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汀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楚烬维持着这种畸形的关系的?
起初,他们做起床事来,也是爱意绵绵的。
慢慢的,他们在床上的话越来越少,好似只有身体的贴合。
到后来……
楚烬看他的眼睛里就只剩下无尽的恨意了,在床上更是越来越霸道,怎么折腾人怎么来,好像恨不得将他弄死在床上。
但没办法,有些事只能和楚烬做。
也只愿意和楚烬做。
……
长阶前的九百九十九盏宫灯递次亮起。
灯柱下,苏云汀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他一手扶着冰冷的灯柱,脚下似是踩进棉花里,每走一步都要喘上两次,寒风卷过,他下意识地裹紧了袍子。
因为要避嫌,苏云汀不得不绕路从正门进。
一个身形魁梧的看不清面容的人,阴测测地跟在苏云汀身后,见他一脚轻一脚重,生怕下一刻就摔个倒栽葱,连忙上前几步将人扶住,小声询问:“主人,要传轿撵吗?”
此时,若有人能看清这人的脸,定然要被他吓上一跳,不仅是因为这人脸上有一道狰狞可怖的刀疤,更因为这人正是已经死了十一年的杨三将军。
只不过,十一年太久了。
久到能认得这位将军的人已经不多了,何况当年的杨三还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而今却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厉鬼。
“笑话!”苏云汀抬起手,有气无力地挥了挥,“那是承恩的妃子才坐的,我又不是。”
嘴硬的后果就是……
豆大汗珠顺着他的鬓发滴在青石路上。
“主人自然不是妃嫔。”
杨三一向沉默寡言,唯独能和苏云汀多说上几句,他阴沉着脸突如其来憋出一句话:“是比妃嫔还不如,妃嫔侍完寝都还有轿撵……”
苏云汀紧急撤回一个夸赞,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死。
也不知道杨三这张毒舌的嘴是打胎里带的,还是后天苏云汀给他惯的,怎么就……
如此的不中听。
见苏云汀止不住的咳嗽,杨三边给他敲背,边没眼力见地继续道:“按照主人现在这速度,只怕到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吉时。”
“急什么?”苏云汀用衣袖拭干眼角咳出的眼泪,抬眸看了眼东边露出的半截太阳,嘴角淡然一笑:“登基的第一课,是该教他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傀儡皇帝了。”
金銮殿上。
楚烬端坐在龙椅之上,一身明黄色的袍子金线纹龙,头顶的九条金龙在宫灯的照耀下,泛着夺目的光芒。
他面容的轮廓分明,眉目冷峻不染俗气,瞳色极深,唇薄如刃,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邪气,与苏云汀的装腔作势不同,楚烬属于不怒自威的类型,与生俱来就带着帝王之气。
“跪——”
伴随着一声铜锣,司礼官一声清亮的高喝,响彻大殿。
文武百官跪伏在金銮殿前,俯首贴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而,第二声铜锣迟迟没有敲响。
司礼部的官员目光扫过了全场,心下陡然一惊,然后拉着同僚又找了一遍,待清点完人数,二人脸色俱是瞬间煞白。
没、有……
没有苏云汀的身影。
“这锣……还敲吗?”
“敲你个头。”
这登基大典少了谁都可以,却唯独不能少了苏云汀。
若是胆子还能再大一点的话,甚至龙椅上没有皇帝都行,就算放一只阿猫阿狗也罢,只要苏云汀站在殿上,他们就敢按部就班地举行。
跪在最前面的赵太傅额头的汗湿了鬓角,他是朝中为数不多的老臣,年过六旬双膝本就不听使唤了,这样一跪更是双膝刺骨的疼。
连他都没敢稍动,其他人的头垂得更低了。
楚烬指节微微弯曲,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龙案,直到等得不耐烦了,方才麻木地抬起头道:“吉时已过,为何还不开始?”
司礼官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听见楚烬的话更是吓得连心跳都快没了,舌头打结道:“回、回陛……下,苏、丞相他……不在。”
“难道他不来,朕还不登基了吗?”楚烬眉目冰冷,扯起嘴角轻嗤一声:“难道要朕与文武百官,等他一个人?”
“这……”司礼官喉咙发紧,几欲窒息。
“还是说……”楚烬眸光一寒,扫过礼部的几个官员,声音如冰:“登基大典缺了丞相,有违礼制?”
“自、自然不是……”
“那还等什么?”楚烬的声音陡然拔高,冷厉呵斥:“开始!”
司礼官手心满是冷汗,捏着光滑的玉圭几乎脱手,冷汗顺着鬓角滚落,还是咬咬牙道:“陛下,还是再等等吧。”
既是登基大典,自然是只要皇帝到场便足够了,只是……
傀儡毕竟是傀儡,主角还没到场,哪个不要命的敢擅自开锣?
