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堆精心打扮的尸体静静坐在一排排椅子上，看戏似的面向宁宛枫两人。
虽然他们都闭着眼睛，可视觉冲击力也足够强烈。
视线每次扫过那些尸体，直播间里就有人“啊啊啊”。
贺驰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没多久他就忍无可忍，调出系统界面关了弹幕。
两人埋头在尸体周围翻找。
大樟木箱里是给他们更换的衣服，另一边靠墙的架子上放着很多盒子，里面大多是梳妆打扮用的东西。
黑暗中很难感知时间流逝，宁宛枫边找边估算时间，不免有些焦急。
后花园的事不知道能拖住钱老爷多久，要是等他回来就麻烦了。
如果耽搁太久，或许只能去钻那个洞口了。
走那里的话，贺驰估计会想杀人。
关上第五个放面脂的盒子，宁宛枫终于听到了好消息。
“找到了！系统说是道具！”
贺驰冲她举起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本鼓鼓囊囊的册子，很厚，里面应该夹了东西。
宁宛枫急忙凑过去看。
两人就着烛光翻开册子，第一眼看见一束黏在书页上的头发，旁边细细密密写满了字。
除了头发主人的姓名、年龄和体貌特征，其余大量文字都是钱老爷处理尸体的“心得”。
从杀人到放血再到处理内脏，还有大量关于防腐的试验。
最初有些尸体没处理好开始腐坏，钱老爷将他们“分割烹熟喂于豕”，有几具连猪都不吃的，他还特别写上“甚惜”。
“这么看的话，老爷应该庆幸。”
贺驰冷笑一声，看向那些沉默的尸体。
“没让我吃到那些猪肉。”
这一瞬间，宁宛枫从他身上嗅到了明显的杀气。
很像前世撑到后期的那些高级玩家身上的感觉。
这是带着血气、极度危险的气息。
就算是自己，那也是经历无数副本才磨练出来的。
而现在才是第一个副本。
宁宛枫看向他的眼睛，突然想起一件事。
前世这个副本在第三天结束，之后她好像听陈安说过一句。
“……那个贺驰不单单杀了钱老爷一个NPC。”
贺驰进入游戏之前到底是什么人？
“姐姐，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她的思绪被贺驰的笑脸打断，仿佛刚才的杀气只是错觉。
烛光之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甚至有点可爱。
至少她的观众是这么觉得的。
【哎哟~谁是危险又可爱的大狗狗呀？】
【是！小！贺！】
【在这种地方看见小贺的笑脸，好治愈……】
【一群花痴。】
【把前面的叉出去！】
行吧，有这些弹幕还挺热闹的。
刚才的情绪被彻底打散，宁宛枫轻叹口气。
“任务道具可以收进系统背包，你收好，晚上交给钱昌荣。”
她说着端起烛台走向地窖最深处。
“你来这里干什么？”
身后的脚步声很快又追上来。
第五个任务需要用一具尸体和夫人调换位置，那这些尸体很可能也是任务道具。
“鲁明义夜里看见夫人，夫人会显灵，而刚才陈安碰了夫人她都没有反应。”
“说明她的灵魂应该还存在，只是无法在白天活动。”
“按照古时候的习俗，夫人掌握着妾室的生杀大权，在她心里所有妾室都没资格与她平起平坐。”
虽然宁宛枫只是想掩饰自己知道任务攻略这个秘密，但这些结论也是她用脑子推理出来的。
“如果在白天用这里的尸体替换夫人的位置——”
走到最后一排尸体旁边，仅靠烛光已经完全看不见入口和石台。
在这个位置，就算少了一具尸体也不容易被发现。
宁宛枫将手放到最角落一个少女的尸体肩上。
“那到了夜里，夫人会不会认为是老爷喜新厌旧，从而因爱生恨呢？”
话音落地，她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拂过手背。
是少女的鬓发，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无风自动。
仿佛她在用微弱的声音呼喊着最后的控诉。
就在这时，宁宛枫面前弹出系统提示。
【获得道具“地窖尸体”】
收起尸体后两人快速返回，离木板门还差四五级台阶的时候，贺驰伸手拦住宁宛枫。
他回头用气音说：“有脚步声。”
哎呀，还真被自己说中了。
片刻之后，贺驰盯着满是血污的洞口，脸色黢黑。
“我去宰了那对狗男女。”
宁宛枫急忙拉他：“别冲动！杀了钱老爷之后完不成系统任务怎么办？”
她可是必须拿到完美通关的属性点奖励的！
“我不在乎。”
贺驰力气很大，现在的宁宛枫根本拉不住他。
“算我求你了贺驰——”
“通关之后我可以再答应你一个要求！”
这句话一出，贺驰停下来回头看她。
宁宛枫吞了口唾沫：“……伤天害理谋财害命对我不利的不行。”
“这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贺驰又笑出两颗犬牙。
当两人从厨房后面一道小木板门里钻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没法要了。
宁宛枫没觉得难受，就是贺驰看起来随时可能爆炸。
【小贺变成小脏狗了。】
忍住嘴角的上翘，宁宛枫扯扯贺驰的袖口。
“走吧，去找钱天喜借两套衣服。”
之前宁宛枫让钱天喜帮的忙，是去厨房弄点面饼馒头之类的食物。
现在体力已经够差的了，再继续吃那些汤汤水水她真没力气去做任务了。
因为钱老爷发怒的缘故，此刻整个钱府非常安静，下人连走路都不敢有声音。
在柴房外找到钱天喜，两人的模样让他十分惊讶，但还是什么都没问就拿来两套旧衣服。
换了衣服又吃了个面饼，贺驰的脸色终于恢复正常。
宁宛枫接过钱天喜递来的水一口喝干，看着他老实巴交的神情突然开口。
“钱天喜我问你个问题，你说真心话。”
瘸腿男人连连点头：“哎，恩人您说。”
“如果有这么个机会，管家背叛了钱老爷，还要杀了他，你会帮忙吗？”
“这……”
钱天喜有些迟疑。
对于在钱府出生的他而言，“钱老爷”这三个字，就是会一辈子压在他身上的山。
宁宛枫并不意外，反而勾起嘴角。
“如果我说，钱家村的人也会一起来杀钱老爷呢？”
任务做到现在，她已经猜出了完美通关的结局。
而钱天喜缓缓亮起的眼睛也代表了他的答案。
宁宛枫脸上笑容扩大，起身像对待钱昌荣一样拍拍他的肩膀。
“我保证，这个机会马上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