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矮个子疼得“嗷”了一嗓子,手里的刀“当啷”掉在地上。
段景宏没停,抬脚往矮个子的膝盖上踹,“咔嚓”一声,象是骨头错位的响。
矮个子“扑通”跪倒在地,抱着膝盖直哼哼,眼泪都快下来了。
“废物!”金牙佬骂了一句,自己拎着根钢管冲了上来。
钢管带着风声往段景宏头上砸,段景宏赶紧低头,钢管擦着他的头皮过去,“咚”地砸在墙上,溅起一片石灰。
段景宏借着低头的劲儿,往金牙佬怀里钻,肩膀顶住他的胸口,猛地往上一掀。
金牙佬没站稳,往后倒去,后脑勺“咚”地撞在电线杆上,晕了过去,手里的钢管滚到了一边。
剩下的瘦高个见状,往后退了退,眼神里有点慌,但还是攥着刀往前凑:“你,你别过来!”
段景宏没理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折叠刀,往墙上一扔,“当”的一声钉在砖缝里。“滚。”
他盯着瘦高个,声音沉得很。
刚才动手太急,后背被墙蹭破了皮,火辣辣地疼,他现在没心思跟这伙人耗。
瘦高个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两个同伙,又看了看段景宏,咬了咬牙,没敢再动,扶起地上的金牙佬和矮个子,灰溜溜地跑了,跑的时候还回头瞪了段景宏一眼,象是在记仇。
段景宏这才松了口气,靠在墙上大口喘气,手心全是汗。
刚才那几下看着快,其实全是险招。
要是躲慢了,被钢管砸中脑袋,这会儿怕是已经躺地上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原石,还好,没被撞到。
只是后背的伤口疼得厉害,他伸手一摸,褂子都被血浸湿了,黏糊糊地贴在背上。
“娘的。”段景宏骂了一句,往巷口挪了挪。
这地方不能久待,万一那伙人再叫人来,他可就应付不过来了。
刚走到巷口,就见张老实从对面跑过来,手里还捏着块抹布,跑得满头大汗:“小哥!你没事吧?我听说那伙人找你麻烦了!”
段景宏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我,我也是刚听说。”张老实搓着手,脸涨得通红,“都怪我,昨天跟隔壁摊的瞎显摆,没想到被这伙人听了去。”
“这伙人是当地的地痞,专抢外来的玉石商,我”
“算了。”段景宏摆摆手,不想跟他计较。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人都已经动过手了。
“小哥你受伤了?”张老实看见段景宏后背的血,赶紧从怀里掏出包草药,“这是我家的止血药,你先敷上。”
“要不,你跟我回工作室,我给你处理下伤口?”
段景宏想了想,点了点头。
他现在确实需要找个地方处理伤口,而且也想问问张老实,这原石到底能值多少。
经这么一闹,他想赶紧把这玩意儿出手,省得再惹麻烦。
跟着张老实往工作室走,路上张老实还在不停地道歉:“小哥你别生气,以后我再也不乱说了。”
“这伙人叫‘红毛帮’,在勐拉挺横的,你可得小心点,别再被他们盯上了。”
段景宏没说话,心里却在琢磨。
这“红毛帮”要是跟寸文山他们有瓜葛,那可就更麻烦了。
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可不能再惹上别的事。
到了工作室,张老实赶紧拿出纱布和酒精,给段景宏处理伤口。
酒精擦在伤口上,“滋滋”响,疼得段景宏龇牙咧嘴,冷汗都下来了。
“小哥你挺能打啊。”张老实一边缠纱布一边说,“那红毛帮的人,平时欺负人惯了,没想到今天栽在你手里了。”
段景宏没接话,等伤口处理完了,才从怀里掏出原石,放在桌上:“张师傅,你帮我看看,这料子要是出手,能值多少?”
张老实拿起原石,用放大镜仔细看了看,又用手电筒照了照,眉头皱得老紧:“小哥,不是我说你,这料子现在出手太亏了。”
“你看这开窗的地方,绿色往深处走了,要是能再开个窗,确定里面是满绿,最少能多卖三成价。”
“我不想等了。”段景宏说,“就按现在的样子,能卖多少?”
张老实叹了口气:“最多给你两千大洋。”
“这还是看在料子好的份上,一般人不敢收这种半开窗的,怕里面是空的。”
两千大洋?