司礼官望着空荡荡的御道,有种今天命就交代在这儿的错觉,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敢再接主持登基这种掉脑袋的活儿了。
手心的汗越出越多,手中玉圭越来越滑,最后“咣当”一声砸在地上,硬生生磕掉一个茬。
楚烬冷眼看着底下慌乱的官员,袖子下的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足足攥到指尖发紫,才缓缓松开。
他正了正神色,目光一一扫过台阶下的众臣,最后落在了赵太傅的身上,忽然开口:“赵太傅,朕听闻你前些日子老寒腿犯了,今天可还跪得住?”
突然被点名的赵太傅浑身一紧,虽然膝盖传来刺骨的疼,还是俯首贴地道:“臣无碍,多谢陛下关心。”
他倒不是惧怕怕楚烬其人,而是怕楚烬突然来一句:赵太傅以为如何?
他敢以为如何?
那他就在这金銮殿前,他眼睁睁看着苏云汀杀了不知道多少人,冰冷的血漫过他的膝盖,自此他就得了老寒腿。
好在楚烬没问,只是微微颔首,转而目光又游离到了司礼官的头上,问:“苏相平时办差时也是如此托大?要列为等他一人?”
“不,不是……”
楚烬迎着东方新出生的太阳,神色辨不分明,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他对这答案满意还是不满意,只是从他喉咙里淡淡地“哦”了一声。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金銮殿前甬道的尽头,苏云汀身穿素色白衫,迎着东方的朝阳,缓步走来……
第二声铜锣也终于姗姗来迟。
“吉时已到,请陛下谒告列祖列宗——”
楚烬的目光在苏云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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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停留了一瞬,才收回视线缓缓起身。
苏云汀的一身白衣,在清一色灰蓝黑的官服之中极其扎眼,他就像在鸡窝里混进来的一只凤凰,孤高得与世不容。
楚烬见他的第一面就这样觉得。
好看,好看得仿佛天地都已经装不下他了。
那时的苏云汀也还没学会装腔作势,朝着他暖暖一笑,便引得他就此沉沦了。
更别提苏云汀会拉着他的手,故意撩拨他,再软软乎乎地喊上一声“楚哥哥”,就算是冰封的心也会被他融化,也甭嘲笑他没出息,任谁被他叫上一声“哥哥”,指不定比他还不争气。
可惜……
人一旦有了权势后,就连面目都变得可憎了。
登基大典随着苏云汀的到来,变得非比寻常的顺利,虽然没赶上吉时开始,但却踩着预定的时辰完美收官了。
接下来的册封典礼就更简单了。
司礼官拿着预设好的“圣旨”,分别册封了先皇留下的妃嫔。
一一畅读完,龙椅上的楚烬眉心一揪,突然出声道:“朕生母林氏,温良恭俭,且抚育朕躬,当追封为‘圣母皇太后’,与母后皇太后并尊。”
“陛下,此举不妥啊!”司礼官刚散尽的冷汗,登时又冲上了鬓角。
“有何不妥?”
现在的活真是越来越难干了,总要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司礼官抖着唇瓣道:“当朝太后尚在,岂能并尊?”
“啪!”楚烬将册封的诏书拍在桌子上,目光灼灼:“并尊的先例还少吗?如何朕的母妃就不能并尊了?”
“这……”
司礼官绞尽脑汁,也不敢说一句实话。
他总不能说林妃娘娘得罪了当今太后,而当今太后又是郑家的掌舵人,郑家又是苏家最坚固的联盟,苏云汀给的圣旨上既然没写册封。
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册封。
憋了半晌,司礼官只憋出一句:“圣旨,没写。”
楚烬的指腹沿着龙案边缘摩挲,力气大到几乎要按出一条印记,“既然是圣旨,自然是朕下的旨意,朕加上……”
“谁敢?”金銮殿上传来一声尖锐的女声。
“哀家还没死呢,皇帝就要将旧事重提了吗?”郑太后坐在轿撵上,由前后四个太监抬着,缓缓在金銮殿前落轿。
一个登基大典,楚烬憋了满肚子的气。
他面容冷峻,缓缓抬头直视郑太后,道:“旧事,不就应该拿来重提的吗?”
金銮殿上火红的烛火微微摇晃,“啪”地爆出一个尖锐的火花,烫得在场所有一个激灵。
“皇帝这是要逼死哀家吗?”郑太后装作心口痛,一手搭在太监的肩膀上,一手顺着自己的心口:“皇帝若是执意册封,哀家就不活了……”
楚烬懒踏踏地掀了下眼皮,浑然不在意道:“那又如何?是太后自戕,与朕何干?”
“你……”郑太后伸出一只手指遥遥指着楚烬的鼻子,气得唇瓣发抖。
苏云汀半眯着眼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阳光慵懒地照在他身上,瞧着像是要睡着了。
“朕意已决,若众爱卿谁还有异议……”
“臣有异议!”
石狮子边的人慢慢苏醒,好看的眉眼弯弯讪笑:“林氏自戕获罪先帝,按律不得追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