人能坐得住的吗?!虽然我沈瓶爱国敬业诚信友善,但这可是暴君啊!对方要是发怒起来,自己离得这么近,不得是第一个被弄死的啊!」
沈瓶越想越坐不住,身子愈发僵硬,扭捏着想要站起身,下一秒却感到一丝温热的气息扫过她耳尖,
“老实点。”
沈瓶:或许有人感动吗?反正我不敢动
裴延年目不斜视,连眼风都不曾斜半分,察觉到了主座之上的动静,面上却仍如古井无波。
“说吧,所为何事。”
酆沉眸中映出女子柔顺的长发,忽而一阵手痒,便起了兴致伸手将一缕乌发绕在指尖把玩。
“陛下,三日前逆贼萧承昊买通金吾卫潜入后宫,此乃臣监察不力之过。现微臣已将通敌叛主的金吾卫副将赵德全缉拿下狱。并且……”
裴延年垂首恭禀,可还未曾将要事禀报完,便倏然听到一句…...
“熏的什么香?”
他下意识侧首看了过去,却见平素不发一言便足够令人心底生寒的君主,此刻正以虎戏幼兔之姿,两指轻抬美人下颌,薄唇微动。
“臣……臣妾未曾熏香。”
「你看我是能熏得起香的样子吗?靠你每年给的那点俸银,我买通吕善德帮我传个话都得倒贴上点,还熏香?噶的时候能买得起香烛就不错了!」
酆沉眉心微皱。
她这是在暗示自己给她升位份吗?
“要不,臣妾回去熏点再来?”
沈瓶见对方皱眉,却误解了他的意思。
「难不成暴君就喜欢腌入味的熏香味道?那坏了,我是真没有」
「要不去问张御女借点?她今天身上的熏香虽然重了些,但味道却不难闻,就是不知道对方向愿不愿意借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