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艇的引擎声越来越低沉,象是疲惫的野兽在喘息。
段景宏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向外边之后,只见前方的江面渐渐变窄,两岸的芦苇荡被茂密的热带丛林取代,高大的棕榈树斜斜地伸向水面,树叶上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铄烁。
“快到地方了。”寸文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前面那个河湾,就是我们换乘的地方。”
段景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河湾处停泊着一艘不起眼的长尾船,船身被晒得发白,船头插着一面褪色的黄旗,在风中无力地耷拉着。
“那是刀疤陈派来接应我们的船。”寸文山解释道,“这艘摩托艇目标太大,不能再往前开了。”
“我们换乘长尾船,沿着这条支流往上游走,就能避开边境的巡逻艇,顺利进入缅甸境内。”
龙楚雄一听能换乘,顿时来了精神,搓着双手兴奋地说:“太好了!这破摩托艇颠得我骨头都快散架了,换个舒服点的船正好。”
沐孟莲也松了口气,扶着船舷慢慢站起身,望着远处的丛林,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
寸文山瞪了龙楚雄一眼,压低声音说:“别高兴得太早,换乘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刀疤陈的人虽然是自己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递给段景宏,“拿着,防身用。”
“到了陌生地方,万事都要多留个心眼。”
段景宏接过匕首,入手冰凉,他掂量了一下,把它别在腰间。
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致,听着耳边从未听过的鸟鸣,他的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憧憬。
长这么大,他一直待在自己生活的城市,从未到过外地,更别说异国他乡了。
虽然这次是为了任务,但能有机会见识一下不同的风土人情,也算是一种特别的经历。
他想象着缅甸的样子,那里是不是有金碧辉煌的佛塔,是不是有穿着鲜艳服饰的人们,是不是有各种各样新奇的水果。
这些念头像小树苗一样在他心里悄悄发芽。
“都准备好了吗?”寸文山的声音打断了段景宏的思绪。
“准备好了,六爷。”段景宏和龙楚雄、沐孟莲异口同声地回答。
“好,靠岸!”寸文山一声令下,摩托艇缓缓地向河湾驶去。
靠近长尾船时,段景宏看到船上站着两个皮肤黝黑的汉子,他们穿着短裤,赤着脚,眼神警剔地打量着他们。
其中一个汉子看到寸文山,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用生硬的中文喊道:“六爷,这边!”
寸文山也回以一笑,示意段景宏他们下船。“动作快点,我们时间不多。”
段景宏率先跳上长尾船,船身晃了一下,他连忙稳住身形。
龙楚雄和沐孟莲也相继跳了上来,那两个汉子立刻熟练地解开缆绳,发动了引擎。
长尾船“突突突”地向上游驶去,两岸的丛林越来越茂密,阳光通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水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段景宏站在船头,感受着异国的风拂过脸颊,心中的憧憬又多了几分。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要坚持下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寸文山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别光顾着看风景,打起精神来。”
“到了勐拉,才是真正考验我们的时候。”
段景宏点点头,收回目光,望向远方。
他知道,一场新的挑战即将开始。
长尾船在狭窄的支流里颠簸前行,引擎“突突”的声响惊起岸边树上的一群白鹭。
刀疤陈瞅着寸文山跟段景宏站在船头聊得热络,用骼膊肘捅了捅身边的伙计,下巴往两人方向扬了扬,随后朝寸文山喊了声:“六爷,过来搭个话。”
寸文山拍了拍段景宏的骼膊,示意他在原地等着,自己则迈步走向船尾。
刀疤陈往船舷上一靠,露出骼膊上那道从手肘延伸到肩膀的狰狞疤痕。
那是年轻时跟人抢地盘被砍的,也正是这道疤,让他得了“刀疤陈”这个名号。
“这一路不太平吧?”刀疤陈从腰间摸出个铁皮烟盒,抖出两支烟,递了一支给寸文山,自己叼起一支,用火柴“噌”地一下点燃,“我在河边等了快俩钟头,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还以为你折在半道上了。”
寸文山猛吸了一口烟,烟雾从鼻孔里喷出来,在脸上缭绕成一团:“别提了,晦气透顶。本来都快把货出手了,结果被警察盯上,滇王印和金玉衣全扔江里了,就我们逃了出来。”
他顿了顿,声音里满是不甘,“那可是滇王印啊,就这么给了条子,想想都心疼得慌。”
刀疤陈啧了一声,吐出个烟圈:“你这运气也忒背了点。不过还好,人没事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往段景宏那边瞥了一眼,“那小伙子是谁?看着面生得很。”
“他叫段小龙,是聚宝斋的伙计。”寸文山说起段景宏,语气里多了几分欣赏,“这小子机灵得很,身手也不错,这次能逃出来,多亏了他。”
“在渡口的时候,他还替我挡了警察一棍,是个可塑之才。”
刀疤陈挑了挑眉:“哦?能让你六爷看上的人,可不简单啊。”
寸文山掐灭烟头,眼神里带着点认真:“我琢磨着,要不要破例收徒,好好带带他。”
“我这把老骨头了,手里的本事总不能就这么烂在肚子里。”
“原本心思好好培养沐思茅,但可惜她彻底留在大陆了。”
刀疤陈闻言,笑着调侃道:“你可拉倒吧,当初是谁说,这辈子不收弟子,怕误人子弟?”
“这才多久,就改主意了?”
“此一时彼一时。”寸文山笑了笑,“以前没遇上合适的人,现在碰上了,就不想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