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卧室的布置很考究，还有一股淡雅的熏香味。
外面还能听到下人跑向后花园的脚步声，之后钱老爷应该会严查是谁碰了夫人。
时间还来得及。
攻略里没说有机关，而且以钱老爷在这里的地位，他也不需要用机关隐藏自己的秘密。
所以直接检查鲁明义说的地毯就行了。
宁宛枫踩上拔步床前的地毯，走一步跺一脚，仔细听脚下的声音。
“咚。”
走到墙边时，脚下传来不一样的声音。
“这里！”
贺驰帮忙掀开厚重地毯一角，看见下面是一扇木板门，连锁扣都没有。
确定外面无人靠近，宁宛枫拉起木板看见一排向下的楼梯，正要进去时被贺驰抬手拦住。
“之前都是你在做事，这次我先吧。”
【小贺是好狗狗！】
【好贴心哦，真好。】
以前世听到的那些传闻来看，这小子绝不是什么贴心的人。
或许他是不愿意自己一直占据主导地位。
不过到目前为止两人的合作都没有问题，宁宛枫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暗道的高度对贺驰来说有些憋屈，他弯着腰走了两步，发现墙边放着烛台和火折子。
是钱老爷用来照明的。
贺驰点燃烛台，暖色的光晕让深处的黑暗看起来更加浓厚。
宁宛枫坐在地道口把木板门压在自己腿上，又将地毯盖上来，从缝隙里艰难挤进去。
这样能把地毯恢复原状，从上面看不出明显破绽。
“姐姐，走吧。”
烛光中贺驰的脸有些朦胧，笑容依旧很阳光。
可在他身后的黑暗映衬下，宁宛枫莫名察觉到一种很微妙的气息。
似乎他笑得更加真诚了。
奇怪的感觉。
暗道很黑，越向下走，越能闻见一种复杂的味道。
草药、香料和蜡脂的气味中掺杂着霉味和湿气，还压着一股极淡的血肉腥味。
下面是钱老爷处理尸体的地方，有这些味道也不奇怪。
两人往下走了大约十几米，两侧墙壁骤然截断，楼梯尽头出现一片砖石地面。
贺驰刚朝里面走了两步就停下。
“有什么东西吗？”
宁宛枫的视野被贺驰高大的背影遮掉一大半，又要注意脚下，看不见前方是什么。
“嗯。”
贺驰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姐姐，你看这里。”
宁宛枫闻声抬头。
就在这一瞬间，贺驰整个人闪向一旁，将他面前的东西完全展露出来。
宁宛枫正面对上一张脸。
一个短发年轻男人，眼球被挖去，空洞中填进了应该是防腐用的药膏。
他的皮肤和钱老爷夫妻一样苍白，泛着不属于活人的青色。
颈侧一道切口被仔细缝合过，边缘渗出微量暗红色血迹。
是孔浩。
【啊啊啊吓我一大跳！】
【这是死透了。】
【我第一次看见死人啊啊啊！】
【昨晚不是见过夫人了吗？】
这个画面炸出一堆弹幕，与观众相比，宁宛枫什么反应都没有。
前世看得太多，完全脱敏了。
眼看她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旁边的贺驰很失望地撇撇嘴。
“居然没被吓到……”
这小子肯定是在报复刚才自己用脏手摸他的事。
宁宛枫瞥他一眼，干巴巴念出一句：“啊，好可怕。”
“哼，没意思。”
贺驰扭开脸，宁宛枫不以为意走过去，借他手中烛台看见了更多东西。
孔浩光裸的尸体被横着吊在半空，肚子下方是一个用来接血的木盆，里面的血不多。
他的腹部被切开，伤口已经不再滴血，内部和眼球处一样涂了药膏。
【第一次希望这只是游戏建模……】
【唉，昨晚还活生生的人。】
【这个副本还算好了，我今早刷到一个直播间，那边的玩家死得五花八门的。】
【我还是觉得主播应该救他的，那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
【主播连墙都翻不过去，你说说怎么救人？】
翻不过墙只是因为我还没加点！
等我重新打到榜一秀翻你们！
宁宛枫心里憋着一口气，转头去看其他地方。
这间地窖面积不小，烛光只能照亮附近。
孔浩的尸体后面是一个石台，台面已经被沁进了无法洗掉的血色。
石台边放着很多钱老爷用来处理尸体的工具，地上有两桶药膏，和孔浩身上的一样。
他们沿着石台右边检查，这一面离墙很近，堆放着不少东西，但没有宁宛枫想找的名册。
继续往前，地面上多了一道血迹，从石台末端连接到墙脚。
看起来是长期滴落形成的血迹，最上面一层还没彻底干涸。
宁宛枫拍拍贺驰：“去那边看看”
烛光沿着血迹移动到墙边，离地面一米左右的位置有一个不大的洞口。
这个洞的下方是同样的血迹，洞顶装着简易滑轮，上面有个挂钩，洞口旁则放着个满是血污的竹筐。
宁宛枫舔湿手指试了试，洞里有微弱的风吹来。
“尸体的内脏应该是从这里运出去的，另一头大概率在厨房附近。”
她冷静地分析着，弹幕却更加激动了。
【主播我谢谢你，又省一顿饭。】
【别说了我有画面感了！】
【啊啊啊好恶心！】
【的确，从这里运就不会弄脏卧室，好专业。】
【没必要在这里夸专业吧！】
从洞口再往前绕过石台，这一面的空间更大，两人先注意到靠墙放着很多大樟木箱。
正要走过去检查，眼前突然多了大量弹幕。
【主播看你后面！！】
【卧槽真的有好多人！！】
贺驰的直播间也出现了同样的弹幕，他和宁宛枫齐齐转头，在烛光边缘模糊看见了几个人影。
两人对视一眼，向那边走去。
随着烛光移动，更多人影清晰起来。
“难怪小妍进来一次就疯了。”
宁宛枫微皱起眉，轻声叹了一句。
乍看之下，这里像是看戏的地方。
两把圈椅中间是一张小茶几，一排有六个座位，看不清后面究竟有几排。
但每一个椅子上，都安安静静坐着一个人。
无论男女个个都很年轻，身形恰好，容貌不俗，衣着发型都精心打理过。
只是每一个人的肤色都白到泛青，还有些人身上落了一层薄尘，皮肤出现了干枯灰败的迹象。
他们面向石台闭着双眼，像是在安静观赏钱老爷如何处理尸体。
毫无疑问，这些全是钱老爷一二十年来的“珍藏”。
宁宛枫不认识他们，但知道这里面有钱昌荣的妻女，有小妍的姐姐，有钱万金的儿子。
无论是生是死，他们都逃不出这个钱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