段景宏心里算了算这比他预想的都要多。
有这笔钱,就算以后跟寸文山他们走散了,也能撑一阵子。
“行。”段景宏点头,“你帮我找找买家,越快越好。”
“我试试。”张老实把原石小心地收起来,“我认识个缅甸商人,专收这种高货,我现在就给你问问。”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张老实拿着原石往外跑,段景宏靠在椅子上,看着墙上挂的玉雕图谱,心里乱糟糟的。
刚才跟红毛帮动手,虽然打赢了,但也暴露了他会功夫。
他有些害怕打了小的,惹来了老的,那可就麻烦了。
正琢磨着,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噔噔噔”的,听着挺急。
段景宏心里一紧,以为是红毛帮的人又回来了,赶紧站起来,手摸向桌腿下的钢管。
刚才顺手柄金牙佬的钢管捡了回来,现在正好能用上。
门“吱呀”一声开了,探进来的却是龙楚雄的脑袋,他看见段景宏,咧嘴笑了:“小龙!可算找着你了!六爷让你回去呢!”
段景宏松了口气,放下手里的钢管:“啥事啊?”
“不知道,好象是娜允姐派的人到了。”龙楚雄走进来,看见段景宏背上的纱布,眼睛瞪圆了,“你咋受伤了?跟人打架了?”
段景宏心里“咯噔”一下。
沐娜允派的人到了?
这么快?
他还没找到机会把消息传出去呢!
“没事,刚才在市场被狗咬了一口。”段景宏含糊应着,不想让龙楚雄知道打架的事,“我这就跟你回去。”
他回头看了眼桌上的原石。
张老实还没回来,看来这料子是没法当场出手了。
他只好跟龙楚雄往外走,心里却象压了块石头。
沐娜允的人到了,他们怕是马上就要离开勐拉了,这消息要是传不出去,之前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
路上龙楚雄还在瞎念叨:“那伙人说是娜允姐的得力干将,带了不少家伙,看着挺唬人的。”
“六爷说等他们歇口气,咱把那些做旧了的文物卖了,然后就走,去跟娜允姐汇合。”
段景宏没心思听他瞎扯,满脑子都是怎么把消息传出去。
路过市场街口时,他往茶馆的方向瞥了一眼,见那两个穿迷彩服的汉子还坐在门口,正往他这边瞅。
段景宏心里忽然一动。
这两个人是什么势力的?
要是能想办法跟他们搭上话,说不定就能把消息传出去。
他放慢脚步,假装系鞋带,往茶馆的方向挪了挪。
那两个汉子对视了一眼,没动,只是眼神里多了点警剔。
段景宏正想再往前挪挪,龙楚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磨蹭啥呢?快走啊,六爷等着呢!”
段景宏只好跟上,心里却在琢磨。
刚才那两个汉子的眼神,不象是地痞,倒象是受过训练的。
说不定真有戏。
回到客栈,院子里果然多了几个人,都是穿黑褂子的,腰上别着枪,正坐在石凳上擦武器,见段景宏和龙楚雄回来,都抬起头看了一眼,眼神冷冰冰的。
寸文山坐在竹椅上抽烟,见段景宏回来,指了指他背上的纱布:“咋回事?受伤了?”
“没事六爷,刚才在市场跟人撞了下。”段景宏含糊应着,没敢说实话。
寸文山没多问,点了点头:“收拾下东西,过段时间咱就走。”
段景宏应了声,往自己房间走。
路过灶房时,看见沐孟莲正往锅里添水,她看了眼段景宏背上的纱布,眉头皱了皱,没说话。
段景宏回到房间,关上门,靠在门板上。
马上就要走了,他必须尽快把消息传出去。
他摸了摸怀里的大洋,又看了看桌上的图谱,忽然想起个主意。
刚才在市场看见那两个穿迷彩服的汉子时,他们旁边放着份中文报纸,上面印着个“警”字的水印。
说不定那是缅甸警方的人!
段景宏心里一亮。
他可以把消息写在纸条上,塞进原石的石缝里,明天路过市场时,故意把原石“丢”在茶馆门口。
要是那两个人真的是警察,肯定能发现。
他赶紧从行李里翻出支铅笔,又撕了张纸,飞快地写起来:“寸文山团伙即将离开勐拉,前往腊戍与沐娜允汇合,有武装护送。”
写完,又把沐娜允在仰光玉器行待过的事也写上,折成小方块,塞进怀里。
做完这一切,段景宏才松了口气。
这是他现在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成不成,就看天意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院子里传来那几个黑褂子说话的声音,夹杂着磨刀的“霍霍”声。
段景宏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见寸文山还在抽烟,烟圈在暮色里慢慢散了,象个解不开的谜。他又摸了摸怀里的纸条,心里默念,一定要成功把消息传递出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