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怎么了?”
谢老太走过来从林氏手上接过了水袋来回一阵翻看,确实真是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她眉头皱了皱,问:
“这水袋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我瞧着大家伙都在用这种水袋装水呀,咋还能跟小满丫头扯上关系呢?”
“娘……水袋,水袋确实是小满丫头的没错”
林氏哆嗦着开了口。
她倒不是信不过江小满,只是如果罗樵夫当真没来谢家借过水,小满丫头的水袋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罗送的手中。
至少可以确认的是,罗樵夫的确是来谢家借的水。
“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你们谢家没少帮过我跟阿爹,甚至阿爹死的时候大家都嫌晦气不愿意帮忙埋葬,也是谢阿爷带着人帮忙的”
罗送看到林氏脸上的表情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突然就红了眼眶:
“哪怕我发现手里的水袋是谢家的我也始终不愿意相信你们会害死了我阿爹,好在最后我终于是查清了,江小满才是害死我阿爹的罪魁祸首”
罗送突然抬头看向眉头紧皱的江小满,哽咽道:
“江小满,你可以不给我阿爹换水,但是你不能这么磋磨他?阿爹年纪大了,那些粮食也是我们一点一点靠着砍柴卖钱换回来的,你如何狠得下心去谋下那小袋粮食后还只给了几口水的?”
“作为儿子,我当真是无法原谅也无法忍受至亲生前为了我遭人欺辱,所以你必须以死向我阿爹赔罪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林氏,水袋当真是小满丫头的?”
谢老头拿出旱烟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眉头皱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
林氏沉默了半晌过后还是点了点头,“小满丫头是个女娃子,我寻思着也不能让她成天和一群大老爷们一块喝水,就在她的水袋上做了记号”
说着,林氏翻了翻水袋,谢家众人凑过去仔细看了一眼,当真是发现那水袋下面有个用树枝划过的十字。
“这……小满丫头你有做过这事吗?”
谢老头迟疑了片刻还是神情严肃地问了出来,
“不要撒谎,只要你说的,阿爷就信你”
江小满看了那水袋一眼,心里顿时就明白了一二。
她上前几步拿过水袋翻了翻,然后诚恳道:
“水袋确实是阿娘给我的没错”
罗送冷笑,“你承认了最好”
“可我没跟罗樵夫换过水,甚至都没和他碰过面,罗樵夫被欺辱这事还真就不是我干的”
江小满神色平静的看着罗送,“你阿爹不是我该死的,这事跟我没有关系,你找错人了,而且我阿奶经常给我炖玉米糊糊,我们家也没到缺粮的地步”
“罗送,小满丫头说的是这个理啊,我们家也没少她吃的,丫头性子好也懂事乖巧,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的”
谢老太连忙出声解释。
她自己养的丫头是什么品性没人比谢老太更清楚了。
罗送突然变得有些激动了起来,“那你们告诉我,为什么这水袋偏偏出自你们谢家,又为什么不是谢家其他人的而偏偏是江小满的?”
“这个就要问刘阿奶了”
江小满轻哼了一声,目光幽幽地落在始终保持沉默的刘老太身上。
刘老太浑身一抖,眼神有些不自然地乱瞟,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后,她顿时有些慌了,忍不住骂道:
“你个死丫头片子,就算你不愿意承认水袋是你的,那也不能诬陷老婆子我啊,我可没跟罗樵夫换水啊。”
“刘阿奶,我什么时候诬陷你了?”
江小满的嘴角掀起了一抹弧度,满脸疑惑的道:
“我只是说问问你,也没说就是你干的啊,没由来的你慌啥?”
谢老太皱眉,“小满也说啥,你要是心里没鬼你那么急干啥?
“我……我没有急,我那是就事论事呢!”
刘老太眼神躲闪得更厉害了。
谢老太和谢老头对视了一眼,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该不会是这老太婆干的吧?
一旁的刘望抿着嘴唇,眼底闪过了几分纠结,良久过后他突然对着罗送道:
“罗送,小满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你阿爹,更没有折辱过他,因为……因为你阿爹当时来找的人是我阿奶,那水袋也是之前上前挖莲藕的时候小满送我的”
说完,刘望的头就低了下去,眼泪大颗大颗地从脸颊滚落。
谢家众人顿时都惊住了,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
“刘望,你胡说什么”
刘老太怒目圆睁地盯着刘望,“我可是你阿奶啊,你犯得着为了个堂妹这么污蔑我吗?”
“阿奶,你就承认了吧!”
刘望突然哭着大喊出声,他指着板车上还昏睡着的谢随安,道:
“因为你的贪心,表弟现在还躺在那里生死未卜呢,我都看见了,我全都看见了,罗樵夫当时拿着粮食过来找你换水,你不同意,他就在地上给你磕头来着,
当时你还笑着让我跟小满他们去玩呢,之后我确实看见你给了罗樵夫一个水袋,便也没多想了,要不是今天发生这事,你打算瞒多久啊阿奶。”
“阿……阿奶”
刘阳嘴唇哆嗦着,“这事真是你干的?罗樵夫是因为你死的?你怎么能干出这种糊涂事呢?”
“刘老太,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把脏水泼在小满头上?”
谢老太气得浑身直哆嗦,如果当时刘老太没有干这蠢事,罗送也不会发疯,更加没有了之后谢随安重伤昏迷的事了。
只是这事还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就让罗送误以为是江小满干的。
被自家孙子亲自指认和质问,刘老太顿时面如死灰,她有些失望地看向两个孙儿,自嘲道:
“这些年要不是老婆子,我辛辛苦苦地把你们两个拉扯大,哪里轮得到你们如今在这里高声指责我?”
刘阳和刘望同时低下头不敢再去看她。
刘老太又冷笑了一声,突然转身冲罗送道:
“是,罗樵夫当时确实是用粮食来找我换水了,可我没换给他吗?他难道不知道我在欺负他吗?水有多少他没检查吗?我们两个自愿换地,之后他回去犯病了能怪得了谁?”
“我可没让他给我磕头啊,是他非要磕的,而且磕几个响头怎么就会死?还不是多年劳累加上逃荒吃不饱又中暑,身体彻底撑不住了才这样,罗送,你怎么不想想他都是为了谁呢?”
罗送瞪大了眼睛,浑身都在止不住的哆嗦了起来。