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泽紧绷的下颌线,在听到舒星若这句话后,悄无声息的松弛了一瞬。
他内心长长地吁了口气,面上却依旧是寒霜笼罩,怒意横生,他生怕自己一丝一毫的松动,都会让舒星若觉得他立场不坚,心慈手软。
他将她往怀里更深地揽了揽,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狠戾:“这样,你会不会太委屈?”
“不委屈。”舒星若摇摇头,闷在他怀里,声音轻轻的,“只要她以后不能再出现在我面前害我就行。你母亲对你其实还是很好的。”
吉广琪那个人,能力是真的强。
最近高山远在擎天集团被苏容泽折腾得焦头烂额,几近出局,背后少不了吉广琪的推波助澜。
儿子有事,她是真上。这一点,舒星若看得分明。所以她才更要表现得大度,因为她知道,把吉广琪彻底毁了,就少了一个真心爱护苏容泽的人。
她抬起头,仰视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你都不用把她关起来,让她继续在国外待着,当她的阔太太,只要别再回来就行。”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吉广琪那样的女人,睚眦必报,留在国内,哪怕被看得再严,也总会想方设法地卷土重来,后患无穷。
送走,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既全了苏容泽的孝心,也绝了自己的后患。
苏容泽心头剧震,他惊喜于舒星若的善良和对自己无限包容的爱,更震惊于她的通透和智慧。
她不是圣母,她是在用一种最聪明的方式,保护他们的婚姻。
他动容地收紧手臂,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心坎里,“若若,你这样通情达理,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怀里的馨香让他狂躁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舒星若却忽然轻轻推开他一点,一双清澈的眸子直直地望进他眼底,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老公,我问你个问题,要是我今天真的被侮辱了,他们还往我身上泼脏水,你会怎么办?”
这个问题,像一把尖锐的刀,瞬间刺破了刚刚缓和的气氛。
苏容泽几乎是想都没想,眼中瞬间迸射出骇人的凶光,那股被压下去的戾气再次翻涌,比之前更甚:“我会弄死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一个不留,包括我妈。然后继续跟你过日子。”
舒星若彻底愣住了,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瞬间的僵硬,那是杀意毕现的本能反应。
她眨了眨眼,有些难以置信:“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在意什么?”苏容泽嗤笑一声,捏了捏她的脸颊,“我又不是陪葬的兵马俑,在意那种虚无缥缈的破名节干什么?你是我的,谁敢动你一根头发,我就让他用命来还。脏的是他们,不是你。”
一句话,让舒星若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猛地扎进他怀里,像只找到了最安全港湾的小猫,用力地蹭了蹭,鼻子酸得厉害,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小泽泽,你太好了!”
他轻抚着她精致小巧的脸蛋,指腹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湿意,语气宠溺又无奈:“傻丫头,这不是一个老公最基本该做的吗?”
舒星若不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从心脏处涌出,迅速传遍四肢百骸,驱散了先前所有的恐惧和后怕。
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车子平稳地驶入别墅,到家之后,两人都默契地调整了面部表情,看不出丝毫异样。
这件事必须瞒得严严实实的,尤其是不能让心思细如发的舒延兆看出端倪。
不然外公一定会弄死吉广琪。
回家之前苏容泽已经安排好了,申请一条去北欧的航线,私人飞机秘密送吉广琪过去。
他计划飞机一落地护照收了,给母亲办当地移民,让她在那边‘颐养天年’。”
两天后,公务航站楼的候机室。
机场虽开着暖气,但气氛冷得像冰窖。
吉广琪穿着一身昂贵的定制套装,妆容精致,却掩不住脸上的憔悴和怨毒。
这两天被儿子关在别墅里,她想了很多,对舒星若的憎恨,不仅没消,反而愈发浓烈。
凭什么?那可是她千娇万宠养大的儿子,是她一生的骄傲,凭什么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女人留在他的身边,她会毁了他的冷静自持。
苏容泽冷着脸,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妈,希望你在国外好好生活,忘了这边的恩怨情仇。”
吉广琪冷笑:“我没你这个儿子。”
“你错了,”苏容泽说,“这件事,你从头到尾都恨错了人。当初在雪场,是我自己心甘情愿扑过去救若若的。没有她,我现在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救援队的人说,她当时像疯了一样刨雪呼救,她也同样爱我入骨。她守在ICU外面不吃不喝,不是有人逼她吃东西,可能就随我去了。”
吉广琪何尝不知道舒星若对苏容泽的爱,但她这样的人,一直认为爱情是最无用的东西。
一脸的不屑。
苏容泽顿了顿,抛出了最致命的一击:“而且,你知道你为什么还能穿着这身衣服,体面地出国,而不是在某个不见天日的牢里腐烂吗?因为她知道我舍不得真的动你,是她亲口求情,让我送你出国,继续做你的阔太太,享受生活。”
“若若,真的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妻子。”
吉广琪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她可以接受自己输给儿子的心狠手辣,却无法接受自己最后的一点体面,竟然是拜那个她最想毁灭的女人所赐!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死死地瞪着苏容泽,嘴唇哆嗦了半天,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没跟她在一起,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说完,她猛地转身,像一只斗败却依旧高傲的孔雀,扭头就进了登机口,再也没有回头。
苏容泽望着母亲决绝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而在市中心另一端的季氏顶层总裁办里,季宴礼正靠在真皮椅上,面无表情地观看着一段视频。
视频里,一个身形瘦削的女孩正在接受训练。
那人正是蒋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