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宏灵机一动,走过去拿起份中文报纸,假装看新闻,手指在报纸边缘摸索着。
要是能在报纸上写点啥,再让买报的人捎出去?
可谁知道买报的是啥人?
万一给寸文山的人看见了,照样露馅。
他站在摊前磨蹭了半天,老头不耐烦地问:“买不买?不买别挡着生意。”
段景宏只好放下报纸,往回走。
路过客栈斜对面的茶馆时,看见墙上挂着块木牌,上面写着“代写书信”。
他心里一动,刚想进去,又看见茶馆门口坐着两个穿迷彩服的汉子,正斜着眼往客栈瞅。
正是沐孟莲昨天说的那些人。
段景宏赶紧低下头,假装没看见,快步往客栈走。
后背的汗把褂子都浸湿了,心里像堵了团棉花。
明明机会就在眼前,却半点办法都没有。
那些消息在肚子里烧得慌,可就是递不出去。
回到客栈,沐孟莲已经劈完柴了,正坐在石凳上擦枪。见他回来,抬了抬眼:“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街上没啥好书。”段景宏含糊应着,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看着地上的蚂蚁搬家。
蚂蚁顺着墙根爬,总能找到食物,他咋就找不到一条路呢?
沐孟莲擦枪的动作停了停,忽然说:“娜允姐派的人估计明天就到了。”
段景宏猛地抬起头:“真的?”
“我昨天托人捎的信,她办事快。”沐孟莲把枪别回腰上,“等他们到了,咱就离开勐拉了。”
离开勐拉?
段景宏心里更急了。
要是走了,之前这些线索不就白搭了?
他看着沐孟莲的侧脸,想再问点啥,可沐孟莲已经站起身,往灶房去了,根本不给机会。
太阳慢慢升到头顶,院子里的石桌被晒得发烫。
段景宏趴在桌上,看着那块做旧的玉佛,忽然觉得自己就象这玉佛。
看着象那么回事,内里却空得很,连条能走的路都找不到。
他掏出怀里的放大镜,对着阳光照,光晕落在地上,亮得刺眼,可这光再亮,也照不到他该走的道啊。
当太阳爬到头顶时,段景宏还趴在石桌上犯愁。
蚂蚁顺着桌腿爬上来,在他手背上叮了口,他也没心思赶。
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咋传消息,干脆摆烂算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等会儿就有主意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原石,那抹绿隔着布都透着稀罕劲儿。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玉石市场转转,顺便问问张老实,这料子到底能值多少。
昨天开了窗没好意思多问,寸文山也只说了个大概,这会儿心里痒得厉害,属实是这玩意儿太勾人。
跟沐孟莲打了声招呼,说去市场问问玉石的价,沐孟莲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多问,只说“早去早回”。
段景宏揣着原石往市场走,路过街口时,特意绕开了那两个穿迷彩服的汉子,心里还琢磨着,可别再撞见麻烦。
玉石市场比早上更热闹了。
摊主们扯着嗓子吆喝,买家举着手电筒在原石堆里翻来翻去,还有人蹲在地上讨价还价,唾沫星子溅得老远。
段景宏挤在人群里,看这个摊的翡翠手镯,摸那个摊的原石,眼睛都不够使。
“小哥,看看这块?帕敢老坑料,便宜卖!”一个摊主凑过来,手里举着块拳头大的原石,表皮是黄砂皮,看着倒挺正经。
段景宏刚想摆手,忽然觉得后颈一凉。
象是有人在盯着他。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眼角馀光扫过去,见三个穿花衬衫的缅甸佬站在不远处的电线杆下,正往他这边瞅,眼神黏糊糊的,像贴了膏药。
段景宏心里“咯噔”一下。
这三人看着就不象善茬,骼膊上纹着刺青,手里捏着折叠刀,刀尖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他没敢多停,假装看原石,脚步却往市场深处的巷子挪。
那儿人少,真要是动手,也能腾开手脚。
刚拐进巷子,身后就传来脚步声,“噔噔噔”的,踩在石板路上响得很。
段景宏猛地回头,那三个缅甸佬果然跟了上来,堵在巷口,把路封死了。
“你们想干啥?”段景宏往身后退了退,后背抵住冰凉的墙,手悄悄摸向怀里的原石。
这玩意儿现在是他的软肋,也是硬货。
为首的缅甸佬咧嘴笑了,露出颗金牙,用生硬的中文说:“把你怀里的玉石交出来。”
他指了指段景宏的胸口,“帝王绿,我们要了。”
段景宏心里一惊:“你们怎么知道我有玉石?”
“哈哈!”金牙佬笑了,拍了拍旁边矮个子的肩膀,“张老实说的。”
段景宏这才明白过来。
昨天在张老实的工作室开了窗,肯定是张老实嘴巴不牢,跟人瞎显摆,结果被这伙人听了去。
也是,中国人在勐拉不少,但象他这样的生面孔不多,一打听就知道是谁。
“我不知道你们说啥。”段景宏装傻,往旁边挪了挪,想找机会溜出去,“我就是来逛市场的,没带啥玉石。”
“装!还装!”矮个子缅甸佬急了,往前跨了一步,手里的折叠刀“啪”地弹开,“昨天你在张老实那儿开了窗,帝王绿!当我们瞎?”
另一个瘦高个也跟着嚷嚷:“识相的就把玉石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动手!”
段景宏心里有了数。
这伙人就是奔着原石来的,看来是不打算讲道理了。
他深吸一口气,手从怀里抽出来,没拿原石,反而攥紧了拳头。
在警校练的格斗术,今儿个怕是要派上用场了。
“想要玉石?凭本事来拿。”段景宏往前踏了一步,脚尖碾在石板路上,发出“咯吱”声。
金牙佬愣了愣,大概没想到这小子敢硬刚,随即狞笑一声:“找死!”
他挥了挥手,“给我打!把玉石抢过来!”
矮个子最先冲上来,手里的折叠刀往段景宏肚子上捅。
段景宏往旁边一躲,骼膊肘顺势往他肋下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